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身敗名裂
瑞影在審訊室被打開的一瞬間便抬了頭，才幾天沒看見齊子睿，她覺得仿佛過了好幾個世紀一樣，心裏一欣喜，一開口，嗓子有些沙啞，“你來了？”
高焱博對蘇耳使使眼色，兩人默不作聲的退出了審訊室。
齊子睿關好門坐到瑞影的對麵，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問案情，“我剛剛去給米樂辦了退學手續，明天我去給她找新的學校。”
“謝謝。”瑞影自然是能想到齊子睿這樣做的目的，難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齊子睿還能夠這麽為米樂著想。
“為什麽這麽傻？”在齊子睿的眼裏，瑞影一直都是個蕙質蘭心的女子，凡事都會做的麵麵俱到，更何況她是法製節目的主播，深知觸犯法律的危害性，怎麽就鋌而走險了呢？
瑞影癡癡的望著齊子睿，那表情也不知是要哭還是在笑，“嗬嗬，因為你不愛我。”
“……”齊子睿不知道如何接話，對瑞影的話很是不解。
“幹嘛這種眼神看我？很難理解嗎？”瑞影自嘲的笑了，果然，麵前的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真正的了解過自己，“我是女人，我需要被疼愛，被嗬護，可是我們結婚四年，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體貼的話，就算是你回到家，除了吃飯睡覺，都是待在米樂的房間，跟我幾乎都沒什麽交流，我也會寂寞，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想每個夜晚被你摟著睡，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就能看見你在身邊，可是你從來都是無視我的主動，對我退避三舍，我從來沒有這麽挫敗過，真的沒有。”
齊子睿愕然，他從來不知道這些，因為對瑞影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所以在瑞影對他做出一些莫名的舉動時，他會理所當然的認為瑞影隻是把他當成家人，才會表現的親密一些，而非愛人的那種。
齊子睿從沒想過瑞影會愛上自己的，又或者說，他確實沒有真正的關心過瑞影，所以才沒有及早的發覺瑞影那種女人微妙的小心思。
“後來，陳冰到電視台外麵堵住下班要回家的我，說他愛我，說他離不開我，所以我信了。”
“那種空虛的情緒瞬間爆發，我突然很想很想，讓我抱著我，吻我，占有我。”
齊子睿安靜的做著聽眾，聽著瑞影斷斷續續的敘述，此時的瑞影，顯然已經陷入了回憶裏，不能自拔。
“沒想到那個王八蛋根本就是想利用我，他自己好吃懶做，不工作，整天搗鼓他那些破畫，有事沒事有伸手問我要錢！”
“起初我還不覺得有什麽，就當是他陪我睡覺的小費了，可他居然胃口一次比一次大，要錢的頻率一次比一次高，我不給，他居然拿那些照片威脅我！”
“他還跑去幼兒園找米樂，讓米樂叫他爸爸，讓我跟他結婚，這樣的男人，我怎麽可能會嫁給他？”
“我愛的是你啊，即使我得不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可我還是想把你綁在我的身邊，即使隻是你名義上的妻子。”
“我想跟他一刀兩斷，可是陳冰不肯放過我，他變本加厲，讓我陪他上床，還在上床的時候讓我陪他一起看我們兩個的xing愛錄像！還讓我學著那些av女優那樣，用嘴巴伺候他，射出來的東西還逼著我吞下去！”
“他太惡心了，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看著那每隔幾天就會往家裏送的單據，我每天都提心吊膽，我害怕你發現，害怕你知道了會討厭我，覺得我下作不知廉恥，所以……所以我才會去他租的房子找他攤牌。”
“他拿了錢，答應我不再找我的，是他不講信用，是他再來招惹我的！”
“他賭錢賭輸了，居然還找我要錢，我的錢都給他了，他還這麽貪婪，我沒有辦法，他這種人，是不會知足的，我會被他纏上一輩子的。”
“我不能就這麽被他給毀了，那些照片要是被放到網上，我還怎麽有臉見人？我爸爸一定會被氣死的，我不能讓他來找你，不能讓你知道這些。”
“當時我很著急，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找不到可以幫我的人。”
“他一直催我，一直催，我一進他的出租屋，他就開始脫我的衣服，我不想，他好惡心的，他居然打我，說我必須跟他上床。”
“我求他放過我，可是換來的卻是他粗暴的貫穿我的身體，很痛，他似乎是要懲罰我的不聽話，很用力。”
“做完了他還不滿足，說什麽我要是拿不出錢來給他，就去陪他的那些債主睡覺！”
“我真的被他逼的快瘋了，桌上有把尖刀，是陳冰削畫筆用的，兩頭都是尖的，它好像在向我招手。”
“隻要陳冰死了，我就再也不用擔心那些照片被曝光了，再也沒有人可以要挾我了。”
“我居然真的就拿著刀刺進了他的肉裏，看著他痛苦的倒下，我覺得一切都變得輕鬆了。”
