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梅掌櫃都快急哭了:“公子啊,這可是一萬多兩,我一個小小的掌櫃哪裏敢作這麽大的主,您這是要小的命啊!小的給您跪下了,求您發發慈悲,成麽?”
“你也知道是一萬多兩啊?”賀朝沒好脾氣的道:“你跪我沒用,去給那些鬧事的跪去吧,興許多磕幾個頭他們就退了呢,你做不了主,讓你們老板出來說話不就得了,這麽大得棋社,日進鬥金,就這點格局還作什麽生意?”
“梅掌櫃,不是本官偏袒,你這話說的好生無禮!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們老板呢!開門至今從來沒現過身,一個棋社而已,是存心不給本官麵子麽?”
“絕非如此啊大人,我們老板此時身在何處,就連在下也不清楚啊,她應該就不知曉此事,倘若知曉怎能不來?”
賀朝也是煩透了,知道這銀子好掙不好拿,沒想到會這麽麻煩。
書瑤棋社也真是有意思,棋客都快把房子給掀了,結果隻派出個掌櫃,就想解決問題。
這胡奇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剛來還想哄騙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反正說了半天,這倆人的意思就是,好歹賀朝這邊要退一部分,不然這事隻會越鬧越大,難以收場。
“行了,你們也都別囉嗦了,退錢是不可能退的,本少爺憑本事贏的錢,又沒觸犯大泱任何一條律法,為什麽要退?你棋社想了事,那你們自己想辦法啊,管我何事,還有胡叔啊,這錢即然已經屬於我了,合理合法這沒錯吧?”
“這……道理上是沒錯的,隻是……”
“那就對了。”賀朝好笑道:“那我現在就想帶錢離開,當時呢,我嚴重懷疑外麵有一群暴徒,企圖哄搶我的個人財產,為了安全起見,我申請官府庇護,即保證我的財產安全,也要保證我的生命安全,這很合理吧?”
“這……”胡奇和朱掌櫃麵麵相覷,一時雙雙啞口無言。
於情於理,人賀朝說的確實沒錯。
大泱國曆來民風開明,從未明文禁賭,甚至朝廷還鼓勵開設賭坊,已便於錢幣更快的流通與集中,很多大型賭坊其實背後都有官方背景,這也早就不是什麽秘密。
人賀朝並未出老千,硬要挑毛病,唯一就是下棋太慢了,可也沒規定下棋慢就犯法了。
聽說當今聖上下棋就非常的慢,一局棋能下一整天都不出奇。
怎麽著,有本事找皇帝說理去啊。
同時賀朝的一番話也讓胡奇心裏泛起了嘀咕,他根本不想得罪賀家大爺,本想著這小子能像過去一樣,好歹賣自己些麵子,這事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
哪想今日之賀朝與昔日竟大不相同,言語之間滴水不漏,十分的老練,愣是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這樣可好……”朱掌櫃再次提議道:“賀公子大人有大量,就退三分之一可好,剩下的我棋社盡力解決。”
“不好意思。”賀朝聳了聳肩:“分文不退,你要是不服氣呢就報官!”
“報……報官……”朱掌櫃又氣又羞,胡知府就在麵前,報的哪門子的官,這賀朝分明就是在羞辱自己。
分文不退就太過分了!
莫以為是臨安城的首富公子,就能仗勢欺人。
看來這事最終還是得讓老板來拿主意!
“即如此,那在下實在做不了主,還請胡大人與賀公子見諒,在下這就想辦法聯絡老板,倘若……”
“你聯絡你的跟我有什麽關係,待會兒我府上的馬車來了,銀子我肯定是要直接帶走的,胡叔,這點能保證吧?”
“自然,那是自然,賢侄都說了,無論如何,這錢呢叔自然得親自護送到賀府上。”
朱掌櫃見胡奇變臉之快,氣得不輕,書瑤棋社開張時,沒少給這家夥送錢,真碰到事了,卻是一點忙也不幫。
氣歸氣也沒辦法,朱掌櫃轉身離開包房,急匆匆的朝另一反向趕去。
片刻後,一個看似極普通的包房,卻有一道暗格,其中另有密室。
一個女子側躺在榻上,婀娜的身影,令人隻看一眼,就忍不住浮想翩翩。
“老板,那賀朝油鹽不進,分文不退,在下實在說不通。”
“哦?當真分文不退?”
