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寒玉掌慕容元微微一笑道:

“聽說你一招之間,震飛了‘八弼’的兵器,老夫要試試你有多少斤兩?然後把你生擒回去。”

範君瑤俊目之中,飛閃著晶瑩異采,朗笑道:

“要試試在下斤兩,閣下隻管劃道,至於要把在下生擒回去……”目光一掠寒玉掌慕容元、紫煞掌秦士貴,再從灰背狼諸秋鬆掠到“四輔”身上,不屑的道:

“就憑諸位這幾個人,隻怕還辦不到。”

紫煞掌秦士貴厲笑一聲道:

“好小子,你狂妄得連天都沒有了,來,來,老夫先要掂掂你斤兩,看你是否接得下老夫一掌?”

範君瑤大笑道:

“很好,閣下盡管出手。”

修靈鳳曾聽她父親說過“武林四掌”,不由急的皓腕一伸,挽住了範君瑤的胳臂,低低叫道:

“範師哥……”

範君瑤瀟灑一笑,道:

“鳳妹不用怕,愚兄還沒把這些江湖敗類放在眼裏。”

他話聲雖沒說的很響,卻也不低。

這句“江湖敗類”,聽得寒玉掌慕容元、紫煞掌秦士貴等人臉色劇變!

秦士貴慘黃的臉上,飛過一絲獰笑,厲喝道:

“小子,你活的不耐煩了!”

右手一振,衣袖後退,露出一隻枯瘦如柴的手掌,隻見他五指舒展,漸漸色呈紫紅,令人怵目驚心。

灰背狼諸秋鬆看得大驚,急急說道:

“秦供奉,府主一再交待,不可傷了姓範的性命,你老……”

紫煞掌秦士貴右手高舉,“紫煞掌”已凝足了十成功力,停在空中,冷冷說道:

“老夫不取他性命就是了。”

範君瑤在他舉掌之際,側過臉去,朝修靈鳳道:

“鳳妹,你退後些,這幾個人自有愚兄對付,你千萬莫要出手。”

修靈鳳依言後退了四五步,此刻眼看秦士貴的“紫煞掌”紅中透黑,看去十分可怕,心中大驚,急急叫道:

“範師哥小心。”

範君瑤朗笑道:

“鳳妹放心,區區‘紫煞掌’,還傷不了我……”

話聲甫落,秦士貴怒笑道:

“小子,你接住了!”

高舉空中的“紫煞掌”,突然朝範君瑤拍下!

“紫煞掌”,是旁門中最歹毒的掌功,一掌出手,不見半點風聲,擊中人身,也毫無感覺,隻如輕風拂體,但卻能鑠金碎石,摧毀內腑,傷人於無形。範君瑤早有準備,一見對方舉掌拍來,口中冷笑一聲:

“來得好!”

雙手直豎,朝前緩緩推出,但隻推到一半,雙手忽然向左右一分,勢如排雲。

要知範君瑤在九真山經束鳳君替他打通生死玄關,一身真氣,收發由心,此刻使出來的,又是薑太公束秀夫留下的“排雲一掌”,專門化解各種外門掌指功的一招絕學。

就在他雙手一分之際,一股如山潛力,朝前排湧而出,雙方暗勁,乍然一接,紫煞掌秦士貴立時覺出不對!

他拍出的掌力,雖然不見絲毫風聲,但發出的暗勁,突然遭遇到巨大阻力,不但無法再進,而且有被*的反震回來之勢,心頭不禁大駭,再待收掌躍退,已是不及,他終究是久經大敵之人,心頭盡管驚駭,立時右手微屈,左手迅疾遞上,雙掌一並,奮力推出。

站在他邊上的寒玉掌慕容元眼看秦士貴拍出“紫煞掌”之後,忽然麵有驚色,手足忙亂,心頭方感奇怪!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秦士貴雙掌堪堪平胸推出,口中忽然悶哼一聲,一個人腳步不穩,踉蹌後退了四五步,凝立不動,緩緩閉上眼睛,似是傷的不輕。

這下直看得寒玉掌慕容元、灰背狼諸秋鬆及“四輔”等人,全都駭然變色,誰也想不到一個武當俗家的弟子,居然一招之間,震傷享譽武林三十年的紫煞掌秦士貴。

修靈鳳看得大喜過望,嬌聲道:

“範師哥,你勝了。”

範君瑤傲然一笑,朝寒玉掌慕容元點點頭道:

“閣下是否也有興趣賜教?”