“突然覺得手好疼，原來我自己也受傷了，嗬嗬，可是沒關係啊，隻要陳冰死了就好了。”
“我想找到那些照片，可是找不到，為什麽就是找不到呢？我找不到，別人也一樣找不到吧？”
“可是為什麽你要找到那些照片，那不是我，不是……”
齊子睿看著精神有點失常的瑞影，不由覺得心酸，好好的一個女人，就這樣被毀了，瑞影說一切都是因為他不愛她，或許，他作為丈夫真的是很失職的，哪怕隻是掛名的。
將整理好的口供交給高焱博，齊子睿再次看向還在喃喃自語的瑞影，“焱博，我看她好像有點不對勁，你找醫生替她看看。”
“我會的。”高焱博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瑞影的異常，那空洞的眼神，似乎魔症了一般。
醫生的診斷卻並不像齊子睿所想象的那般，瑞影沒有精神時常，那種現象隻是短暫的出現罷了，在深陷在自己所不願回想的事情中無法走出來的時候，才會出現那種恍惚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的情況。
一旦瑞影不再回想那些不堪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恢複正常了。
齊子睿本來還想，如果要是瑞影真的精神出現問題，便可以查證，看瑞影當初在殺人的時候，是否就已經精神紊亂了，用這一點來減輕罪責，或者脫罪，現在連這點希望也沒有了。
司法是公正的，瑞影殺了人，即使是被逼迫不得已才殺人的，但也改變不了殺人的事實，隻能請求法官酌情減低刑法，讓瑞影早日重新做人了。
瑞老爺子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上庭的前一天了，即使他再有能力，也不能去違背法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獨生女兒被送上法庭。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即將上庭的前一天，網上居然會瘋傳出瑞影的豔照，而標題更是醒目：女主播瑞影婚外偷腥，床照尺度大膽。
一張張**的照片呈現在電腦屏幕上，點擊率已經高達10萬，即使是立馬刪除了這個帖子，可依舊還是阻止不了別人談論，更有有心人已經將那些照片保存進電腦，根本就治標不治本。
發帖的ip是一家網吧，根本就無從得知到底是何人所為。
齊子睿確定這些照片絕對不是從警局流傳出去的，他們專案組對這些東西的保密工作一向都做的很好，證物是他親手交給高焱博的，而高焱博也一再表示照片和光盤從未經他人的手，都是鎖在他的櫃子裏麵的。
難不成陳冰還把這些照片交給了其他的人？又或者說，有人曾經看到過這些照片？
本來這些已經不在專案組的偵查範圍之內，可瑞老爺子被氣的不輕，自己的女兒本來就已經夠受罪的了，如今還被爆出這等醜聞，他怒氣衝衝的讓齊子睿他們必須抓到那個罪魁禍首，給他一個交待。
迫於上麵的壓力，齊子睿他們隻能集中精力查找這個發帖的人。
好在後來，在某個帖子裏麵，齊子睿他們又發現了那個id的回複，再次查詢ip地址的時候，顯示的地方跟上次的不同，卻也相隔不遠。
是案發的那間房子！
齊子睿與木輝趕到那間房子的時候，房子已經被重新粉刷過了，似乎又有新的人搬進去了？
敲門看清裏麵的人之後，木輝第一眼就認出他來，“咦，你這房子不出租了？”沒錯，這個人就是這件屋子的房東，之前查案的時候，房東也是錄過口供的。
“不了，大家都知道這房子死過人，誰還願意租啊，可我不信這些歪門邪道，我把我住的那套房子租出去了，所以搬來了這裏。”房東是個年輕的男人，年近三十，還沒娶妻。
齊子睿在木輝與房東談話的空檔已經進了房子裏麵，客廳的筆記本電腦還開著，看樣子房東正在瀏覽一些帖子，而那個id，正是發布瑞影豔照的id“哥哥寂寞”！
“你是怎麽得到那些照片的？”齊子睿眼神淩厲的看向站在門邊的房東，這樣的人，心理怎麽這麽肮髒？
房東麵色一僵，剛剛聽到門鈴響，他也沒料到來的會是警察，所以壓根兒就沒想到要關閉網頁，現在真的是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刮子。
既然被撞破，要不承認都不行，在齊子睿發現這些照片的前兩天，房東便瞧瞧的溜進過這間房子，陳冰一死，一個月的房租打了水漂，房東不甘心，想找找陳冰有沒有留下什麽值錢的物件，他自己的房子，他自然是知道哪裏有暗格的。
值錢的東西沒找到，卻找到了那些照片，他當即就用手機拍下了這些照片。
本來是想留著去找瑞影訛她一筆錢的，沒想到等他找到機會可以接近瑞影的時候，卻看到瑞影被帶進了警局，之後就再也沒出來。
房東本來就靠著父母流下來的房子收租金吃飯，所以在房子解封之後立馬就重新打掃搬進去住了，出於泄憤，又因為邪惡的心理作祟，他將手機裏麵的照片全都發到了網上，看到那爆滿的一條條的評論，他覺得特有成就感。
“你難道不知道傳播這些東西也是違法的？”齊子睿恨不得一拳掄倒麵前的這個人，簡直是可惡，瑞影的事情他已經很自責了，現在事情還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讓他怎麽能不惱火？
