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大早,趙清河剛吃完早飯,就開門迎客,今日空閑,便是讓當歸可以多放出幾個號。

現在每日青園未開門就有人在外邊守候著,不管趙清河多年輕,可能拿下這獸醫博士稱號便是讓人頗為信服,況且還剛動了這麽一台手術,名聲大噪。許多人都樂意讓這小大夫瞧病,不會再因為他的歲數而看輕他。

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佩雅公主每個一段時間就讓趙清河入宮給小犬診平安脈,除了趙清河其他大夫都不相信。就連當今皇上也對趙清河稱讚有加,就連如此大人物都這般器重趙清河,誰還會不信。再加上無人再敢暗中使手腳刻意阻攔,因此每日一大早二十個名額就已經排滿,若非急病甚至已經排到了好幾日之後。

趙清河命當歸將他接診的消息傳出去,不拘是何人帶來的何種牲畜都可以過來看診。起初讓不少老百姓仍然還有些不敢入,畢竟其他獸醫博士可不是這般好說話的。可自打有第一個吃螃蟹之人後,發現趙清河還真的言出必行,也就放心尋他瞧病去了。

這般一來青園每日都十分熱鬧,因是不拘是何牲畜,每日瞧病的馬牛羊豬等等皆有。

“師父,這匹馬口色鮮紅,呼吸粗喘,常打哈欠,味帶酸臭,且回頭瞧腹,欲臥而不敢臥,脈洪大有力,徒弟以為應為傷料之症。應是消積破氣、化食寬腸,可下消積破氣散。”魏遠誌看完那牛,對著趙清河道。

趙清河並不著急回答,望向其他徒弟,“你們以為如何?”

其他人也皆是點頭,紛紛認同魏遠誌的診斷結果。

呂雙元道:“或是下化穀三消散也可,這馬應是剛患的病,病情並不算嚴重,而若是不治後則精神倦怠,閉目低頭,不願走動,牽行如醉,口色青紫,脈沉澀。”

趙清河滿意的點了點頭,命當歸將之前製作好的胃導管取出,道:“灌入藥之前,可以先用這胃導管放出腹中的氣體及胃內容物,可以緩解症狀。”

說罷從口中插入,命幾位徒弟細細觀看如何操作,果然有氣體從管中放了出來,原本頗為痛苦的病馬頓時變得舒坦不少。

“然後再給他灌入食醋半斤至一斤,或是鹹菜水一斤至兩斤,製止腹中之物發酵,防止病情更加嚴重。而你們方才說的方子確實當用,隻是兩個方子都需要十來種藥材,成本頗高,尤其是那化穀三消散還需加麻油四兩內服,於普通百姓而言乃不小負擔。現在病情並不嚴重,可換辣椒一兩,蘿卜一斤,神曲二兩搗碎調勻灌服。”

幾位徒弟還沒發話,那馬的主人連連稱讚道:“這藥方好,趙大夫果然醫術高明!我家裏種有蘿卜和辣椒,若是這方子就能治可是省了我不少銀錢。不瞞幾位大夫,為了買這匹馬家裏已經窮得快揭不開鍋了。為了伺候好它,我還給它豆餅玉米吃,就希望它好好的,能給我們家賺家用,哪曉得這就給病了。”

這馬主人乃車夫,一家生計都靠這匹馬。

趙清河笑道:“大叔,以後可不能喂這麽多精料給它,尤其是勞役之後。你這馬就是因為勞役之後,乘饑吃草料或是豆類玉米燈精料過多,又大量飲水而發病。以後勞役之後休息再喂,適當控製飲水和豆、麥玉米之類的精料。”

馬主人拍拍腦袋,“原來是這般,哎喲,我家馬兒是因為吃撐了得的病啊?”

