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茉所居住的院子不大,因著和薛慈關係好,所以母女兩人可以一起同住,各種擺設也比淩鳶母女所在的地方要好上太多了,隻是位置同樣很偏僻,透著一股清冷的感覺。
“娘,你說這次我舍身護住二姐姐能不能讓姐夫對我另眼相看?”
淩茉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心裏清楚得很盛驍行很愛淩鳶,所以她隻好以身涉險換來他的垂憐相看,以退為進一點點地換取盛驍行的注意和信任。
看著女兒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薛姨娘忍不住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之前大夫人叫我過去伺候的時候提到說給你物色個人家,是軍營裏的一個百夫長,職位低微就不說了,關鍵年紀都三十多歲了,還是個喪妻的鰥夫,因著有軍功你父親想要牢籠他為自己賣命所以想把你嫁給他。”
淩茉滿心的旖旎綺思一下子被打斷了,她噌地一下直起身來,怒道:“又是這個百夫長到底有完沒完!上次薛慈在外公壽宴上提過一嘴,想不到又不依不饒還敢再提,這淩家還真被淩鳶說準了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無情無義的虎狼窩!”
淩茉一下子怒極攻心猛咳了幾聲差點喘不過氣來,傷口也因為激動而裂開來,雪白的紗布上浮出一層殷紅的血,看得薛姨娘心痛不已。
“孩子你別生氣,現在還有傷在身不能這麽激動的,都怪我挑這個時候提這件事,害你又把傷口撕裂了!”
薛姨娘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淩茉立刻按下心頭滿滿的怒氣,勉強擠出個笑容來安撫娘親。
“阿娘別哭,我不疼的,你放心吧,我也會和淩鳶一樣從這個家裏掙脫出去的,憑什麽她就能飛上枝頭當鳳凰有盛驍行替她遮風擋雨,而我就隻能嫁個鰥夫蹉跎終身,我不服的,我一定會翻身做主的!”
淩茉一提起姻緣大事就生出很多不平不忿的思緒來,從前淩鳶還不及她半分,現在卻不但能壓她一頭,連同淩家掌家的兩位都不放在眼裏,這讓她怎麽能忍?她就不信自己比淩鳶差!
“茉兒,都怪阿娘沒本事護不住你,這些年來我以為安分守己的把上頭二位伺候好了就能給你謀個好前程,誰知道大夫人當真不把你當人看,老爺也是個薄情寡義的,我們娘倆隻能自己想辦法另謀出路了。”
薛姨娘一想到從前的種種就一陣心酸,眼淚又開始止不住的掉,說得淩茉也心有戚戚焉,眼圈也跟著發紅起來。
——
盛驍行駕著馬車穿過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既沒有去無名坊也沒有去天水坊而是去了富庶的朱雀大街。
“相公,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
淩鳶掀開簾子看著外麵的景色飛快的掠過眼前,繁華熱鬧的景象讓人目不暇接,她和溫姨娘互看一眼,都疑惑地齊齊看向正在駕車的盛驍行。
“到了,以後此處便是姨娘你們的家了。”
盛驍行一開始隻是但笑不語,然後帶著她們穿過最繁盛的街道來到了一大片權貴富商們居住的區域,最後停在一座精致氣派的院落麵前,指著上麵刻著燙金大字的門牌笑著說道。
“溫宅。”
淩鳶扶著溫姨娘下了馬車,抬頭看著那門牌念出聲來,她瞬間就明白過來了,這是盛驍行特意為她和家人們準備的長居之所。
溫氏的老宅已經被晉王霸占,雖然他被皇上責罰卻沒有動到根基,隻拉出一個齊震鉉作為替罪羊扛下了所有的罪責,所以溫氏的老宅現在根本拿不回來,那天水坊的小院落也住不了這麽多人,所以麵前的新宅是溫家最好的歸宿之地了。
“真是老天垂憐讓我們遇到驍行這麽好的孩子,我們溫家真是大恩無以為報,一輩子會銘記你的恩德!”
溫姨娘雙手合十,對著盛驍行感謝不已,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安全地脫離淩府的魔爪,重新擁有了新的生活。
“姨娘我還要感謝你生了鳶兒這麽好的娘子給我呢,我們現在扯平了,所以對我不用言謝。”
盛驍行笑著把淩鳶拉到身邊,然後帶著溫姨娘和丫環們走到大門前,輕輕叩響銅門,很快寧叔就從裏麵把門打開了。
“大小姐你沒事了嗎?少奶奶真的把你救出來了!”
寧叔看到溫姨娘那一刻忍不住驚呼出聲,他的聲音引來了溫家其他人,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地把盛驍行他們迎了進去。
“婉兒,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以為你我的父女緣分已盡,此生無緣在相見了,想不到你現在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麵前,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溫文斌看到溫婉的一刹那不由得老淚縱橫,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將溫婉送到淩府做妾,本以為可以借此改變階級地位,想不到卻是將她和溫家一起送到了地獄,要不是有盛驍行和淩鳶出手相救,溫家恐怕在無重見天日的機會了!
“爹爹,是女兒不孝,讓爹爹受累擔心了!”
溫婉看到溫文斌年邁消瘦的樣子也跟著悲從中來,緊握著父親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其他的溫家人也圍攏過來,都是淚眼婆娑地和溫婉相互問好。
"妹妹,之前聽說你重病臥床不起,我和爹爹去過淩府好幾次都被攔住不給進去看你,爹爹那時候總是夜不能眠心裏一直擔心你,現在好了,我們溫家都苦盡甘來了,日子都好起來了!”
大哥溫仁抹了一把眼淚激動地拉著溫婉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遍,見她麵色紅潤,已經瞧不出病容了,知道她這段時間被照顧得很好,忍不住欣慰地笑了起來。
“相公,謝謝你讓我們溫家又歡聚一堂了,這種溫馨的場景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到了。”
淩鳶和盛驍行十指相扣地站在旁邊,笑盈盈地看著溫家人團聚在一起噓寒問暖的樣子,她忍不住深深地感慨道。
“娘子,該感謝的是我。”
盛驍行用力地握緊了淩鳶的玉手,感受著從她掌心力傳遞出來的溫暖。
淩鳶抬眼含情脈脈地看著盛驍行,笑道:“相公,為何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