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茹醒了,可是她的雙手還是治不好,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回到從前了。

納蘭將軍看上去也就並不是多麽的高興,甚至比之前的愁容更甚。

“醒了,隻是。。她雙手已廢,還沒了舌頭,如今連個話也說不出口。”

黃秋寶一怔。

之前聽大夫說的是傷了舌頭,沒想到是整個舌頭被人生生割去。。

黃秋寶忍著心酸,睜大了眼睛望著納蘭將軍。

“那您今日請我來是為了何事?”

納蘭將軍長長的歎了口氣,轉頭走到首位上坐下,愁眉不展的靠在椅背上,眼神如炬的盯著黃秋寶。

沉聲道:“她今日一醒過來就一直張嘴想要說什麽,我隻看見了你的名字,其餘她還說了什麽我就看不清了,所以也不明白她是要見你,或是。。”

“將軍您是懷疑我?”

納蘭將軍自從納蘭茹出事以後,一心想要治好女兒,找到凶手。

可是這麽久以來,非但沒有絲毫消息,女兒還一直沒有起色,今日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了,嘴裏居然說的是黃秋寶的名字,這讓他不得不多疑。

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女兒和黃秋寶的感情有多深厚,要說姐妹情深,理當是景歌才對。

為何非要見黃秋寶不可?

他用手關節撐住太陽穴,眼神晦暗不明的望向黃秋寶,沒有說話,但已經算是默認了。

他的確懷疑。

黃秋寶本來還有些氣憤,可轉念一想若自己站在納蘭將軍的位置,大概也會草木皆兵吧?

歎了口氣,緩緩道:“納蘭將軍疼惜女兒秋寶明白,但秋寶從未對納蘭小姐有任何歹意,當初也是我將小姐帶回來的,我若要害納蘭,何不一刀殺之,還要給自己留下線索呢?”

納蘭將軍在聽到那個‘殺’字的時候,眼神忽然閃過一絲殺意。

直到黃秋寶把所有話說完之後,盯著她許久,無奈歎出一口氣。

那是一種無力,無可奈何。

揮了揮手:“你去看她吧。”

黃秋寶知道他是草木皆兵,並非針對自己,甚至有些心疼這個無可奈何的父親。

女兒遭受如此非人待遇,他是個父親,是個能保護南朝百姓安慰的將軍,卻沒辦法將自己的女兒保護好。

他很無力,覺得愧對早逝的娘子,也無顏麵對自己的女兒。

黃秋寶原來不懂父親對待子女是什麽感情,可是如今看見納蘭將軍沉默的麵容,竟然有些明白了。

她欠了欠身,緩緩轉身退出了大廳,被一個丫鬟領著路帶到了納蘭茹的房門前。

房門緊閉,裏麵沒有任何聲響。

黃秋寶蹙起了眉頭,心中還沒有想好怎麽麵對她。

領路來的人正要離開,黃秋寶忽然叫住她,輕聲輕語問道:“姑娘,我想問問,你家小姐現在如何了?”

丫鬟想了想,似乎有些糾結的蹙起了眉頭,最後歎了口氣,看了看周圍沒有人來才悄聲道:“我家小姐自從那日回來以後人就傻了,每日飯也吃不下,偶爾醒了就一直哭,今日一早忽然不哭了,嘴巴動來動去好像在說什麽。”

頓了頓,疼惜的歎了口氣:“隻是小姐舌頭都沒有了,也就做不出來那些口型,將軍看了許久才看出黃秋寶三個字,不過我猜將軍也許看錯了也說不定。”

黃秋寶心中酸楚,點了點頭,讓初桃送了些銀子上去,那人歡歡喜喜的接下才走了。

“夫人,那納蘭小姐真的是找你嗎?”

初桃瞪大眼睛望著房門口。

黃秋寶歎了口氣:“不知道,不過既然有可能,那就去看看納蘭也好。”

說罷,回頭看她:“你就在這裏等我,不必跟我一起進去了。”

初桃點了點頭。

黃秋寶這才做好了心理建設,咬緊了牙關才伸手推開了房門。

隨著一聲‘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後,屋內的光線明亮了一些,裏麵隻有一個丫鬟守著,轉頭看見黃秋寶立馬欠了欠身下去了。

還順便將房門關上了。

屋內重新恢複陰暗的模樣。

黃秋寶覺得有壓抑。

整個屋子都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憤,好像一踏進門就很難過,就想要哭,可是又怕納蘭看見自己哭自己更難受。

抿了抿唇,忍下難過勉強揚起微笑。

緩步上前來,停在床榻不遠處,抬頭看見床榻上坐著一個白衣女子,她神情麻木的看著前方,眼淚不自覺的往下落,明明臉上並沒有悲喜,可是就是讓人覺得難受至極。

她雙手搭在腿上,因為已經斷了,以至於那雙原本好看纖細的手有些萎縮難看。

而納蘭茹原來雖然體弱,但還是個娟秀可人的小姑娘,可如今因為吃不好睡不好瘦的好像隻有一個骨頭架子了,臉頰都凹陷下去了,眼皮都凹陷下去了。

寬大的衣裳裏,裝著一具小小的身體,看得讓人心疼。

黃秋寶張了張口,佯裝輕鬆的喊了聲:“納蘭?”

床榻上的人隔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回神,無神的眼睛終於有了一些光亮,循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轉過頭。

兩相對望,黃秋寶掐著自己的手腕不讓自己哭出來,隻是還是忍不住含淚,微笑的看著納蘭茹。

納蘭茹看著她反映了許久,又低眸想了想,忽然激動地皺起眉頭,急迫的想要叫她。

可是她發不出任何聲響,隻能掙紮著要黃秋寶過來。

後者立馬領會了她的意思跑上來,坐在她麵前,抓著她的手臂搓了搓,道:“這麽冷,你怎麽就穿這點啊?”

說著立馬將她身上的被子往上身蓋了蓋。

可納蘭茹卻一邊搖著頭一邊流著淚,她想要伸手抓著黃球吧告訴她自己那天到底聽到了什麽。

想要告訴黃秋寶太子景城要對付傅進,傅進的失蹤都是因為景城!

下一個目標就是景雲,想要求她幫幫景雲,不要讓景城傷了他。

可是她連一個音符都說不出口。

隻能崩潰的哭著搖著頭,除了雙手到處都在動,黃秋寶不明所以想要控製住她,可是納蘭茹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就是不聽勸。

“納蘭你冷靜,我在這,你慢慢來,你一個口型一個口型的說,我們慢慢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