大家夥頓時笑了起來,趙清河又叮囑道:“這幾日莫要使役和喂飲,用草把子給它揉揉肚子。”

馬主人哪有不應的,高高興興的離開了。原本以為這次看病要被刮一層皮,哪曉得竟然如此便宜,心裏能不美嗎。

那馬主人離開,趙清河對著幾位徒弟道:“於老百姓而言牛馬豬羊等牧畜都乃家中重要財產之一,一旦遇病可使百姓富者至貧,貧者至盡。且這些牧畜都乃經濟作物……”

趙清河頓了頓,想著怎麽解釋這經濟作物,愣是半天沒想出來,便是隻能道:“都乃有成本的,不像人命是無價,因此在下藥的時候不僅僅要追求療效,還得控製成本。”

呂雙元和盧可兩人耳根微微發紅,他們二人之前確實並未在意這個。

呂雙元羞赧道:“師父教訓的是,徒兒確實不曾考慮過這個,以後會在這上麵多下功夫。”

盧可也連忙附和。

這也不怪兩人,兩人都是在牧馬監學習醫術,四位獸醫博士皆是隻看那有身份之人家的牧畜,而且一般還隻看千金難買的寶馬或是貴人寵物,這般一來根本就不會計較藥物的成本,隻追求能治好。

上行下效,而別國的獸醫又有私心,更是不會傳授這個思想。這導致牧馬監的獸醫也就都未曾注意過這個問題,隻管治得好,並不管如何控製成本。

所以這一點呂雙元和盧可沒有周路和魏遠誌做得好,甚至不如侯哥兒。

趙清河點了點頭,“你們現在知道這個道理也不晚,你們二人的醫術是五人中最好的,已經可以獨立行醫。以後除了與我學那開刀動手術,其他時候也應多琢磨如何用更便宜的藥方治病。”

“是。”

趙清河在屋裏書寫病例,現在他每天都會抽出一些時間回憶前世遇到的病例並記錄下來,努力嚐試治療方法全用中藥代替,然後編輯成冊,平日可以給幾位徒弟教學。

他獨立行醫就有好幾年,而之前又與外公一起看了不少,曾經遇到過不少奇奇怪怪的病例,現在想要全部回憶起來還真是有些難度。

趙清河在屋裏抓頭撓腮,有一個病例記得模模糊糊,印象中還頗為經典,可要下筆卻有腦子一片空白,著實把他煩得不行。偏偏這時候外邊一片嘈雜,不知發生了何事,讓他更是無法下筆。

這時候當歸跨門而入,趙清河疑惑,“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吵吵嚷嚷的?”

當歸道:“不知道哪裏來的老農,硬是要你來瞧病。我說了今日的號已經排完了,讓他明日再來,他就是不聽。”

“呂雙元幾個瞧不了?”

趙清河一般都是上午看病,下午都是幾位徒弟在前頭會診。呂雙元和盧可已經有這個實力單獨給人瞧病,且幾個徒弟一起,也不怕出岔子,又能讓他們多鍛煉。一般來看病的雖然不能讓趙清河親自問診,可一般老百姓也不會計較這個,隻求有人治即可。

而且若是徒弟治不好,趙清河都會出手,那幾個徒弟又都是牧馬監出來的,所以大家也都頗為放心。

當歸撇撇嘴,“哪裏是瞧不了,不過是個普通的風寒而已,可這老農非要讓你出診,而且就得現在。”

趙清河微微皺眉,有些人依賴‘專家’這並不意外,隻是這牧馬監可比前世的公立醫院牛氣得多,尤其他還是有品級的,平常老百姓哪裏敢這般鬧騰。要知道當初他貼出告示說明自個不管是誰家的牧畜都看時,最初幾日壓根沒老百姓上門,都覺得獸醫博士都是給貴人看的,哪裏會給他們這小老百姓的牧畜瞧病。

這老農怎的如此大膽?若是急病就罷了,若隻是普通風寒,何必去得罪人?這不免讓趙清河覺得有些蹊蹺。

“我去瞧瞧吧。”

