聽到小丫頭的呼喚,薛姨娘的眼淚立刻就掉下來了,同樣的,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兒淩茉。

“孩子,你不怕我嗎?”

為了假戲真做,薛姨娘每次裝瘋賣傻都十分賣力,導致旁人真的對她心懷恐懼,紛紛退避三舍,極少有人會願意接近她。

“我不怕,我可以過來嗎?”

薛姨娘的身形樣貌很像這丫頭的母親,她剛進府不久就已經被這些下人們欺負得狠了,所以她本能地想要靠近薛姨娘,尋求心裏的一絲安慰。

“過來吧孩子。”

薛姨娘衝她招招手,看出來她很排斥身邊這些下人,因為平日裏這些人也是欺負她的人之一。

“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薛姨娘已經很久沒有和人平等地聊天了,一個人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深宅大院裏苦捱著,身邊突然出現個主動靠近自己的小丫頭,她不由得有些欣慰。

這小丫頭禮貌地縮在另一邊,生怕擠到了薛姨娘,聽到問話就趕緊抬起頭來,認真地回答道:“我叫金櫻,有十三歲了,娘親剛走不久,就被父親賣到淩府來了。”

金櫻看著薛姨娘有些入神,甚至舍不得將自己的視線移開。

“我臉上是有什麽嗎?”

薛姨娘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從剛才開始就覺得金櫻對她好奇得有些過頭了,一直盯著她看個沒完,但視線中又沒有旁人那種惡意和嫌棄,甚至能感覺出一種別樣的情緒。

“姨娘,你長得很像我娘,我特別想多看看你,這樣我就仿佛看到了阿娘。”

金櫻越說越小聲,最後都帶上了一絲哭腔。

“隻是我是個不爭氣的,爹送我來淩府原本想著可以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然後每個月賺來的錢給奶奶看病用,可現在轉頭我就要被攆出府去了,家人知道之後,一定會很失望!”

金櫻的話讓屋裏的所有人都聽清楚了,這著實戳到了所有人的痛點,大家頓時啞然無聲,垂頭喪氣地縮在角落裏鬱悶不已。

“哎這可怎麽辦才好,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一下子被趕出府去可怎麽活啊!”

另一個上了年紀的嫲嫲愁眉苦臉的說道,大家無奈地望著天花板,都是同樣的愁眉不展。

薛姨娘嘴巴動了動,其實很想告訴她們,她可以求助溫家和淩鳶夫妻的幫忙,但是她現在的身份是個被邪祟附身的瘋魔女人,千萬不能露出一丁點兒破綻,不然在這最緊要的關頭,她們全部都要功虧一簣的!

淩府把她們丟在這兒晾了許久,沒吃沒喝沒人管,讓她們一直挨到後半夜,萬籟寂寂的時候,淩家才開始有了動靜。

幾個蒙麵的大漢突然闖了進來,沒有任何的預兆,揮舞著大砍刀,殺氣騰騰地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救命!快來人,有歹徒!”

之前那個廚房的管事嫲嫲突然尖叫一聲,立即就被為首的歹人狠狠扇了一個耳光,力道之大,直接把那粗壯的嫲嫲掀翻在地,頓時頭昏眼花,嘴角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另一個歹人見還有人想呼救,也毫不客氣地在那女人的胸口上狠踹好幾腳,那女人的聲音都沒發出來,就已經直接被踹暈過去了。

“都給我閉嘴!老實呆著!誰要在敢發出聲音來,老子就當場砍死你們!”

為首的歹徒惡聲惡氣地吼道,隨即舉起明晃晃的大刀衝著眾人比劃了好幾下,唬得這些女子都噤若寒蟬,連呼吸聲兒都不敢出。

“把她們都綁起來,帶走!”

幾個大漢提著麻繩過來正要動手,薛姨娘忍不住問道:“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聽到有人不聽話又出聲,那匪首立刻就衝上來高高抬起手,可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薛姨娘,他的動作僵硬了一下,眼神中閃現一絲忌憚和恐懼。

畢竟她身上可是有千年古刹的方丈都不想出手對付的邪祟。

“你個臭娘們快給老子閉嘴,再唧唧歪歪,小心我打爛你的嘴!”

