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很好的人

夜幕低垂,窗戶外的樹影婆娑的讓人覺得冷澀,左染拉緊了窗簾把自己丟在**,一屋子的陌生味道,讓人全無睡意。

陌生的男人,陌生的房子,即將陌生的人生,是不是應該要有些惶恐才合適現在這樣的狀態?還是應該找一些詞匯來安慰一下自己?起碼,她也值五百萬不是!

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諷的笑,左染打算下樓去熱杯牛奶,如果廚房的冰箱裏有牛奶的話。

織淚還在客廳打掃,盡管那幾乎一塵不染,可她卻還是用心的擦拭著,好像麵對的是一隻美麗的水晶娃娃,而不是堅硬的玻璃茶幾。

“別擦了,去休息吧!”左染並沒有身為女主人的自覺,所以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有使喚或者是命令這個屋子裏的每一個人,所以那語氣聽起來倒是更有點像在懇求,因為大門開著,風吹進來讓人有點顫抖。

“小姐先去休息吧,我把這邊收拾完,很快!”織淚隻抬了抬頭,微微一笑便繼續手中的動作,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以後,不要再叫我小姐了,我不是小姐。”左染臉上的笑容有些淺淺的尷尬,因為她忽然找不到詞語在織淚麵前形容自己的立場。

“你希望我怎麽稱呼你?”織淚臉上並沒有太多異樣的表情,隻是直起了身看向左染,那樣子,有些微微的恭敬。

“你可以叫我染染,也可以喚我染姐。”左染聳了聳肩肩,“我應該比你年長幾歲。”

“染姐。”織淚象征性的喚了一聲。

左染抿著嘴笑得溫婉,也似乎因這一聲‘染姐’,好像自己不是一個人一樣,盡管左染清楚這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在裏頭,不過誰也沒有說過她不能自我安慰不是!

“染姐!”

左染剛想轉身去廚房弄牛奶,織淚的喚聲便在身後響起,左染轉身看向織淚,而她,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

“起初,我知道要來這裏照顧你的生活起居的時候,我是打從心底裏覺得開心的,即使你隻不過是以一個情人的身份存在,但是我卻是因為這樣而高興,高興他終於從過去的回憶裏走出來打算重新開始了。”

織淚這樣說的時候,眼神並未停留在左染身上,,而是虛浮的瞟向別處,似是在回憶,又似是在憧憬,卻讓左染陷進了迷霧裏。

未等左染開口,織淚便繼續自己的講述,“但是當我來到這裏,當我看過你要住的那間房,看到你本人,我才知道原來少爺根本就沒有忘記悠小姐。”

織淚眼神裏明顯的擔憂,不像是傭人對主人之間,更似,情侶,不過也不盡然,隻是她喜歡他的那種感覺,是不會錯的。

“抱歉,染姐,我的身份和立場,是不應該對你說那樣無禮的話的,但是我不希望少爺痛苦,所以,我請求你,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要傷害他,他其實很脆弱,脆弱到一碰就會碎。”

織淚的形容,應該更適合纖弱的女子,而非裴牧之那樣壯碩的男子。

左染淺淺一笑,半分打趣,“他看起來沒有那麽脆弱。”

織淚的眉頭微微有些打結,隱忍著一些話不說。

“你喜歡他。”左染很直接的便戳穿了織淚的心事,少女心事,本就很容易猜也很容易看透,更加上,左染這樣說時織淚眼底閃過的慌亂和不否認。

“對不起,我話太多了,我先回房了!”織淚窘迫的欠了欠身子,略顯局促的轉身。

左染伸手抓住了織淚的胳膊,寬慰的笑笑,“別擔心,我沒有要生氣,也沒有要怪罪,就像你知道的,我隻不過是一個見不得人的情人而已,或許還隻是個扮演著別人替身的可笑者,我根本沒有資格對你的喜歡指手畫腳,你也完全不必要因為我而抑製那份喜歡,我隻不過是他花了五百萬買回來的玩偶,他要怎麽玩都可以,我跟他之間,不存在任何感情,純粹的,拿身體抵債而已。”

左染這樣說的時候,好似在講的並不是她自己,而是另外一個無關痛癢的陌生人,那臉上的無所謂和眼神裏的淡然,叫人難以置信,而織淚,也是那樣認為的。

到底是在職場滾爬了很多年的女人了,要做到隱內於表,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倒也慶幸,不用在別人麵前表露出自己不想表現出來的情緒,很多人都想不讓心事掛在臉上,但卻不是每一個都做的到。

“染姐,我承認我是喜歡少爺,但我卻從來不妄想這份喜歡會變成真實,我也不會奢望少爺知道了我的心意之後會有一星半點的接受,我隻求安靜的在角落看著他安好就好。”

織淚很坦誠的心底的話說給左染聽,也許是因為一個人藏著心事的感覺很沉重,也或許是左染身上那股淡淡的安然讓她安心,總之,她就是將滿腹心意告訴了她知道,那樣自然。

“抱歉,也許我的存在對你來說,會是一個傷害,雖然我沒的選,不過是他給了我相對而言損失更小一點的這個選擇,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他幫了我。”

“染姐,你遇到了什麽?”好似姐妹間的聊天,那種默契的親昵,那樣自然的在兩人之間流淌著,淡到無法察覺,卻又真實存在著。

“很狗血的情節,一個嗜賭如命的父親,破敗了家庭,逼死了母親,欠下了巨額的賭債,原本應該以命相抵的,現在不過是要用身體來償還,好太多了。”

左染盈上笑容的意義,是想讓織淚真的覺得她是慶幸的,可腦子裏有過那麽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其實還如死了,起碼不用再煎熬,就在昨晚她跪在左林禹身邊一整夜的時候。

“染姐,少爺是很好的人,他會好好對待你的,織淚希望,染姐可以讓少爺喜歡上你,甚至,深愛你。”織淚嘴角上揚的弧度,是純粹的祝福和希望,因為這樣的結果可以救兩個深陷囫圇的人。

“織織,你在說一個很遙遠的神話。”左染失笑,“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家少爺的名字,你怎麽會覺得,你希望的那個假設,是會有可能發生的呢!”

“裴牧之。”

很好聽的名字,可左染卻並沒有那麽想要知道他的名字,因為那對於她來說,其實也沒什麽意義可言。

左染更想的,其實是裴牧之能更早的厭倦她,那樣,她興許還有所謂的人生可以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