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迅猛的秋風毫無預兆地穿街而過,卷起各種蔬菜,落葉亂飛,路人眯著眼睛一邊罵著一邊快速閃躲,攤販們也氣鼓鼓地抬頭咒罵著這鬼天氣!
似乎是感應到了人們的怨氣,頭頂上的天空越發的黑雲密布,豆大的雨滴毫不客氣地灑落下來,把那些毫無準備的人們嚇得四散而逃。
原本熱鬧的街道不過轉眼間就空寂了起來,攤販無奈地跟著收拾一番也撤走了,淩茉提著半籃子的菜還在一個賣蘿卜的小販身後一個勁兒地追,“別跑啊,先把蘿卜賣給我在走啊!”
可惜攤販忙著避雨逃竄,根本無暇顧及身後的淩茉。
她今兒是鐵定要買夠菜才能回家的,那麽一大家子人都等著飯吃,總不能無菜下鍋讓人餓著肚子吧?
就在別人到處避雨的時候,淩茉不甘心地還在尋找機會買菜,見到一個還沒來得及跑得小販她都要把攤上的菜給買到手才行。
就這樣,等這條街的人都跑得沒影兒時,瓢潑的大雨也開始下了起來。
淩茉提著滿滿當當的菜籃子,吃力地找到一個狹小的屋簷躲避,一陣風裹挾著大雨刮過來,她渾身都被澆得濕透了!
“這位小娘子,我家就在前麵,要不要去避個雨?”
一個看起來相貌樸實敦厚的大姐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微笑著對淩茉說道。
還沒等淩茉開口,又一陣疾風驟雨襲來,仿佛專門跟她過不去似的,再次把她渾身上下澆透了!
“哎呀,這可惡的大雨啊,好端端的人兒都給淋成這樣,看看這裙子都髒透了,小娘子,你還是上我家去吧,這麽大的雨這裏根本就擋不住的!”
大姐看著淩茉那身柳綠紫羅蘭長裙已經染上了汙泥,她心疼得直搖頭,再次好心地邀請她去避雨。
淩茉有那麽一瞬間心動的,幾乎都要答應了,可是她始終謹記著淩鳶跟她說的話,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人麵獸心的人多了去了,光看外表是看不出來的!
“多謝大姐的好意,我在這裏避雨就好了,你快回家吧,不用管我!”
淩茉又往裏麵擠了擠,但是根本沒用,雨勢太大,風向每次都朝她襲來,根本避無可避!
“哎,那好吧,這把傘就留給你了,我家就在前麵,用不上了!”
大姐慨然地把手裏的傘讓給了淩茉,雖然家就在近處,但沒有雨傘遮蔽,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就能把人澆成落湯雞。
“不用,真的不用了!”
淩茉心裏一熱,覺得是自己太過謹慎了,這世上還是熱心腸的人多。
“哎呀,孩子她娘你原來在這呀!你家孩子突然發病了,你快來看看!”
就在那大姐要起身離開的時候,前方一戶人家突然開門,急匆匆地閃出個老婦人,左顧右看之後,發現了大姐後,一疊聲地招呼著她。
“泳兒啊,我可憐的孩子啊!我今兒還沒有幹活,哪裏有錢給他看病啊!”
大姐一拍大腿,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不管不顧地衝進大雨裏,一頭就紮進了剛才打開的那扇大門。
大門依然在敞開著,裏麵傳來了聲聲淒慘的哭喊聲,透過厚重的雨簾,精確地傳到了淩茉的耳朵裏。
“我的孩兒啊,你怎麽這麽命苦啊,阿娘現在口袋空空,沒有錢給你治病,要怎麽辦啊!”
淩茉提著菜籃子的手一鬆差點就拿不穩了,她的思緒又被牽引回到了當初和薛萍相依為命的時候。
淩府雖然平日裏不短她們吃穿,可每逢生病的時候,卻故意拖延拿喬,不管不問,硬要逼得病情嚴重之後,母女倆跪著磕頭求大夫人才能討好她,得到醫治的機會。
“哎,窮苦人家遇到病痛真是雪上加霜,我還是去看看吧!”
淩茉從兜裏摸出來幾兩銀子,然後把菜籃子放在原地,撐著大姐給的傘,徑直走進了那扇敞開的大門裏。
這是個帶院落的房子,哭聲是從裏屋傳來的,淩茉站在門口大喊了幾聲都沒有人來應,她看著對麵黑黢黢的房間,一咬牙還是走了過去。
穿過天井,她踏上了裏屋的門檻,裏麵光線十分晦暗,根本看不清楚周圍的環境。
“大姐,你在嗎?我來給你送藥費了!”
淩茉心頭莫名冒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一陣戰栗順著脊背冒了出來,她頓住腳步沒有往裏麵走,直接把銀錢放在了門口處。
“大姐,我把銀錢放在門口了,你帶孩子去看病吧,我走了!”
淩茉說完就要走,剛轉過身去,背後就聽到一陣淒厲的孩童哭聲。
和那種患病痛苦發出的哭喊聲不同,這聲音更像是被人毆打求饒的聲音。
“啊~!放過我吧,求求你別打了!”
淩茉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炸開了,一道女童的聲音尖銳而淒慘地從裏麵傳來,接著伴隨著幾道鞭子抽打的聲音,那孩子更是叫得聲音都劈叉了。
“小賤蹄子,趁老娘不注意竟然敢擅自逃跑,要是不把你打服了,以後送到青樓可賣不上好價錢!”
更令淩茉心驚膽戰的是,叫罵的聲音就是那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大姐,她現在才反應過來,這就是個虎狼窩,這是個圈套!
“遭了!”
淩茉根本沒想太多,直接拔腿就往外跑,可惜那道特意為她敞開的大門現在關得死死,無論她怎麽瘋狂拍打都紋絲不動!
“哼,來了我這兒就別想跑走了,我燕三娘手上可沾了無數條人命,今兒又得加上你這條命了!哈哈哈!”
剛才還樸實真誠的大姐早已叉腰斜靠在裏屋門口,陰狠的眼睛盯著淩茉,就像是一頭嗜血的惡狼盯上了她的獵物一般!
而先前那個垂垂老矣跑出來呼救的老婦人也走了出來,搖身一變,就成了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凶惡同夥!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居然綁架孩子,還想對我動手,在你們眼裏就沒有王法了嗎?”
淩茉眼睛往四處瞟去,試圖尋找逃跑的機會,嘴裏對著那兩歹人痛斥著,心裏卻一個勁兒地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