趙清河剛走到前堂便是看到一個老農打扮的中年男子在那叫咧咧,“快把那什麽趙神醫叫出來,他自個說不拘什麽身份的人帶著牧畜都會瞧病,怎麽現在又說話不算數了?沒得這麽哄著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玩的,我可就是衝著他的名聲才來的,千裏迢迢的怎麽能說不看就不看。”

周路壓抑著怒氣解釋,“我們趙大夫每日隻看二十例,這是早就定下的規矩,你不管問誰都能作證。你若非要趙大夫瞧,明日再來就是,反正你這病也不急。”

那老農卻是不依不饒,完全不理會周路,在那拚命大聲嚷嚷,“趙神醫難道浪得虛名,連我家的豬都瞧不得嗎?還說是什麽神醫,不會是哄人的吧!趙神醫連豬風寒都不會看啊,大家來瞧瞧啊。”

老農的聲音很大,引來不少人圍觀,紛紛在那竊竊私語。趙清河少年得誌,這讓不少人十分關注,這青園一有個風吹草動都會傳得沸沸揚揚。

周路氣急,“你這人怎麽這樣……”

趙清河從後邊走了出來,攔住要暴怒的周路,“可是你尋我?”

老農上下打量著趙清河,“你就是趙神醫?”

趙清河笑著搖頭,“我不是。”

這話一落,旁邊圍觀的人都起哄,不明白趙清河為何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

老農也聽得清楚,嗤笑道:“什麽撈門子的神醫,竟是連自個都不敢認了。”

幾位徒弟聽得都氣憤不已,哪裏來的老農竟是如此不講道理,到底是給自個的豬瞧病的還是來找茬的。

趙清河依然笑眯眯的,“我確實不是什麽趙神醫,我雖然也姓趙,卻不是什麽神醫。所以你叫趙神醫,我自認不是叫我。”

老農怔了怔,沒想到趙清河竟然會這般說話。這世間醫生誰不稀罕別人叫自己醫生神醫,這趙清河倒還要撇得清楚。

老農眼珠子一轉,又道:“竟是連神醫這個名頭都不敢應下,隻怕醫術也不如何,竟是還有人說你是華佗再世,真是有眼無珠。”

趙清河依然無所謂道:“我確實不是什麽華佗再世,我還想安安穩穩再活五百年呢,可不想像他死於非命。”

老農直接噎住了,氣惱道:“你是大夫還是說書的,怎麽耍嘴皮子這般溜,這看病行不行啊!”

趙清河一派天真,“原來大夫不可以嘴皮子溜,我從前還真不知道,多謝大叔賜教。”

趙清河還當場鞠躬作揖,直把老農氣得夠嗆。

老農順了半天的氣才想起今日是要來幹什麽的,將身邊的豬踢到跟前,“你快來瞧我這豬是得了什麽病,說得比唱的好聽,隻怕浪得虛名。”

說話十分不客氣,讓周路幾個氣憤不已。

趙清河卻並未理會他,轉向幾位徒弟,“你們方才看診,以為是何病?”

呂雙元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個保持平靜,“這豬體溫高熱,精神倦怠,食欲廢絕,口渴貪飲,糞便幹結,尿短熾熱,呼吸迫促,咳嗽不止,看症狀應為感染了風寒。”

這時候盧可卻皺著眉頭疑惑道:“可感染風寒脈象應為脈浮數或者脈浮緊,可不知為何我方才診斷為脈細數,讓我們覺得有些拿不定主意。”

趙清河聽聞之後便是上前去查看,想要細細把脈,那老農卻嘚啵嘚啵說個不停,“昨夜翻北風,我家豬圈給掀沒了,今天就這模樣了,應該就是感染風寒了吧,大夫趕緊開藥吧。”

趙清河並未搭理,繼續查看,還低頭去傾聽,隻聽那咳嗽氣喘似拉鋸聲。趙清河不有微微皺眉,翻過那頭豬,發現耳、頸及其腹側皮膚出現紅斑,用指一壓,並不退色,於是又將那豬的嘴掰開想瞧清楚。

老農又那嘰嘰喳喳起來,“哎喲,還被吹是神醫呢,怎麽瞧病比徒弟還慢,你到底行不行啊?不過是個風寒,咋還瞧個半天,快點開藥吧,我家裏邊還有好多活要幹呢。”

周路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嗆道:“到底是你是大夫還是我們是大夫,你若是這般著急就尋別人看去!”