寒玉掌慕容元臉上隱現青氣,嘿然道:

“小子,你有多大的火候?先接老夫一掌試試”

話落掌發,右手揚處,拍出一股森寒掌風,直朝範君瑤身前卷來。

“武林四掌”,寒玉居首!

範君瑤雙掌直豎,緩緩朝前推出,他使的依然是“排雲一掌”,潛力應掌湧出。

兩股掌力一接之下,慕容元的“寒玉掌”力,居然被他硬行擋住,摒諸門外。就在這一瞬之間,範君瑤突然感到不對,對方掌力雖被自己擋住,但絲絲寒氣,卻從自己發出的掌力中,直滲而入,心頭這一驚,非同小可,陡地大喝一聲,趁著雙手左右一分,奮力向前推出之際,身形後退半步,右手立手如劍,連揮兩揮。

總算他見機得快,推出“排雲一掌”,眼看擋不住對方森寒之氣,立即變招,以掌代劍,使出“掃雲三劍”中第一式“掃雲出岫”,把滲透過來的寒氣,掃**開去。

慕容元數十年江湖,竟然識不透範君瑤使的究是何種掌法?心頭怒極,狂笑一聲:

“很好!”

人隨聲發,身形一晃,閃電撲出,雙手齊發,左手五指如鉤,疾扣範君瑤腕脈門,右掌如刀,快速絕倫,當胸劃落,這一招兩式,蓄怒出手,身法招法,均皆迅逾飄風,疾若掣電,不但快,而且既狠又辣!

適時但聽一聲陰笑,另一條人影飛掠而起,迅逾鷹隼,一下撲到範君瑤身後,一隻紫色手掌,悄無聲息的朝範君瑤背後印到,這人正是紫煞掌秦士貴!

這下,直看得領隊而來的石城別府總管灰背狼諸秋鬆駭然驚叫:

“兩位供奉,千萬手下留人。”

奇怪,他居然替範君瑤著起急來!

範君瑤生死玄關已通,功力造詣,已臻上乘之境,他一招“掃雲出岫”還未收招!

寒玉掌慕容元已然直欺過來,到了麵前,一隻淡青手掌,挾著凜烈寒風,勢如冰刀,距自己前胸不過數寸!同時他也警覺到身後有人突起發難,一時豪氣飛揚,口中朗笑一聲,緊接著“掃雲出岫”,使出第二招“撥雲見天”,右手化劍,倏地一圈,向上翻起,格開慕容元的一掌。立即帶轉掌勢,化作第三招“掃**煙霞”,身隨掌轉,“拍”的一聲,掌緣斫在秦士貴的右腕之上。

這三招以掌代劍,使的一氣嗬成,變化奇奧!

寒玉掌慕空元劈出的一掌,但覺被一股極強震力,硬把自己手掌托了起來,心頭不期悚然一驚,急急向後躍退。

紫煞掌秦士貴突起發難,襲到範君瑤身後,滿擬一擊奏功,哪知一掌印去,驀覺眼前人影一旋,範君瑤移形換位,已經到了自己側麵,擊出的一掌,眼看落空。但聽“拍”的一聲,右腕已被對方掌勢掃中,奇痛如折,口中大叫一聲,捧著右腕,往後連退。

須知薑太公這一掌,三劍,乃是他雙足被削,困居洞穴,經三十年潛心精研而來的克敵奇招,本身原已具有極大威力。

何況此時的範君瑤,今非昔比,他雖然隻是以掌代劍,但在他真力貫注之下,手掌和寶劍也並無什麽差別。

紫煞掌秦士貴躍退數步,低頭看去,但見右手中掌處齊腕斷折,腕骨全碎,隻有皮肉相連,直痛得他額上汗水,像黃豆般綻了出來,數十年苦練,名滿江湖,威震武林的“紫煞掌”,隨著右腕斷折,付諸流水!

