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櫻看著薛姨娘,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臉,帶著一絲不該有的希冀,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把那句娘字說出來。
她有女兒了,還曾經是淩府的小姐,雖然是庶出,但身份和自己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我,還是去莊子吧。”
金櫻的聲音很輕,空空的沒有任何靈魂,根本就不是她真實的心裏話,她帶著一絲木然一點點抽離薛姨娘的身邊。
“剛好我缺一個貼身丫環,金櫻你願意隨我同去嗎?”
薛姨娘突然開了口,金櫻猛然抬起頭來,一下子就對上了薛姨娘慈愛的眼神。
“願意,我願意!”
她不作任何考慮就脫口而出,帶著因極度欣喜而開始微微的顫抖,她拚命地點著頭。
“那就這樣說定了,你跟我走吧!”
薛姨娘帶著金櫻重新上了車,而那些女子則上了另一輛,在這個深夜的岔路口,兩撥人迅速地分道揚鑣,從此踏上了嶄新的人生。
載著薛姨娘的馬車一路風馳電掣很快就回了城。
她這麽多年極少出門,淩府就是她的整個天地,如今重獲了自由身,她有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感。
她靠在車窗邊,一瞬不瞬地盯著過往的街景,每一樣都足以讓她感到新奇,像個孩子似的看個沒完沒了。
“姨娘,我們去哪兒?”
金櫻看著外麵的街道越來越繁華,心裏不禁揪了起來,難不成又要回到淩府嗎?
“我們回家。”
薛姨娘頓了一下,補充道:“是朱雀大街的溫家。”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歸宿在哪兒,按照原計劃,最後的落腳點定在了溫家,可這畢竟是別人的家,淩茉已經叨擾了她們許久,如今在加上自己和金櫻,薛姨娘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去給溫家添麻煩。
“夫人,到溫宅了。”
飛雲停穩馬車之後,掀開了車簾。
薛姨娘和金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緊張和忐忑。
不知道溫家人會不會接受她們這樣的不速之客,生活會不會又回到從前那般寄人籬下的光景?
深吸一口氣,薛姨娘裝作淡定的樣子帶著金櫻下了馬車。
黎明前的朱雀大街安靜空曠,飛雲左右看了看,指著溫宅大門說道:“夫人,門為你們開著,快進去吧,別讓人看到了!”
“多謝飛雲公子。”
薛姨娘知道不能連累溫家,所以她拉著金櫻,兩個人低著頭快步推門而入。
飛雲見她們進屋之後,這才迅速跳上馬車,然後頭也不回地飛速離開。
薛姨娘以為迎接她們的將會是和外麵一樣的空寂,可想不到她一進門,抬眼就看到了院子裏站滿了歡迎她們回家的溫家人們。
“阿娘!您終於能脫身了!茉兒等您等得好辛苦!”
淩茉一見到薛姨娘就飛奔到她懷裏,母親身上那熟悉而久違的味道重新地包裹著她,讓她迅速的安心下來,多日懸著的心也終於能夠穩穩地放下來了。
“孩子,你居然胖了許多,想必你在溫府過得很好,為娘也就放心了!”
薛姨娘雖然會在往來的信件中聽到淩茉說自己過得好,她也就半信半疑,畢竟是寄住在別人家裏,橫豎也不過是寄人籬下。
可現如今她仔細地端詳淩茉,見她容光煥發,身體圓潤了很多,整個人都神采奕奕地,和在淩府時的那般孱弱蒼白的模樣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薛夫人,恭喜你能脫離苦海,不再受淩家人的欺辱和折磨了!”
溫婉帶著兩位伯娘也迎了上來,見到薛姨娘,她們發自內心地對她親切微笑著。
“我能夠脫身,是因為有淩鳶夫妻倆還有你們在幫助我,今日就是我的重生之日,我薛萍銘記在心,永不會忘!”
薛姨娘說著就突然跪倒在地,金櫻也跟著一起跪下,她心裏對於溫家人也感激不盡。
“快起來,不必多禮,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溫文斌和兩個兒子站在後麵不便上前寒暄,隻是衝薛姨娘擺了擺手,命人將她扶起來。
進屋之後,薛姨娘把今夜的經曆都講了一遍,同時還跟大家介紹了金櫻。
這險象環生的經曆聽得溫家人心驚肉跳,想不到淩家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自導自演一場趕盡殺絕的綁匪大戲。
“我的天爺啊,淩家人到底是不是人?就為了這麽點由頭就要把薛姨娘和那些無辜的下人們都通通滅口,實在太可惡了!”
大伯娘拍著胸口,驚魂未定地說道,尤其想到淩家人真的差一點就得逞了,要不是飛雲他們暗中保護,恐怕現在後山又會多幾個無辜的冤魂了。
“當初二姐姐和姐夫製定這個計劃的時候,大家隻以為淩府把娘趕出來就行了,想不到她們居然還要禍害無辜,甚至要把大家都趕盡殺絕,真是喪盡天良壞透了,老天爺一定不會繞過她們的!”
淩茉緊緊抓著薛姨娘的手不放,失而複得讓她倍感珍惜。
“按照淩府這種行事,你們一定要躲藏好不能讓淩府發現了,不然的話,她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溫文斌是領教過淩府手段的,知道這些毒蛇一樣的淩家人一旦盯上了誰,就要追殺到底,絕不會輕易的心軟放手。
“是啊,這件事還沒有結束,雖然姨娘出了府,但要是被淩家發現你們還活著,那邊隨時都有可能會惱羞成怒,翻臉無情,一方麵要報複你們,一方麵也怕你們去報官指認她們買凶殺人!”
大伯溫仁表情很嚴肅,提醒大家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金櫻本來就被嚇得魂飛魄散了,好不容易擺脫淩家,來到了溫家,一聽大家這麽說,她的臉刷地一下變得煞白,身體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淩茉第一個感覺到了她的異樣,拉著她的手,明顯感覺到她的恐懼,就和從前的自己一模一樣。
淩茉心裏一酸,眼睛發紅地說道:“別怕,既然你跟著阿娘來到了溫家,那我們就會護著你的周全,不會把你丟下不管的,最可怕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沒有什麽坎會再絆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