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沒有你,我生無可戀

“小染~小染~”紀鈴衝著左染轉身的背影喊著,卻在準備追上去的下一秒視線中失卻了她的身影。

裴牧之在嘈雜中聽到紀鈴在喚著左染的名字,倏然轉身,遍尋不到左染的身影,英挺的眉眼,褶皺更深。

不再管身邊的薑悠,疾步走到紀鈴麵前,“左染呢?”

“我剛才看到她轉身,剛想上前叫住她,她就不見了,牧子,趕快去追,我擔心小染會出事。”紀鈴急切的推著裴牧之往外,滿腦子都是左染轉身前那樣蒼涼的表情。

薑悠的出現,大家都隻顧沉浸在自己的震驚中了,全然不曾去想,這對左染的衝擊會有多強烈,她那樣本就不懂張揚的性子,在見過薑悠之後,聽到那些話後,看到他們擁吻之後,要如何消化承受這一切。

到底隻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再堅強,也撐不起心碎。

“我陪你一起去找吧。”羅奕也是擔心,和裴牧之對視了一眼,就準備擠出人群去找左染。

“哐嚓”,玻璃碎裂的聲音自裴牧之身後響起,驚起幾聲尖叫。

眾人的視線再一次向著聲源望去,裴牧之驚訝的發現,薑悠正撞碎了酒瓶,握著殘片抵在自己喉間,眼神決絕而狠戾,“你若是去找她,我就死在你麵前。”

裴牧之本想置之,卻不想視線劃過她的手掌,玻璃的鋒利已經將她的手掌劃破,嫣紅的血液正順著縫隙流淌下來,而抵在喉間的那一端,也隻消在稍稍往前一點,她白皙的頸間就會被瞬間劃破,裴牧之不能拿人命賭,“好,我不去找她,你把玻璃放下。”

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就怕薑悠手中的玻璃片一個不小心就劃出血跡。

“牧,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從來都不想離開你,從來都不想,可是我沒辦法,我沒有辦法!”

是誰說的,眼淚是最好的俘獲人心的工具,此刻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滑落的薑悠,如此楚楚可憐,誰還忍心傷害,裴牧之心內似打翻了五味瓶,怎麽都不是滋味。

“我知道,我相信,你先把玻璃放下,有什麽我們慢慢再說,不要用這麽極端的方式傷害自己。”裴牧之眼底閃過複雜的神色,卻還是柔聲哄著薑悠。

用傷害自己,來換取短暫的得到,自欺欺人?還是互相折磨?

“牧,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能不能原諒我?原諒我的無可奈何,原諒我逼不得已把你留在原地,這輩子,我想去的地方隻有你身邊,我隻想待在你身邊,哪兒都不去!”

“我就在這兒,就在你身邊。”裴牧之輕輕將薑悠攬進胸口,輕撫她的肩頭,從她的手中將玻璃碎片抽出,在看到那一掌心的血跡的時候微微皺了眉,扯下桌布一角圍在她手心。

“牧,抱緊我,抱緊我。”薑悠抓著裴牧之的衣襟緊緊往他懷中靠去。

“悠悠,都過去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怨你念你中煎熬,那樣的日子太苦,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裴牧之輕輕歎息,深鎖眉頭深邃著眼眸,並沒有緊擁薑悠,而是扶著她的肩膀保持了一段距離,他不想再與過去那些記憶有所牽扯,他還欠左染一個幸福。

“牧,我回來了,我回到你身邊了,你不用再隻能想著我念著我,你可以時刻都看見我,時時刻刻。”裴牧之話裏的弦外音,薑悠渾然未覺,她隻以為裴牧之怕自己會再離開,所以她保證,她再也不會離開。

“悠悠,我們之間的一切都過去了,我想,我已經不愛你了。”

裴牧之將這話說出口的時候,薑悠、紀鈴、嚴啟,連同他自己都是一怔,原來,要放下要忘記也並不是那麽難,隻要你有那個足夠支撐你跨過的動力,對於裴牧之來說,似動力一般存在的,應該是左染的陪伴,即使隻有短暫的兩個月。

薑悠瞬間沉寂下來,目光也由原來的希冀變得寂寥,忽而自嘲的一笑,抓起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就狠狠的割向自己的手腕,頃刻間,鮮血似泉水般噴湧而出。

在場的眾人皆是驚呼,驚駭於薑悠的行為。

“牧,你看了嗎,這是我的決心,如同這鮮血般壯麗,我隻要你知道,沒有你,我生無可戀。”薑悠的笑容似雪山山頂綻放的雪蓮般孤寂,嘴角的笑在變的虛弱,唇瓣的嫣紅在逐漸渙散。

“悠悠,你撐著,我這就送你去醫院。”裴牧之胸前的白襯衫已經被浸染上了一片血紅,溫熱的血液自她腕間流出,流過他的手掌,從指縫中流出,不管他怎麽按住,那鮮血還是不住的往外噴湧,那一瞬,裴牧之真的有一種她就要隨這些外流的血液一同消散的感覺。

抓過薑悠的裙擺狠狠撕下一塊,遞到紀鈴手中讓她緊按住薑悠的手腕,裴牧之迅速抱起薑悠往外狂奔,將她放進後座,裴牧之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把薑悠交到醫生手裏,眉頭依然緊皺。

鮮血染透的衣衫粘膩的貼在胸口,說不出的煩躁難耐,裴牧之左右踱了幾步,現在心裏放心不下的,不止搶救室裏的薑悠,還有漠然離開的左染。

“紀鈴,薑悠這樣,我放不下心離開,所以,小染那邊……”裴牧之往了一眼亮著的手術室的燈,做下艱難的決定,眼神裏流轉著淡淡的折磨,但是對於薑悠,他畢竟還有責任。

紀鈴也歎了口氣,身後傳來腳步聲,是隨後趕到的羅奕和嚴啟他們,朝著羅奕無奈一笑,紀鈴轉而望向裴牧之,“我和羅奕去找小染,你和嚴啟留在這裏照看吧,晚點我會再來,給你帶一套幹淨的衣服。”

裴牧之望了一眼胸前的血紅,點了點頭,然後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坐下,雙手合十放於膝間,貓下腰將額頭抵在指尖,頭痛欲裂。

嚴啟背靠著冰冷的牆,視線一轉不轉的看著搶救室緊閉的門和門上亮著的等,和血一樣鮮紅。

“坐下吧,她不會有事的。”寒亦夢拉了拉嚴啟的衣袖,他眼底的神奇她看在眼裏,心底滿是哽咽,但她卻不能在這樣緊急的時刻無理取鬧,所以她強忍著所有的情緒站在這裏同他一起麵對,可諷刺的是,他的眼裏和心裏,都沒有她,就連她在對他說話,他都渾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