老農也怒了起來,“你這是什麽話了,你們看不好還不讓我說了?還什麽獸醫博士竟是連風寒都看不了,連徒弟都不如,也好意思頂著這個頭銜,早早回家吃奶去,省得在這禍害。”

這下就連盧可都氣得眼睛發紅,侯哥兒直想把這老農打出去,被魏遠誌攔住了。

趙清河卻依然不動聲色,仿若那些嘲諷並未說的是他一般,直勾勾的盯著那老農,“你真是農夫?”

老農不明所以,心裏暗歎這趙清河倒是好脾氣,這節骨眼了也不生氣還問他這亂七八糟的問題,“我家世代都是農人,家裏頭窮家當就這一頭豬,還想著以後生小豬發大財,若是治壞了就是斷了我家的生路!”

趙清河又上下打量他,問道:“你這頭豬之前可有何異樣?”

老農不耐煩道:“我都說了幾百遍了,昨日翻北風把我家豬圈頂蓋吹飛了,我家窮房子破爛,頂不得用。然後又下了點雨,然後這豬一著涼,今日就這樣了。趕緊下藥吧,我還得回去幹活呢。”

“你家有多少田地?”

老農差點沒暴跳起來,“你是給我家豬瞧病呢,問這麽多做什麽!”

趙清河笑道:“問清楚才好給你家的豬治病。”

老農卻沒上當,“這是什麽道理,我從來沒聽誰說過治病還要問家裏有幾畝田地的。”

趙清河聳肩,一臉囂張,“所以我能開膛破肚救治病患,其他人卻不能,你不就是衝著這個才非要找我瞧病的嗎。”

老農撇撇嘴,無法隻能老實交代,“沒多少也就是幾畝田地吧。”

趙清河又問,“這幾日在秋收,今年收成可好?”

這家夥怎麽這麽煩!老農恨得牙癢癢卻老實回答道:“還成,跟往年差不多。”

趙清河聽此沒再問,直接道:“這豬得了重病,今晚得在這留宿治療,明日你再過來領吧。”

老農直接瞪大了眼,“什麽?!你這大夫真是了不得,不過是個普通的風寒竟是這般麻煩,莫非想要把我這頭豬給貪了去?大家聽聽啊,這什麽破大夫,治不好我家的豬就算了,還想宰了吃肉。”

老農大聲吼,頓時引來更多的人圍觀,直把青園門口擠得滿滿當當。趙清河卻是不著急,慢悠悠的命當歸去拿消毒水,“全青園都要消毒一遍,包括人也得撒一遍藥粉,這豬得了出血性敗血病,屬於急性傳染病,十分危險。”

趙清河話一落,老農的直接消了音,瞪大眼道:“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這豬的病還能讓人也得了病不成?”

趙清河笑道:“你可知鼠疫?鼠疫雖是老鼠身上帶的病,可也是能讓人沒了性命。”

老農吞咽了一下口水,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你,你說我這豬也得了那玩意?”

趙清河眨眼,“我說了嗎?不用怕,雖然遭點罪,卻是很好醫治的,放血吃藥即可。”

老農直接白了臉,聲音都發了顫,“你是哄我的對不對?我這豬不過是感染了風寒,哪有你說的這般玄乎?”