他急怒攻心,悲憤填膺,雙目盡赤,厲喝一聲:

“姓範的小子,老夫今晚認栽,咱們後會有期。”

左手緊握右腕,縱身飛掠而去。

灰背狼諸秋鬆急忙叫道:

“秦供奉請留步。”

秦士貴沒理他,轉眼工夫,就走得不見蹤影。

這不過是電光石火般事,站在一旁的修靈鳳直看得目瞪口呆,弄不清範師哥隻不過數月不見,不知從那裏學來的如此奇奧手法?”其實範君瑤隻不過牛刀小試,他身懷蓋世奇學“靈飛九劍”,還沒使出來呢!

灰背狼諸秋鬆和四個黑袍人同樣看得臉色大變,心底悚然生寒!

寒玉掌慕容元雙目寒光進射,一張臉色,青得怕人,驀地發出一聲清越長笑!笑聲中,探手入神,緩緩取出一隻長約一尺四五,精瑩*人,冷氣森森的青玉手掌。目光注定範君瑤,清冷的道:

“小兄弟果然身懷絕藝,老夫這青玉掌,從不輕使,今晚要以此玉掌,和你周旋十招,隻要小兄弟接下十招,老夫就披發入山,江湖上從此就不再有寒玉掌這號人物,你亮劍吧!”

他從“小子”居然改口以“小兄弟”相稱,口氣已經客氣了許多,可見他對範君瑤的估價,已是大大的提高,不敢稍存輕視之心。

寒玉掌慕容元,三十年來,一直以掌功馳譽武林,誰都不知他袖中還有一柄青玉手掌。

看隻這青玉手掌,才是真正的“寒玉掌”。

範君瑤看他說的鄭重,倒也不敢怠忽,伸手從腰間撤出長劍,傲然一笑道:

“在下接你三招,大概也夠了。”

這份口氣,實在太狂了!

寒玉掌慕容元說出十招,已是對他估得極高,他說出三招大概夠了,顯然全未把慕容元放在眼裏,這下不禁把慕容元已經沉下去的火氣,重又燃起,臉上青氣也愈來愈濃,沉哼一聲道:

“小兄弟未免也太以狂妄了,老實說,三十年來,老夫玉青掌下,從未有人走過十招,你話莫要說得太滿。”

範君瑤大笑道:

“多謝閣下提醒,但在下說過三招,就是三招,決無反悔,三招之內,在下若是無法取勝,就棄劍受縛,悉憑閣下處置。”這話更狂!寒玉掌慕容元縱然看出他身懷絕藝,也不禁聽得心頭冒火,怒不可遏,狂笑一聲道:

“好,好,老夫出道江湖,數十年來,從未想到過三招之內,會折在人家劍下,看來小兄弟倒是老夫一生中,第一位遇上的高人了!”說到這裏,手中青玉掌斜斜揚起,沉喝道:

“你發招吧!”

範君瑤瀟灑一笑,道:

“是閣下劃的道,還是閣下請先。”

他連劍也沒舉,隻是隨手提著,但那份從容瀟灑的氣度,有如玉樹臨風,根本不像大敵當前,即將與人搏鬥的姿態,但卻隱含著一股懾人的氣慨!

修靈鳳幾乎看的呆了,她和範師哥從小一起長大,但卻從未見過範師哥這般神采!