即使這個男人受到法律的製裁又能怎麽樣？那些已經傳播出去的流言，已經深深的駐紮的群眾的腦海，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走在街上，坐在餐廳，齊子睿都能夠聽到大家在談論，說瑞影如何如何的**，如何的不要臉，更有猥瑣的男人們在一起談論著瑞影的身材如何的好，前凸後翹，木耳粉嫩，**緊，幹起來一定很爽。
對於這些談論，齊子睿隻覺得憤慨，卻又無力改變什麽，這個社會就是如此，別人的痛苦，就是他們的快樂。
法庭上，有瑞影的同事為她作證，證明她平日裏待人接物都相當友善，又有齊子睿寫的陳情書，這些也是列在法官考慮範圍之內的。
證據確鑿，瑞影的對她所陳述的口供也沒有表示異議，法官諒事出有因，被害人行為惡劣，瑞影最終被判監禁9年。
9年，多麽漫長的數字，麵對牢獄，更的度日如年。
瑞影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反正已經身敗名裂了，沒有什麽能比這個更糟糕的了。
得不到齊子睿的愛，又聲名狼藉，就算是不進監獄，她也沒膽量出現在大家的視線當中了，那些指指點點，驕傲的她怎麽可能忍受？她想要解脫，想要保住自己的名聲，殺了人，沒想到到最後，她的名聲還是毀於一旦。
瑞老爺子站在旁聽席上，老淚縱橫，他風光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救不了自己的女兒。
齊子睿一出法院，便被瑞老爺子叫住，“一起吃個飯吧？”
齊子睿點頭，瑞老爺子應該是有話要跟自己說的吧？
進入瑞家大宅，瑞老爺子屏退身邊所有的人，整個大廳，隻有他跟齊子睿。
“影兒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有責任，是我對她的關心不夠，不然她也不至於會做出這麽極端的事情。”瑞老爺子說著又是眼眶一紅，卻又硬生生的將淚水逼了回去。
齊子睿見瑞老爺子這麽大年紀了，還經曆這般的事情，心底也是覺得同情的，“這怎麽能怪您？是我的疏忽，我應該多關心她一點的。”
“其實這幾年你已經做的不錯了，雖然你們隻是掛名的夫妻，卻還是待我女兒跟親人一樣，對米樂也是親生女兒一般對待，我有個不情之請。”瑞老爺子一想到米樂，眼底總算是透出一點希翼，還好，她還有孫女兒。
“但說無妨。”這個時候，齊子睿又怎麽忍心拒絕老人。
“我希望你放棄米樂的撫養權。”瑞老爺子此時的臉上滿是誌在必得，絲毫不是商量的語氣。
齊子睿愕然，“我是她爸爸，怎麽可以……不要她？”
“可是你們沒有血緣關係。”
齊子睿搖頭，“四年了，我都沒有在意這個，以後更不會。”
“你不在意，可你保證將來有一天米樂知道了，她不會在意？”瑞老爺子不希望在女兒受到傷害之後，連帶孫女也受到傷害。
的確，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隻要他帶著米樂在a市一天，米樂終究是會知道的，可要他離開帶著米樂a市，到一個沒有秦路歌的城市，他也是做不到的。
“你以後的日子還長，你會有你真正的妻子，隻要你答應放棄米樂的撫養權，我就讓你跟瑞影離婚。”瑞老爺子的條件對於齊子睿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如果一直身負著別人丈夫的這個身份，他就一輩子無法靠近秦路歌。
可既然要保護好米樂，就不會告訴她瑞影的事情，也就表示，她將會有9年見不得媽媽，如今他要是放棄米樂的撫養權，那米樂跟無父無母有什麽兩樣？
“我知道你的擔心米樂，可米樂留在這裏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你跟瑞影離婚後放棄米樂的撫養權，我會帶米樂到國外，讓她遠離這裏的一切，健健康康的長大。”瑞老爺子見齊子睿猶豫，也大概能猜出齊子睿的心思。
沉吟片刻，齊子睿終於點頭，“我可以答應，但是，我希望我以後還是能夠經常去看望米樂。”
“這個沒問題，你依然是她爸爸。”瑞老爺子爽快的答應。
有時候，對一個人好，並不是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而是讓她到最適合的地方生活，快快樂樂，健健康康，齊子睿對於米樂，便是這樣。
有了瑞老爺子的協助，齊子睿自然是能夠很順利的跟瑞影離婚的，拿著那本綠色的小冊子，齊子睿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是應該高興的，可最後卻是以這樣慘痛的方式，他又怎麽高興的起來？
或許自己不應該這麽消極的，生活還得繼續，他還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人，這一刻，他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去追求秦路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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