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第一支舞
置身潮流,才會發現自己的渺小,進入到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流層,才會發現自己其實格格不入,哪怕穿著再昂貴的禮服畫著再精致的妝容,不屬於,就是不屬於。
紀鈴還在準備著,卻也不需要左染和林若的幫忙,而她們留在那裏,也隻能是添亂,所以左染和紀鈴很識相的退出了紀鈴的房間,下了樓,滿屋攢動的身影讓人些微有些發愣。
林若尋到了唐建的身影,便向著他的方向而去,左染也下意識的在人群中尋找著裴牧之的身影,然後在燈光最璀璨的人群中央看到了與眾人寒暄的他,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紳士儒雅,似被亮閃的光芒圍繞,晃的她睜不開眼。
左染牽動了嘴角,將視線收回,提著一側裙擺往林若和唐建站著的地方走過去,途中伸手接過一杯侍者端著的香檳,淺嚐,分不清那味道究竟是微甜還是泛著酸苦。
因為她忽然可笑的認識到,她融不進他的世界裏去,像這樣的場合,她根本沒有那個自信可以站到他身邊去,陪著他與眾人寒暄,想象中的優雅,在現實的挫敗前崩塌,她是左染,就算穿著那麽華美的晚禮服,她依舊隻是那個出身貧寒什麽都不是的左染。
“怎麽不去找裴牧之?”站在唐建身側的林若臉上是的笑容始終是燦爛的,可在看到左染默默站到她身旁之後,心下一皺,因為她好像看到左染眸子裏強掩的失落。
“還是不要過去煩他了。”左染微笑,輕輕搖了搖頭,她不確定林若是不是明白她此刻的想法,但是卻不願多說,因為那種感覺,說不上來甚至表達不清。
林若懂左染的想法但卻不認為她輕了自己,因為在林若眼中,真正的優雅不是矯揉造作而是應該從骨子裏散出來,由內而外的柔美、淡雅,像左染這樣,偶爾流轉的神態,總有種叫人想抓又抓不住的企及。
人群傳出隱約的**,左染和林若的視線也隨著人群的視線往過去,隻見紀鈴襲了一身藍紫色曳地長裙,胸口的深V是讓人豔羨的**,緩步從台階上往下,優雅從容,那氣場,全然不似平時的她,強大到讓人挪不開眼去。
此刻羅奕也正從分道的人群中間走向他的摯愛,牽起她的左手,華爾茲的背景音樂適時的切換,這第一支舞,帶動每一個人的視線,帶著滿滿的祝福。
不知道什麽時候,裴牧之已經站到了左染的身邊,伸出右手,邀她共舞。
左染微愣,他深邃的目光落進眼底,那容她拒絕,更何況,她還特地為了這次的晚宴和林若一起苦練了一整個月多的舞技,不跳,豈不辜負了那些日子的汗水和辛勞。
帶著左染滑進舞池,左染的視線一直都停注在幸福光芒環繞的紀鈴和羅奕身上,微微的嘴角上揚,也是因為他們傳達出來的幸福,渾然不覺,其實她和裴牧之的身影也早已成了眾人的焦點,那樣倩麗和挺拔的身影,絲毫也不遜於紀鈴和羅奕。
“為什麽總看著他們?”裴牧之的視線也望著左染一直望著的那兩人,收回視線,視線落在左染的長睫之上,在她耳邊輕聲詢問。
“覺得他們很幸福。”左染的聲音很輕,眼神很淡,嘴角上揚的弧度很淺,卻是真的羨慕著。
“為什麽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失落?”裴牧之微抿了唇瓣,眼神有些微滯的看著她有些空洞的眼,好像連自己都跟著隱約失落起來。
“不是失落,隻是好像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左染牽強的挽起嘴角,將視線從紀鈴和羅奕身上收回,然後定在裴牧之胸口第二顆襯衫扣子的地方。
“看明白了什麽?”裴牧之的語氣依舊溫柔,沒有絲毫不耐的不悅,許是紀鈴和羅奕的喜訊讓他覺得自己也該好好把握住什麽了,嗅著左染發間玫瑰的馨香,心內安定。
“我和你,始終都是兩個世界的人,站的再近,你依舊是你,我依然是我。”要承認和坦誠這樣的想法,其實是不易的,不然左染現在不會連頭都不敢抬,就怕撞進他眼底的深意,會讓她整個人都跟著一起心碎。
“傻瓜。”對於左染的話,裴牧之一笑置之,他不懂她這樣的言論是從何而起,他隻知道,她一直就在他的世界裏,不管他承不承認,她有沒有意識到,他們於彼此,都不是可以擦肩而過輕易從對方眼裏抹去的存在。
“其實我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心碎了,這個世界是不是也會跟著一起覆滅。”左染從來不曾向裴牧之說過這樣感性有傷感的話,那些假設的以後的結局,都是他們不太願意娶觸及的存在,因為不確定,所以還沒有準備好,所以會患得患失。
“不管你願不願意,承不承認,你已經在我的世界,跑都跑不掉。”裴牧之以為,這樣的話可以讓左染安心,卻不想,竟是勾起了左染更深的沉默。
是,她在他的世界裏,可她能做到的,也隻是存在與他的世界,而她,卻不會成為他世界的全部,像羅奕對紀鈴那樣,眼裏和心裏,都隻有紀鈴。
不想再說什麽破壞現在這樣美好的氣氛,她要笑著給紀鈴祝福,而不是帶著惆悵掃大家的興致。
一曲終,左染和裴牧之相視淺笑,退下場來,把舞池留給別人。
紀鈴帶著滿臉的歡喜向左染這邊走來,左染隱去眼底不該有的情緒,煥上了笑容。
“小染,你好漂亮呀!跟牧子一塊兒跳舞,不知道羨慕死多少名媛少婦。”紀鈴給了左染一個大大的擁抱,挑著眉角看向裴牧之。
“什麽話,跟我一起跳舞,也能羨慕死不少名媛少婦好不好!”羅奕不服氣的撅著嘴,長臂一伸攬住紀鈴的腰,手臂一緊,宣示所有權。
“你哪能跟牧子比啊,人家是鑽石王老五,你是鮮花下的一對牛糞。”紀鈴不甘示弱的回嘴,惹怒了羅奕的代價,就是羅奕撓著紀鈴的癢癢,讓她跳腳直求饒。
清脆的笑聲,飄散出好遠。
大門口傳來些許**,人群中間似乎有人認出來人是誰,竟是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路。
待到左染等人轉過視線,皆是如遭雷擊的震住,就連笑的那樣放肆的紀鈴都瞬間戛住了笑,臉色凝重而複雜的看著門口進來的女子,如遇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