寒玉掌慕容元久經大敵,愈看愈覺這年輕人一身所學,高不可測,他心頭似乎有一種預兆,感到今晚自己確非敗在他劍下不可!隻是此刻勢成騎虎,不得不發,口中幹嘿一聲道:

“如此,小兄弟接招。”

左掌刀立,向外一引,右手青玉掌向前一點,緩緩斜劈過來。

這是一場江湖上難得一見的惡鹼,引得在場諸人個個麵色凝重,全神貫注,但大家都覺得奇怪,寒玉掌慕容元這出手一招,何以這般緩慢?

隻有身臨其境的範君瑤卻已感到慕容元這一招出勢雖緩,但一片陰寒之氣,先掌而至,幾乎像一片浮雲,緩緩移動,籠罩住自己身前,心中不禁暗暗驚凜,無怪寒玉掌口氣托大,看來他這柄青玉手掌,別有妙用。

心念閃電一動,長劍也隨著緩緩舉起,劍尖向天,朝前推去。他這回不敢掉以輕心,出手就使出“靈飛九劍”中第一招“飛雲出岫”。

這第一招上,雙方出手都十分緩慢,因此在場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每人心頭都不期又浮起一絲疑念:

“兩人都像在擺著架勢,這樣哪能傷得了人?”

但就在這一刹那,慕容元臉色微微一變,迅快的橫跨了一步。原來範君瑤這一招“飛雲出岫”,劍勢推出,雖極緩慢,但劍刃上已經滿布劍氣,隨著推出之勢,把慕容元青玉掌上*出來的一片森寒之氣,反*回去。

兩人這一招隻是遙遙比了個架勢,實際上掌、劍相距,還有數尺距離,慕容元這一步橫跨,就等於結束了第一招。

範君瑤長劍依然豎立如故,微微一笑道:

“這是第一招。”

慕容元臉上青氣氤氳,怒哼一聲,青玉掌一揮,突然飛身撲起,攻勢快逾掣電,幾乎使人目不暇接。

範君瑤突然身如行雲流水,輕輕一旋,從他身邊飛起一道耀目寒光,但聽一陣“當”

“當”清響,密如連珠!

沒有人數得清這一陣金玉交鳴,一共響了幾聲?也沒有人看得清青玉掌和長劍是如何互相交擊的?當然兩人在這一招上,變化如何?更沒有人看得清楚。

在一陣連珠般的金玉交鳴聲中,慕容元、範君瑤人影一合即分,依然各自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一個青玉掌斜指,一個長劍當胸豎立,連形式都和未動手前一樣。

隻是慕容元一襲天青長衫,不住的飄忽,臉上青氣,也愈來愈盛,一雙熠熠眼神,宛如兩道青色電光,直注在範君瑤身上,一霎不霎!

範君瑤以一招“飛花隨水”,接下對方第二招,接連擋開對方九個變化,但覺每記劍掌交擊,從青玉掌傳到劍身上的寒冰之氣,把自己一柄長劍,凍成了冰劍,握劍五指,幾乎凍僵,手指麻木,冷得隱隱作痛,連長劍都幾乎被震脫手,差幸他玄關已通,真氣運行較速,才算把對方第二招接了下來。

但慕容元也並未在這一招上占得便宜,他飛身撲攻,隻覺範君瑤一支長劍上,布滿劍氣,招式奇幻,令人莫測先機,而且每一劍都帶起強烈鋒芒,大有刺破自己護身真氣之勢,若不是自己趨避得快,一身長衫至少已有幾處被劍芒劃破。

兩人四目互注,足足對峙了半晌。

慕容元沉喝道:

“這是第三招了!”

這句話,他雖已試出範君瑤身懷絕藝,但自問隻要小心應付,第三招上決不會敗在範君瑤劍下。

因為方才範君瑤曾誇下海口,三招之內,無法取勝就棄劍受縛,話中自然含有警告之意,這是最後一招了。

範君瑤領首道:

“不錯,這是第三招了。”

慕容元沉喝道:

“接招。”

青玉掌突然向天一圈,但見青氣繚繞,化作一幢青影,冉冉飛起,直向範君瑤當頭罩落,一大片奇寒澈骨的凜烈寒氣,擴及兩丈方圓,砭人肌膚!