趙清河笑了起來,“是不是感染風寒你應是最清楚,若我沒說錯,這豬很並非是昨日得了病,且你來之前還灌了藥,讓這豬的咽喉瞧著沒有之前那般腫脹。”

老農直接瞪大了眼,“你,你如何得知……”

老農想收回話已經來不及,恨恨道:“就算如此又如何?”

趙清河冷哼,“你若是真心疼你家的豬為何故意隱瞞病情?莫非是想要故意我治錯了不成?我倒是奇了怪了,不管哪個大夫也不會打包票自己不會失手,律法可沒有規定非要大夫賠償。

難道為了讓我治錯治死,寧可死了自個家裏最寶貝的豬?你還自稱是農人,現在早已過了秋收你竟是不知道?還有你這手連個老繭都沒有,一看就是從未曾做過農活的,還自稱世代皆為農人,你好意思嘛你!”

趙清河這麽一說圍觀的人都覺得蹊蹺不已,再次打量這老農越發覺得不像是那農人。這人雖然生得粗,可一瞧就是平日極少幹活的,哪有農家漢子的模樣,倒是像個在城裏無所事事的閑漢。

老農梗著脖子爭辯,“我家不用我幹活怎麽的,不行啊?”

趙清河依然笑笑,“行啊,誰說不行的?隻是莫要頂著這名頭,否則全大佑的農人非跟你急,平白敗壞他們的名聲。還有,你若是有這功夫,還不趕緊消毒,真想一身病疫嗎?我猜你可不僅僅跟這頭病豬待在一起,還有其他不少吧?應該還有死了的,嘖嘖……”

老農被趙清河的怪笑惹得毛骨悚然,趕緊問那當歸要消毒的東西,趙清河道:“這可是要花錢的,銀錢帶夠了嗎?”

老農雖然懷疑,可又害怕,隻能妥協,“少不了你的銀子!”

趙清河滿意的點頭,又開了一副藥讓當歸迅速去熬製,端給這老農,“喏,把這副藥灌下,明日過來領你的豬。家裏若是還有病豬趕緊處理掉,莫要離近了,別人都恨不得永遠不得病,你倒是好,偏喜歡跟病體在一起,嫌棄活太長不痛快想早點歇菜啊。”

老農之前已經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現在看到這黑黝黝的藥,什麽都忘了端起來就要往嘴裏吞,可剛放到嘴邊又停了下,“你不會想害我吧?”

趙清河白了他一眼,“我傻了啊,在我的院子裏,在眾目睽睽之下害你,我可沒嫌棄自個的命太長。”

而此時包括趙清河也拿著同樣黑黝黝的藥水灌入腹中,當歸還振振有詞道:“終於不用死了。”

老農這時候哪還會猶豫,直接端著碗就灌進腹中,天啊!怎麽這麽苦!正想吐出來,趙清河幽幽道:“這病若是不趕緊吃藥,隻怕晚矣,還好來得及時否則熬藥的時間都沒有了。”

老農哪裏還敢吐出來,直接憋著吞了下去,一碗藥水下去,整個人臉都綠了。走出青園的時候,人都是飄忽的。

當歸見人遠去,捂著嘴偷笑,“趙大人,那碗藥下了這麽多黃連,這下真是有苦說不出了。”

魏遠誌卻有些擔憂道:“咱們這麽哄他,會不會對師父您的名聲有損?”

原本幾個幸災樂禍的人此時都安靜下來,都擔憂不已。

趙清河笑了起來,不以為然,“他故意找茬,我還不能反擊不成?況且我那藥確實可以瀉火解毒,我沒什麽可懼怕的。而且……算了,不說那些,我們趕緊瞧瞧這豬吧,再晚了可是真的要死了。”

呂雙元看那豬不解道:“師父,這豬並非是風寒?方才你說這是什麽敗血症?”

