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商行本就位於最繁華的長樂坊,而且實在最黃金的地段,往來行人多不勝數,周圍商鋪鱗次櫛比,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這裏理所應當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關注焦點。

大雨過後的空氣帶著清新的味道,陣陣涼風吹過工地,吹散了多日來令人煩惱的暑氣。

看熱鬧的人群把這裏圍得水泄不通,大家對著工地裏正在全副武裝檢查是否還有殘留毒蛇的人議論不停。

“溫家地兒真是個觸黴頭的地方,之前著火過一次,現在又鬧蛇災,看來以後不能來這裏買東西,省得被傳染到了黴氣!”

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穿著一身錦袍,拚命搖著扇子,嫌棄地想要把周圍的黴氣給扇走。

“就是就是,溫家之前經營不善被晉王接手之後那生意可叫一個蒸蒸日上,日進鬥金,現在又被溫家人拿了回來,這不又出人命官司了,看來溫家真是瘟神俯身,我們有多遠離多遠才好!”

又一個看熱鬧的閑人在當眾亂嚼舌根,引來不知真相的群眾點頭附和。

“你們有所不知,溫家商行自從動工以來沒有一天順利消停的,總是鬧出些意外事件來,被迫停工那是家常便飯了,現在直接把無辜的工人也給坑害了,躺在家裏估計命都保不住了,我們得遠離溫家這些瘟神,要不然也得被連累!”

看到眾人被妖言惑眾之後,一個打扮得妖豔的女子也緊跟著煽風點火起來,說得周圍群眾麵露懼意,本能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生怕被溫家的黴頭給觸到了!

“你們幾個到底是什麽居心,在那裏妖言惑眾些什麽?再不閉嘴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秦英原本隻是沉默地在做事,專心致誌地用鐵棍扒開各個角落尋找漏網之蛇,可那些有心人的挑唆越來越過分,他實在忍無可忍用手中鐵棍指向那幾個人,帶著一股清冷的殺氣瞪著他們。

“怎麽溫家現在還想當眾傷人不成?已經有無辜的工人被你們害得沒命了,現在還想來禍害我們這些無辜的百姓,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信不信我去告官把你們又抓起來!”

那肥頭大耳的胖公子顯然有備而來,見到秦英威脅的樣子非但不怕反而湊上前去繼續挑釁著他,還趁機把溫家父子之前被抓的事情又抖出來,引得周圍百姓又開始議論紛紛,更加坐實了溫家是瘟神的事實!

“大家稍安勿躁,都別激動,秦公子你也辛苦了,快把汗擦一擦,歇會兒吧!”

溫禮從外麵騎馬趕來,還未靠近就聽到這邊吵嚷一片,他趕緊翻身下馬,然後越眾而出跑到了秦英的麵前,看他滿臉大汗怒氣騰騰的樣子,趕緊拿出一塊手帕遞到他手中。

“你就是溫家二掌事吧?少來岔開話題,既然你人在此處那就跟大家說說,那個被咬死的工人你們要怎麽處置他?!”

胖公子不依不饒地繼續叫囂,另外幾個人也跟著一塊幫腔,不明所以的群眾被他們煽動得情緒激動,跟著也對溫禮討伐起來!

“是啊,快跟大夥說說你們打算怎麽處置那個可憐的工人,這些人都是家裏的頂梁柱,要是沒了的話,那家就散了!”

“你們該不會想坐視不理吧?人家是在你們溫氏商行的工地出事的,你們別想輕飄飄地揭過不管,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可要替那可憐工匠去報官了!”

“溫家害死工匠天理難容,皇天昭昭必定會處罰你們這些殘酷之人的!”

在場的群眾群情激奮,你一言我一語地把溫禮圍在其中罵個不停,仿佛那工匠真的已經死了,溫家也是冷漠無情利欲熏心之人。

“都安靜!誰告訴你們那匠人死了?!”