連站在兩丈外的修靈鳳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冷得像身上沒穿衣服一般!她心頭又驚又急,睜大雙目,對範師哥關懷之情,勝過她身受之寒!

就在青蒙蒙一幢光影,壓頂罩落之際,隻聽範君瑤響起一聲清朗的長笑,笑聲中,一道夭矯匹練,宛如經天長虹,衝霄直上!

不,劍光飛起三丈多高,突然如玉龍倒掛,飛卷而下!

“當……”一聲清脆的金玉激撞之聲,餘音繚繞,曆久不絕!

青氣倏斂,劍光也同時收去,兩條人影同時落到地上。

修靈鳳簡直連大氣都壓得透不出來。

灰背狼諸秋鬆和四個黑袍人在江湖上都算得上一流好手,而且十道眼光都在全神貫注著這場搏鬥,但卻沒有人能夠看得清楚,兩人在這一招上,究竟有沒有分出勝負?

範君瑤這一招,使的正是“靈飛九劍”的第五式“飛龍在天”。

他隻覺飛起之時,自己身子已和劍光合而為一,衝破了對方一幢青蒙蒙的冰寒之氣,旁的他也不大清楚,因為他隻知道自己依照劍訣,全心全意的發出這一招劍式來,而這招“飛龍在天”,正是飛身躍起之後,回劍俯衝的招式,他順勢而下,劍勢實在太快了,耳中所能聽到的也隻是一聲金玉交鳴而已!

因此他飛身落地之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勝了對方?他隻是聽束鳳君說過,最強的敵人,也擋不住“靈飛九劍”的三招。

寒玉掌慕容元落到地上,同樣的並不知道勝負誰屬?他隻知道自己運起全身玄功,飛撲過去之時,被範君瑤強烈劍氣,飛衝而起,這一衝之勢,幾乎把自己“玄冰真氣”衝散,在範君瑤回劍反擊之際,自己硬接了他一招,如此而已!

但他這一回到地上,雙腳落著實地,登時發覺不對,目光一注,才看到自己仗以成名的一柄青玉掌,五個手指已被劍光削斷,隻剩了光禿禿半個手掌。

這一下,頓使他雄心成灰,一張本來還算清臒的臉色,變得煞白,口中不禁長歎一聲,目光抬處,望著範君瑤顫聲道:

“小兄弟果然劍術精深,老夫甘拜下風,從此之後,江湖上就沒有我慕容元這號人物了。”

收起青玉掌,返身飄然而去。

灰背狼諸秋鬆做夢也想不到寒玉掌慕容元會在三招之內,折在範君瑤劍下,一見他返身而去,急急問道:

“慕容供奉,不回府去了麽?”

慕容元連頭也沒回,隻傳來他的話聲,說道:

“諸總管覆上府主,老夫自慚無能,從此永絕江湖了。”話聲漸漸遠去,人影在黑暗中消失。

修靈鳳喜得目含淚水,飛快的掠到範君瑤身邊,挽住他的手臂,興奮的道:

“範師哥,你削斷了他的玉手,方才真把我嚇死了!”

範君瑤被她挽著手臂,不禁臉上一紅,他知道師妹天真無邪,這一舉動,出於過度興奮,一時又不便把她推開,隻得微微一笑道:

“愚兄連自己也不知道一劍居然削斷了他的青玉手。”

修靈鳳披披嘴道:

“你怎會不知道?方才你自己說過三招勝不了他,就棄劍受縛,我真替你擔心呢!”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灰背狼諸秋鬆朝“四輔”打了個手勢,五人悄悄退走。

範君瑤突然回過頭去,朗喝一聲道:

“諸總管,你給我站住!”

他雖然劍已還鞘,但此刻的範君瑤,看在灰背狼諸秋鬆的眼裏,那份神情、氣派,隱含一股懾人威儀,簡直不敢仰視!