趙清河解釋道:“出血性敗血病,其實就是鎖喉風。”

幾人頓時恍然大悟,呂雙元連連道:“怪不得,怪不得我總覺得怪怪的,原來是鎖喉風。”

外表的症狀與不少病例相似,而喉嚨腫脹是與其他病症區分的關鍵之一,偏偏那人竟是提前灌入了暫時消腫的藥物,讓他們一時被迷惑。這鎖喉風必須要趕緊治療,若是以為是普通風寒,沒多久就會因為耽誤治療而窒息死去。

“這個人好歹毒的心!他這是要故意害師父呢!”如今大家哪裏還不明白,侯哥兒直接跳起來恨恨道。

周路更是咬牙切齒,“我就說一個普通的農人哪裏會這般囂張,就算是刁民,卻也不敢輕易與牧馬監作對,原來竟是別有用心。”

魏遠誌則不解道:“他這般到底是為何呢?就算治錯咱們也不用賠給他豬,哪怕賠他之前也賠了一隻,已經抵掉了,這也不上算啊。”

趙清河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卻不想讓幾位徒弟煩惱,便是道:“不管到底為什麽,這豬是無辜的。咱們治好明日還給他,以後見到這人繞道便是。”

鎖喉風並不難治,隻要摸清症狀,及時對症下藥即可。趙清河直接交給幾個徒弟處理,自個回到後院。

“當歸,你出去買些點心吧,多買些,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趙清河掏出錢遞給當歸。當歸樂嗬嗬的接過,一蹦一跳的跑了。

趙清河見他走遠,拿起個哨子吹了起來,沒多久一個衣著普通,瞧著毫不打眼的人竄了進來。

常廷昭晚上出現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一來就捏了趙清河的翹=臀一把,“老婆大人,你真是太稱我心了。”

趙清河拍掉他的手,心裏雖然猜到了七=八分,卻依然明知故問道:“什麽事這麽高興?”

“今日你那事做得棒極了!這下就算一下子端掉那幾個老匹夫,這藥材之事也隻能由你經手了。”常廷昭狠狠親了他一口,摟著他一下就滾到了**。

趙清河眼睛亮亮的,“抓到後頭的人了?”

常廷昭眼中散過一絲冰冷,“這幾個老匹夫越發喪心病狂,如今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原來今日那老農離去之後,趙清河召來常廷昭派在潛伏他身邊聽他行事的暗衛,讓他跟蹤那老農。原本隻想著這頭豬被困在他這,那後頭之人必是還會有後招,會再去尋那老農,提前知道有何陰謀也好防範。

趙清河沒想到幕後之人竟然是心狠手辣的,這老農之前在趙清河這喝了一碗藥,那人竟是想趁機將老農毒死,然後賴在趙清河的頭上。結果竟是直接被趙清河派來的人捉拿,若是僅僅有後招想再從牧畜上使壞,就算抓住也不能如何,可這想要害人命就不同了。

拔出蘿卜帶出泥,就算有皇後撐腰也難以護住,而皇後也必是不會為了這麽個人物在皇帝麵前落了掛。皇上又不是蠢的,哪裏不清楚其中門道,皇後現在撇開關係還來不及呢。太子還未被拉下馬,若是皇後失去了皇上的信任,以後六皇子更是沒了機會。

趙清河聽罷不由皺緊眉頭,真是利欲熏心的老頭子!若這次害他不成,隻怕後邊便不是想要借用醫鬧而是直接想害他的性命了。

“這次能幹掉幾個?”

常廷昭冷笑道:“廖應淮是逃不過了,大刑伺候一番必是會供出同夥。關會就算不進去,這牧馬監也待不得,已經不足畏懼。被舍棄的卒子,不消我們動手,這處境也會艱難。”

趙清河十分滿意,“還有兩位獸醫博士不知是何人品?平日似乎極少見到,他們會不會插手這些事?”

