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大爺你們可算回來了。”江氏急匆匆的趕來:“老爺您前腳剛走,那老東西倚老賣老又鬧騰的不行,妾身著實拿他沒辦法,還好咱權兒站了出來,一番義正言辭好歹讓他們知難而退了……”
“義正言辭?”賀大江瞥了眼心虛的賀權:“你老子我跟他們幹仗的時候,你小子又在哪兒?”
“父親……那畢竟是三叔老爺,還有我賀家的長輩們,兒子畢竟是晚輩,有父親在兒子不好以下犯上,所以就……”
“混賬東西!”賀大江怒斥道:“你老子我都跟他們撕破臉皮了,你混賬東西還敢胡說八道,看我不打死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老爺息怒啊。”劉管家趕緊阻攔道:“三少爺身上舊傷未愈,老爺不好再動手啊。況且三少爺並未說錯,老爺您以家主身份自可與他們理論,可三少爺不能,就算當時大少爺在,也是如此啊。”
賀大江一甩手:“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滾!”
“劉管家,三叔老爺來過?”賀朝疑惑道:“這究竟怎麽回事?”
“行了,朝兒這事與你無關,有爹在,你們就莫管了。”
“不。”賀朝搖了搖頭,正言道:“既然劉管家提到了我,那我勢必得問清楚,再者說了,我既是賀家的一份子,更是你的兒子,當爹的遇到了難處,作為兒子不聞不問,不對!”
“唉,吾兒能如此說,爹便值了!罷了,劉管家你就給大少爺說說吧。”
一番闡述後,賀朝臉色變得越來越陰鬱。
“大少爺,事情便是如此,老爺已經給他們教訓了,您不好……”
“小安,提刀來——!”
賀朝怒喝一聲,接著就要朝門外衝去。
“吾兒且慢!吾兒不可!吾兒息怒啊!”
一群人趕緊追了出去,好說歹說總算把賀朝給勸住了。
賀朝放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抽在劉管家臉上:“你剛才說,便是本人遇到此事,也隻能當縮頭烏龜?”
“大少爺我……我並非此意呀。”劉管家捂著臉,眼眶瞬間泛紅。
他在賀府有十幾年了,不說有多大功勞,但為人細致謹慎,便是老爺也極少能挑出他的毛病,論年齡,他比賀大江還要大半輪,在賀府也算是老人了,便是老爺也從未動手責罰過他,更別提當眾抽打耳光了。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朝兒你這……”賀大江也傻眼了,壓根沒想到朝兒會向劉管家動手。
“劉管家,我爹向來對你不薄,我賀府也從沒拿你當下人,但你不要因此就飄了,認不清自己是誰,那些狗東西都欺負到我賀府家裏來了,身為管家你不第一時間關門打狗!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刀棒,這連三歲小孩兒都懂得道理,你還有臉跟我講是與非?還大言不慚的教我怎麽做人做事?今日我隻是給你一記耳光,來日你若還不張記性,我便饒你不得,還不快滾!”
“老爺我……”
“你是沒聽懂大少爺的話?滾下去!”
劉管家捂著臉灰頭灰臉的跑開了,隨後躲在角落,恨的直錯牙:“賀朝小兒,今日你當眾如此欺我,我必讓你後悔終身,你等著!”
“行了,老爺我今兒高興,也都別杵著了,那啥,都去準備準備,明日我賀府要大擺宴席,宴請四方來客!”
“啊?這又是為何啊?”江氏一臉困惑。
賀大江大手一揮,緊接著上來十幾個抬箱之人,將一箱箱已經分好的銀兩,直接擺放在眾人麵前:“看看,都看看!這便是我朝兒從那書姚棋社掙來的錢財!足有一萬二千兩之多,便是我賀家所有的生意加起來,數日所得也絕不會超過此數!更重要的,我朝兒如此替為父長臉,為我賀家添彩,難道不該慶賀麽!”
“這……這!”江氏盯著成箱成箱的銀子,呼吸急促,雙目熾熱。
賀家家大業大,名下產業眾多,日進鬥金,真要論一萬二千兩銀子也算不得多驚奇,然而,這可是白花花的現銀!
是,賀家產業眾多,但有賺錢的買賣,自然也有賠錢的,各處都有空缺,導致各個買辦之間錢目流動極其頻繁,就算讓臨安首富的賀家,忽然之間拿出一萬多兩現銀,那也得費好一番功夫,更別說他家了。
可此時,這些裝滿銀兩的箱子,就這麽光天化日的,白花花的躺在眾人眼前!