溫禮突然大吼一聲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條,他原本文質彬彬的姿態一下子**然無存,雙拳握的緊緊,周身發出慨然的怒氣,聲音洪亮又高亢,像一把利劍瞬間斬斷了那些不堪入耳的雜音!

“那工匠沒死?”

秦英也感到十分訝異,他是目睹過工匠被數名大夫診治過後藥石無醫的慘狀,心裏也判定了那工匠必死無疑,所以聽到溫禮這麽一說,麵上雖然沒有顯露什麽,但眼底閃過一絲質疑。

“的確沒死,幸虧鳶兒找到一個奇門偏方,這工匠也虧得命不該絕,偏方所需的藥非常順利就找到了,按照方子去醫治他,現在終於從奈何橋邊將他拉回來了!”

溫禮說著怒氣也消散了不少,一提起工匠被救的事情,他的表情都變得喜悅起來,心頭上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來了。

“大家別聽溫家人信口雌黃,那高山蝰蛇可是劇毒之物,在滇國都難以醫治更何況遠在千裏的京城,哪裏會有什麽解藥?”

胖公子看到勢頭有了意外的轉向立刻振臂一呼,又開始危言聳聽起來,目的就是要讓溫家人聲名狼藉,沒辦法東山再起!

“這位公子所言極是,溫家人狡猾得很,所謂無奸不商,那工匠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他們空口白牙的胡說一通,我們也不好去求證是不是?”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個女人也不甘落後,看到周圍百姓快要被溫禮所說動了,立刻又開始添油加醋的拱起火來!

“也對啊,那毒蛇凶猛異常,我住在京城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凶物,一看就不是尋常的蛇類,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就被解了毒?”

住在這附近開酒肆的老掌事撫著花白胡須點頭說道,他的話極有分量,一出口就又引來百姓們開始指著溫禮質疑起來。

“橫豎現在那匠人是死是活都是你們溫家人說了算,把我們這些街坊鄰居當成傻子一般哄騙,雖說我們與此時無關,但就是見不慣你們溫家仗勢欺人,踐踏無辜匠人的命!”

在這條街上最大的私塾教書的張舉人路過此地觀望了好一會兒,原本就剛正不阿喜歡仗義執言的他,更是不會隔岸觀火地看熱鬧而已,他自覺地和老掌事站在一邊,一同討伐起形單影隻的溫禮起來!

“大家別激動,我溫某人說的每一句話都屬實不假,溫家在這裏也做了很多年生意了,我們的人品如何大家也有目共睹,還請大家不要偏聽偏信,被有心之人蠱惑了去!”

溫禮急的滿頭大汗,他哪裏應對過這種場麵,一時間百口莫辯,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討伐溫氏的隊伍,他心裏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秦英看著挑事的那幾個人已經殺心漸起,他們幾個明顯就是收到他們指使故意挑釁鬧事的,現在事情已經倒向他們那一邊,單憑溫禮一個人實在難以抗衡這麽多張嘴。

“溫家人欺人太甚,目無王法,我們不如現在就把這二掌事扭送到官府去,不然到時候又被他們逃脫了,照樣開門做生意吃香喝辣的,那可憐工匠恐怕早就屍骨已寒,他家人也求告無門了!”

胖公子看到百姓的怒氣已經衝天難收,嘴邊扯出一個得意的笑來,很快又強忍下去,然後趁熱打鐵開始攛掇大家對溫禮動手!

“這位公子說得對,我們今日放過溫家人,往後他們就會繼續在這裏作威作福,人在做天在看,我們不能就這麽放過他,大家一起上,把他給拿下!”

一個鼠頭鼠腦,看起來非常油滑的瘦小男子竄到最前麵來,他和胖公子以及那嬌豔女人對視一眼,臉上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了得意之色,隻是很快就掩蓋下去,除了秦英和溫禮,沒有人看得出這些人其實就是一夥別有用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