匪首舉起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去惹那邪祟,今晚的目標隻是綁架人而不是殺人,所以他並不想節外生枝。

“愣著幹嘛,快給我綁人!”

幾個五大三粗的綁匪很快就把屋裏的女人們五花大綁起來,女人的眼睛都被一塊黑布蒙住了,然後被罩進麻袋裏,直接被扛起來運了出去!

很奇怪的是,平常守衛森嚴的淩府,現在居然空闊了許多,尤其是梧桐院附近都不見一個淩家人出現。

這群歹徒肆無忌憚地進出,完全沒有任何顧慮,因為根本沒有人攔截他們。

他們根本不敢走正門,而是翻越了還沒開始擴建的後山圍牆,扛著麻袋直接繞進了深山之中。

約莫聽著已經沒有動靜了,王管事這才出現在梧桐院裏,與此同時,幾個主子的臥房也陸續開始亮起來了。

看似夜深人靜的淩府,其實都在默契地潛伏偽裝著,等到確定那幫劫匪已經得手之後,淩家人這才敢陸陸續續地冒出頭來。

“裏裏外外都搜遍了嗎?不許有任何遺漏!”

王管事站在小院中央指揮手下去搜尋一遍,害怕有漏網之魚,畢竟這些人可都是被邪祟盯上的。

“沒人!都被帶走了!”

“很好,這件事終於完美解決了,這回我們都可以高枕無憂了!”

王管事一直緊張的心情終於鬆弛下來了,他興奮地搓著手,笑著快步走出小院。

“收工!我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稟報給大夫人和少爺小姐知道,讓她們也好好地安下心來!”

月黑風高的山林裏十分陰森,這些綁匪雖然都是些刀尖上行走的惡人,但今日有些特殊,他們綁架的對象都是邪祟的幫凶。

“頭兒,差不多得了,也就走個過場,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麵路太黑,實在太可怕了!”

一聲淒厲的夜鶯突然叫起來,把幾個綁匪都嚇了一大跳,趕緊把肩上的麻袋都扔到地上,嘴裏直呼晦氣。

麻袋裏麵的女子們都在拚命的掙紮著,隔著麻袋都能看到她們的身體在劇烈扭動。

匪首看得一陣頭皮發麻,打個冷顫之後,衝另外幾個一招手,“我們快走吧,就把她們幾個仍在這兒自生自滅得了!”

“頭兒,淩家不是吩咐說讓把她們幾個給活埋嗎?”

“哼,淩家人也夠歹毒的,自己不敢下手讓我們上,可惜我也不想惹這晦氣,這些人都不是尋常的人,身上是帶東西的,要是真把她們給弄到絕路上去,沒準我們幾個就惹上大麻煩了!”

匪首雖然膽大包天,但是這個年代的人都很迷信,對於鬼神之說非常忌諱,所以寧可頂著得罪淩家的風險,他們也不願意真的去得罪邪祟!

“嗎的,這筆錢可真難掙,就把她們丟在這兒完事!哥幾個去春風樓痛快喝幾杯壓壓驚!”

匪首一想到到手的那大幾百兩銀子就樂得合不攏嘴,命令幾個手下把麻袋全部拖到植被茂密處藏好,免得被淩家人給發現他們沒有完成任務。

“走咯!喝酒聽曲兒去咯!”

幾個歹徒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後山,丟下那幾個活生生的女子不管不顧。

深秋的山裏特別寒涼,夜風呼呼地刮過,薛姨娘忍不住抖了一下,冷得牙齒都開始打顫。

“金櫻,你還好嗎?”

那孩子年紀尚小,肯定嚇得夠嗆,薛姨娘心疼地皺起眉頭,期盼著她能夠撐住。

“阿娘,我害怕,嗚嗚嗚~”

恐懼到了頂點的金櫻,直接對著薛姨娘喊了一聲娘,聽得她更加地心疼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