“老爺!您打算怎麽處置這筆巨款?妾身北城的幾家商行最近正是空缺的厲害,要不……”
“你自己的缺空自己解決,休想打這筆錢財的注意!便是老爺我,也不能支配此錢財!”賀大江轉身:“朝兒,這筆錢是你所掙得,你想怎麽花,全由你!”
這個賀朝還真沒想過,當時的賭局純粹是隨意而為,關鍵並不在賭局本身,而是以此為彩頭,吸引更多的目光匯集。
至於這意外之財該怎麽處置,一時之間反倒難住了他。
這可是一萬二千兩,就是把南湖幾百家花船都輪番光臨一遍,那也完全花不完啊。
去賭場玩玩?臨安城最大的慶德賭坊,那還是自家的生意。
真煩,好苦惱啊。
“要不爹先幫你把這筆銀子兌成銀票,你出去和狐朋狗友吃吃喝喝,也方便不是?”
賀朝搖了搖頭,又沉思了片刻,忽然抬頭道:“爹你說過,這筆錢任我做主,這話可當真?”
“那是自然。”
賀朝環顧了四周一圈,開口道:“好,那我決定了!在場的今日凡是動手,揍了那群雜碎的,每人賞三十兩銀子,自己來取!”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沒人敢真站出來。
三十兩銀子啊,那可是他們好幾年的吃錢!大少爺定是在說笑,再說了,誰知道大少爺是不是一時腦子發熱,事後反悔了肯定還得找他們要回來。
賀大江眉頭一皺:“你們這幫沒出息的!你們大少爺都發話了,還不快來!小安,你是第一個替老爺出氣的,來!你小子帶個頭!”
“嘿嘿,大少爺和老爺都說了,那小的就不客氣了。”
小安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生怕賀朝會反悔似的,抓起三腚銀元寶轉身就要開溜。
“站住!”
小安一臉沮喪:“不是吧大少爺,你好歹讓小的捂一捂啊。”
“即然你是第一個為我賀家站出來的,本少爺決定賞你三倍,重新取!”
“三……三倍……我……我沒聽錯吧……”
“大少爺!小的是第二個站出來的!”
“大少爺!小的下手最狠,棍子都打折了好幾根!”
“賞,人人有賞,賞金增加到每人五十兩!”賀朝大手一揮:“都給老子排好隊!”
片刻後,二三十號家丁抱著沉甸甸的銀兩,各個激動的又哭又笑,不敢相信這都是真的。
五十兩啊!若是回到鄉下,都夠置辦幾十畝良田,再娶上個婆娘,生幾個娃,再也不愁活不下去了。
大少爺真沒騙人,白花花的銀子說送就送,眉頭都沒擠一下。
這份恩情讓小的們該如何回報啊,不是每個下人都能有這麽好的運氣,能遇到這麽大氣的主子,這輩子為大少爺當牛做馬不僅不虧,還賺大了!
“大少爺!小的給您磕頭了!”一個頭發都白的老仆,帶頭跪了下來:“糟老頭子有了這筆錢,就能給我那不成氣的兒子,說上一門親,我老石家也總算有望了……大少爺您大恩啊,老小兒不知道怎麽說好了,給您磕頭……”
老仆這麽一跪,其他人緊跟著跪成了一排,七嘴八舌的說著些什麽都聽不清楚了,各個情緒異常激動。
賀大江不禁皺起了眉頭,內心暗暗不爽。
這幫見錢眼開的家夥,這麽忽然搞這麽一出,顯得老爺平時對你們很差似的,咋滴,老爺我就不要臉麵啊,謝完了朝兒,好歹說點老爺的好話也成啊。
另一邊江氏目睹這一幕,死死的盯著賀朝,恨得不行。
到底是以前小瞧了這位大爺,都開始學會收買人心了,他這麽一搞,府裏的家丁以後還不得把他當成祖宗一樣拱起來,往後怕是老爺的話都沒他好使了。
他賀朝想幹什麽啊!
可惡!
“行了行了,都起來吧。”賀朝擺了擺手:“少爺我還風華正茂,你們別吧少爺給跪老了,那啥,這是你們應得的,就算我不給,我爹肯定也會另有賞賜,對吧,爹?”
賀大江楞了楞:“對對對,我兒說的沒錯,今日你們表現的非常好,都給我賀府長了臉,賞!老爺也另有賞賜!”
“老爺英明,老爺威武!”
賀大江又氣又好笑,指了指賀朝。
這樣一來,雖然又把麵子重新還給了他這個家主,可是架不住金口一開,那又得破財了,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