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傻瓜

“嗯,韓老頭一輩子的心血,可惜了。”祁穆風也麵露遺憾,不是沒有想過用自己的方式讓道館保留下去,隻是韓正不要他那種方式的幫忙,所以,他才沒有插手。

“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左染站定了腳步,臉色有些陰鬱戒備的看向祁穆風,好似他再不走,她下一秒就要飛腿伺候。

“別指望你那幾下破飛腿能把我怎麽樣,我跟韓正對打的時候,你不是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嗎!”祁穆風識相的後退一步,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在左染看來,那笑有點輕蔑的意味。

可是,等等,她看過他跟館長對打嗎?還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可能嗎?

左染懷疑的掃過裴牧之的臉,雖然路燈昏黃他的五官並不十分清明,但是腦海中閃過的畫麵,好像與麵前站著的人確實很像,左染湊近了一看,原來真的是他,“啊!你就是那個……”左染戛然而止的話,是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叫什麽。

“祁穆風。”他似看穿她心底想什麽,報上了自己姓名。

“祁穆風。”左染跟著在心裏默念,繼而展露一個淺淺的笑容,算是未剛才的無禮道歉,隻是這笑容因著紅腫的眼眶和幹裂的嘴唇看上去很勉強,“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呢?”

祁穆風輕笑,“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才對,你一個女孩子家,那麽晚了一個人在路上走,還穿的那麽單薄,不安全。”祁穆風這麽說著,視線掃過她身上的衣服,才發現她著了一身華美的禮服,該不是從那個宴會上直接跑出來的吧。

“跆拳道也不是白學的,防身防狼什麽的,還是綽綽有餘的。”左染不想去想她會一個人在街邊遊**的原因,所以把話題扯開去。

“你現在要去哪裏?我的車就在前麵,我可以送你過去。”祁穆風指了指不遠處的酒店停車場,然後詢問左染的意見。

左染頓了兩秒,有些猶豫,不知怎麽回答,望著祁穆風的眼神,無辜又茫然,“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裏。”或者,根本沒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祁穆風有些心疼的望著這樣表情的左染,可下一秒又因為自己有這樣的情緒而覺得好笑,“沒有地方去的話,我有一套單身公寓空著,設施什麽的都還算齊全,收留你一晚沒問題,如果你信的過我的話。”

不見左染答話,祁穆風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你怕我劫財劫色的話,那就當我剛剛什麽都沒說,我馬上消失。”

理智告訴左染,如果現在回裴牧之的別墅不是明智的決定,所以權衡再三,左染還是叫住了轉身要走的祁穆風,“等一下,那個,麻煩你了。”

祁穆風輕輕勾起唇瓣,領著左染回了公寓。

“這是鑰匙,你自己開門進去吧。”站在公寓門外的樓道裏,祁穆風將鑰匙遞給了左染。

“你不進去嗎?”左染接過鑰匙,輕聲詢問。

“不了,我還有事,晚上睡覺前記得鎖門,如果不安心的話。”祁穆風輕輕一笑,轉身下樓,走了兩步又停住,“客廳燈的開關在進門右手邊。”然後,轉身離開。

左染緊了緊手心的鑰匙,站在門口望著樓道發呆,良久,才吐出一口氣,開了門進去。

典型的簡約低調奢華,黑白灰的格調,顯得整間屋子更加的清冷,唯有頭頂的水晶吊燈徜徉著暖黃色的溫馨,左染環顧了一圈,隻找到角落一張懶人椅是顏色鮮亮的紅色,算是唯一的點綴。

祁穆風沒有告訴那一間是房間,所以左染隻能放了鑰匙自己去找,浴室,書房,最後才是臥室,看下來,左染的印象隻一句話就能概括,貫徹整體。

不管是應該溫馨的臥室還是應該舒適的浴室,都是同客廳一樣的黑白灰,是該有多壓抑的人,才能受的了或者是喜歡生活中沒有任何鮮亮的顏色。

左染倚在浴室的門前,望了一眼那寬敞的浴缸,沒有想要泡澡的欲望,走到鏡台前想要洗把臉,卻被鏡子裏那副似鬼一樣恐怖的臉嚇了一跳,眼眶因為哭過所以紅腫著,而原本精致的妝容卻因為淚水的衝刷而化開來,黑色的眼線順著眼淚的痕跡在臉上畫出好多條黑線,那樣子,比電視機裏爬出來的貞子還要可怕。

伸了手掌想要接清水將一臉的狼狽清洗幹淨,肩膀上披著的西裝滑落下來,左染一驚,想要伸手去撿,卻發現手是濕的,匆忙在裙擺上一抹然後撿起掉落的西裝護在懷裏,站起來的時候卻又不小心撞到了洗手台,雖然沒撞到頭暈目眩,不過真真的疼。

掛好西裝,再回來洗臉,用毛巾將臉上的水擦幹,額角跟眼睛一樣發紅,左染對著鏡子裏苦逼模樣的自己歎氣,扭頭進了臥室。

黑色的被子黑色的枕頭,連床架子都是黑色的,左染表示愕然,眼睛酸澀的厲害,直想倒頭就睡,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要念了,隻是,這一身曳地的抹胸長裙她要怎麽辦,穿著它睡?還是脫了它衤果睡?

眼角的餘光瞥見似黑白琴鍵一樣的衣櫥,腳步挪揄,希望那裏麵能找到一件可以讓她穿著睡覺的衣服。

打開櫥門,一櫥排列整齊的西裝和襯衫,左染微愣,如果說這間公寓是空置的,那這些衣服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因為裴牧之也穿過這些品牌的西裝和襯衫,所以左染知道一些,伸手取了件白襯衫,左染將衣櫥關攏,華麗的禮服落地,左染將白襯衫穿上。

她會把它洗幹淨再掛回去的,所以,就暫時借她穿著睡一晚吧。

把自己窩進一床軟被,靜下來了,腦子又開始雜亂起來,裴牧之的身影,薑悠的身影,過山車似的在她眼前呼嘯,她與裴牧之的過往也點點滴滴的襲來。

鼻子一酸,他摸著她的頭輕聲說著‘傻瓜’時的溫柔,他背著她走過幾條街回家時的偉岸,她依稀記得他仿佛說過他會努力把薑悠從他心裏剜除,可她卻始終等不到那一天。

電影已經散場,可她卻還想賴在座位上不走,可是屏幕不會因為她而在此點亮,就像那句歌詞唱的。

傻瓜,我們都一樣,受了傷卻不投降,相信付出會有代價,代價隻是一句,傻瓜……

就連做他一個人的傻瓜,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