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且是由之前的淺度睡眠轉化為了深度睡眠。
大概等待老婆太過疲倦了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這個懷抱冰冷窒息之下,卻是意外的溫暖,又或許隱藏有一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的因素。
哪管是深度睡眠,可後半夜並非想象中的那麽平靜……
她是被一聲聲痛苦的好似囚籠中困獸般的低吟,顫抖極近**的發寒身軀,禁錮的快要叫她呼吸不了的束縛力道,所驚醒的。
紀檬倏地睜開眼睛,眼角泛著酸澀感,叫她極為不適,甚至想要抬手按摩一下,緩解這種難耐。
察覺到腰部越發收緊的狠勁,她猛地開始推搡起靳野來,試圖掙脫桎梏。
奶奶個熊!搞什麽鬼!老子的腰要被折斷了!!
難受之下不忘朝靳野叫喊,“小狼兒你箍的我太緊了……咳咳咳……唔咳咳趕緊鬆……鬆開啊啊啊!”
“瑪德!!什麽情況啊!!”
“我曰你大爺的!”
“嗯咳咳咳哈……”
“小……狼兒,靳野!你丫聽到小爺說話沒!別給爺裝睡!”
紀檬幾乎是進入了暴跳如雷的狀態,因為呼吸極為不暢,臉色也是酡紅一片的,被黑暗的夜色遮掩住。
靳野意識處於混沌,不斷陷入萬丈深淵的絕境,徹徹底底被吞噬,撕裂……
萬丈深淵之下是無盡的寂寥,是像稠墨般化不開的黑潮,隱隱流露出深暗的詭紅,散發著腐臭濃鬱的血腥味兒。
是堆積成山的屍骸,是地獄的修羅場,是永無止境的殺戮樂園。
四麵八方旋騰匯聚的,都是人性的種種醜惡。
貪婪,虛偽,野心,權利,獰笑,妒嫉……
而被這些鬼泣般嘶啞的回聲群繞包裹著的,是一個抱著腿把頭埋的很低,曲坐在骸骨之上的小男孩。
他沒有害怕到瑟瑟發抖,哀聲哭泣,也沒有驚慌失措,狼狽呼喊。
他很平靜,平靜的詭譎,靜到這世界隻有他一人。
嚐盡孤立無援,寂寥彷徨,迷惘空洞的滋味。
而便是在這黑暗的絕望裏,他竟是懷抱住了一縷光瀾。
可那抹光似乎想要逃離,硬生生抽離他的世界,留給他冰冷無情的瑕影……
靳野心髒驟然一緊,額角滲出慌亂的細汗,極力將那抹光瀾挽回,限製住了‘她’所有行動,牢牢禁錮在懷裏。
無聲呢喃……
“……別走。”在此刻展現不堪一擊的脆弱。
“不準走……”
“休想離開……”
“你是我的,不能走,不準……”
暴躁的紀檬倏地因為靳野的呢喃而平靜了下來,她困難的呼吸著,鴉羽般的睫毛半斂,漆黑明亮的眼眸迅即劃過抹叫人琢磨不透的情緒。
紀檬下抿著唇瓣,側耳聆聽後,沉默了半許,然後抬手覆上了靳野的額頭。
俊美的臉貼著他棱角明朗的下巴,溫柔的安撫,“……我不走。”
“你放心,我不走,我不會走的,我不走,不走……”
感受到小狼兒依舊高度緊繃毫不鬆懈的神經,紀檬不斷重複著這幾個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