“另外兩個倒無妨,從前隻是跟從,並非主謀,不過我會派人盯著的,你無需在意他們。”

趙清河並沒有什麽擔憂的,他相信常廷昭能把事情處理好,保護好他。他隻需適時出手,為他分擔即可。

趙清河尋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靠在常廷昭胸口,“還未有要出征的消息嗎?”

常廷昭搖頭,“朝中爭吵得厲害,隻怕沒有那麽快。況且現在我這支騎兵比起西戎還略遜一籌,也不易出兵。”

趙清河暫時放下心來,若是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常廷昭用命去爭這個功勞,“這般也好,多準備些時日才有必勝的把握。正好這段時日我也可以研究些玩意,哎,若我知道要穿越到這裏,應該學習如何製藥!別的不說,把青黴素研究出來就可以解決很多事了。”

前世最反感就是動不動就用抗生素,可真的到了沒有抗生素的世界裏,才知道這樣的藥物是多麽的珍貴美妙。他倒是看過青黴素的曆史,可是讓他發明這玩意,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常廷昭親吻他的眉頭,“莫要想這麽多,你現在就做得很好。若你什麽都會了,還要我做什麽?”

趙清河笑了起來,“你負責在家中貌美如花。”

常廷昭摸摸自己的臉,“甭說,我還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難得一見的俏郎君,這事我做得。”

第二日一大早當歸就火急火燎的敲門,“趙大人,趙大人!”

趙清河不耐煩的睜開眼,全身腰酸背痛的,昨晚又荒唐了一夜。身邊床鋪已空,常廷昭早已離去。

趙清河邊打著哈欠,一邊開門道:“什麽事啊?這麽大早的。”

當歸一看到他就吼道:“出大事啦!”

趙清河掏掏耳朵,這當歸人小聲音倒是挺大,懶洋洋問道:“什麽大事啊?”

當歸兩眼都透著興奮,“您知道我今兒出去打聽到了什麽消息嗎?”

趙清河搖頭。

當歸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廖大人被刑部抓起來了!”

趙清河失笑,“別人被抓起來有什麽好笑的。”

當歸抬高下巴,“當然好笑了,原來昨天那老農是假的,故意拿個病豬想要誤導您,讓您治死了以後好毀了您的名聲。而後邊的指使人竟是廖博士!這就算了,昨天竟然還想殺人滅口然後誣陷到您頭上,可老天有眼不僅沒讓他得逞,還把他給抓起來了,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趙清河雖是早已得知,卻依然做出一副驚奇的樣子。

當歸以為他也十分意外,十分得意賣弄自己的情報。據說他名下的徒弟剛開始還連夜去給他求情,哪曉得知了真相之後全都反過來唾棄他。這樣歹毒之人如何會有什麽高明醫術,真真是誤人子弟!

趙清河拍拍他的腦袋,“好了,瞧你這幸災樂禍的模樣,這種人不必記在心上,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當歸朝著他吐了吐舌頭,又興高采烈的跑去尋其他人說話去了,這種壞人遭報應的事,他最喜歡說了!

趙清河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廖應淮因為嫉妒趙清河的醫術而想謀害他的消息傳遍整個京城,這讓更多人知道了趙清河的名字。廖應淮在獸醫裏也算是個了不得的人,到底是何人竟是讓他嫉恨到要殺之而後快的地步。若非那人醫術高明,如何會惹得一個老大夫下此狠手。

加之之前趙清河開膛破肚的事本就傳得沸沸揚揚,如今更是將他的名聲大震。哪怕是不關注這一行的人都知曉有個獸醫趙清河,醫術高明到讓這其他獸醫博士想要害死的地步。

有人甚至想到了扁鵲,當初秦太醫不就是因為嫉妒扁鵲,而使人刺殺之。若之前有人懷疑趙清河乃華佗再世為誇大其詞,如今卻是再無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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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重申:本文中治療案例皆出於各中獸醫書籍,資料,均為生搬硬套、形而上學、【誇大其詞】,請勿參照使用。否則治死算你的,治好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