“是,態度異常堅決,就連那胡奇起初開口勸道,也被他一口回絕。”
“有意思……”那側影抿嘴輕笑,好不妖豔。
“那依您的意思……”
“再等等。”
“等等?”朱掌櫃不解。
“那賀員外想必就快到了……去吧,莫要怠慢了。”
賀大江的隊伍敢靠近書瑤棋社就被擋在了下來,裏麵的人一聽說賀員外親自來了,心思活泛的人立即跑了出去,即然找他兒子要不著錢,那找老子要也是一樣的。
賀大江見這陣仗也是被驚了一跳,因擔心自家兒子的安全,迫不及待的就要進到裏麵。
“老爺,人太多了,太危險了,咱們要不還是先撤吧!”劉管家勸道。
“廢什麽話!這還能難到本老爺了?小安!”
小安心神領會,抱著一包碎銀子,衝人群嚷嚷著,沒一會兒麵前阻擋的人,全都追小安去了。
“學著點。”賀大江瞥了眼管家:“這就叫錢遁術!”
劉管家:“……”
賀大江進入大廳,很快就被引到了包房內,在胡奇的一番講解後,猛然拍案而起。
“大膽!豈有此理!”
“兒啊,做得好!沒給老子丟臉,對!就該分文不退,憑本事賺來的錢,退是什麽道理!”
胡奇張了張嘴,本來還想勸幾句,頓時啞口無言。
“老胡,這事就是你辦的不地道了,朝兒好歹也是你侄兒,怎麽還幫起了外人?”
“哥啊這你可就誤會兄弟了,我這不是想早點讓賢侄脫離這是非嘛,錢財乃身外之物……”
“屁話!”賀大江一甩手:“姓胡的,你的意思,我賀家在臨安城買賣掙得錢,若是有人鬧,是不是掙多少也要退多少?這是什麽道理,什麽王法,啊!”
賀朝忍不住想笑,老爺子是一點也沒給這個知府大人的麵子,太霸氣了。
誰說商不如官了?這胡知府心裏當真是有數的很。
賀家在臨安城每年得納多少稅,況且賀大江私下裏請他喝酒吃肉,那次少了他的。
別的不說,光是這胡奇上任臨安城知府短短數年間,從一個清瘦之人,愣是被養成了肥頭大耳,誰養的?
自古便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推不動,那一定是錢少了。
“這裏的老板呢,出來說話!”
賀大江也是真發了脾氣,自己的兒子以前隻知道敗家,這還是第一次為賀家掙錢,而且還掙了大錢,如此大喜之事,豈能被宵小之輩給玷汙了?
“賀員外啊,息怒息怒啊!”朱掌櫃趕緊跑了近來,又是親自端茶又是倒水的。
“你也甭廢話了,讓你們老板出來,就說我賀某人要收購這家書瑤棋社,多少錢讓他盡管開口!”
“賀老哥,這可開不得玩笑,莫要賭氣!”
“爹啊,咱千萬別衝動啊!”
“衝動?敢不把我賀大江的兒子放在眼裏,老子就敢讓他卷鋪蓋滾蛋!”
賀朝人都傻了,哪想到老爺子忽然來這麽一手。
書瑤棋社是規模挺大,可要說房屋擺設有多值錢未必見的。
真正值錢的其實是一眾的年輕漂亮的女坐館。
人家的生意賣點也非常先進,別家還在循規蹈矩的收台費時,這邊直接搞起了女陪玩這一套。
本來書瑤棋社沒開之前,臨安城本土的大道棋社天天人滿為患,可自從書瑤棋社出現後,大道棋社一天不如一天,人幾乎全都跑到了這邊來。
為啥?
因為這邊陪自己下棋的可不是什麽糟老頭子,而是穿著清涼,婀娜多姿,溫柔可人的漂亮小姐姐。
普通台費基本相差不大,如何選擇,難嗎?
其實仔細想想,如果真能把書瑤棋社連人一起轉讓接手的話,還真是一個不錯的生意。
賀家在臨安城的生意分類十分的廣泛,從青樓到賭坊,再到米行,布行,凡是賺錢的門道幾乎都有涉及,唯獨名下還沒有一家棋社。
擱在以前吧,棋社確實不怎麽掙錢,一個門店,幾十張桌子,就算天天人滿,光收那點台費,也沒多大的油水。
可如今社會大環境不同了,大泱棋風空前盛行,根本就不愁沒生意,再加上首屆恩科棋試即將開啟,這股棋風就跟妖風一樣,一旦刮起來,就再也止不住了。
賀朝想到這裏,不禁看向賀大江。
表麵看賀大江隻是在賭氣,但真的隻是在賭氣麽?
這老爺子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似乎心裏無時不刻的都在盤算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