諸秋鬆心底悚然生寒,拱拱手,陪笑道:

“在下自知不是範少俠的對手,在下奉上命差遣,身不由己,範少俠高抬貴手……”

範君瑤冷冷一笑道:

“範某若要殺你,易如殺雞,我是有話問你。”

諸秋鬆道:

“不知範少俠要問什麽?”

範君瑤道:

“我問你的話,若有半句不實,當心你的腦袋。”

諸秋鬆聳著雙肩,連聲說道:

“不敢、不敢。”

範君瑤道:

“好,我問你,石城別府,是不是天毒府?”

諸秋鬆道:

“是、是,敝府正式名稱,確是天毒府,石城別府,隻是敝府的別稱罷了。”

“天毒府”的匾額,巍然高懸在石城別府的大門之上,自然已經不算是秘密,也不怕人知了。

隻是範君瑤沒到過石城別府,並不知道,聞言冷冷一哼道:

“果然是天毒府!”接著問道:

“武當掌教,可是被你們劫持去了?”

諸秋鬆臉上飛過一絲詭異之色,為難的道:

“這個……”

範君瑤俊目含煞,喝道:

“還不快說?”

諸秋鬆目光左右一轉,此時“四輔”早已去遠,這才低聲說道:

“這是府主親自去武當山請來的,在下那時,正奉命假扮府主,去了死穀,事前一點也不知情,直到回去之後,才知天寧道長已在府中。”

範君瑤道:

“人在哪裏?”

諸秋鬆依然低聲道:

“人在敝府地室之中。”說到這裏,一臉央求神色,苦笑道:

“範少俠見問,在下不得木據實奉告,但這些話若是給府主知道,是在下泄露的,在下這顆腦袋就保不住了。”

範君瑤一揮手道:

“你可以去了。”

諸秋鬆連連拱手,抱頭竄鼠而去。

範君瑤低低道:

“掌門師叔,果然會落在他們手裏了。”

修靈鳳偏頭問道:

“範師哥,你方才使的是什麽劍法?我連看都看不清楚。”

範君瑤道:

“那是‘靈飛九劍’。”

“靈飛九劍?”修靈鳳眨動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問道:

“你是哪裏學來的?”

範君瑤臉上不禁一紅,道:

“是在九真山學來的。”一麵催道:

“鳳妹,我們快回吧!”

修靈風道:

“九真山是不是那位白衣仙子住的地方?是她教你的?”

範君瑤點點頭,邊走邊道:

“那位白衣仙子叫束鳳君,是薑太公束秀夫的孫女兒,我在洪山黃龍洞附近一處洞窟中,無意得了薑太公寫在一幅衣襟上的一掌三劍,後來知道束風君是薑太公的孫女,就把這幅衣襟還給了束姑娘,她不願平白接受,才以‘靈飛九劍’作為交換。”

修靈鳳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範師哥,原來得了這許多好處,咽!我怎麽一直沒聽你說起過呢?”

範君瑤道:

“方才在客店裏,我隻和你說到死穀覓寶,下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這姓諸的假冒趙護法進來,把話岔開了,你要我怎麽說?”

修靈鳳道:

“你現在要說了吧。”

範君瑤搖頭道:

“方才不是已經全說出來了,還有什麽?”

修靈風俏皮的笑了笑道:

“白衣仙子對你很好是不是?”她粉臉忽然一紅,又幽幽的道:

“我知道,女孩子遇上你,就都會喜歡你的……”

範君瑤同樣臉上一熱,勉強笑了笑道:

“鳳妹休得取笑。”

修靈鳳低著頭道:

“是真的,我想的大概不會錯……”

隻見前麵有人奔了過來,大聲道:

“範老弟、修姑娘,你們到哪裏去了?”

那是鐵膽趙萬生的聲音。

範君瑤慌忙迎了上去,說道:

“趙護法怎麽找來了?”

趙萬生道:

“兄弟方才回到店裏,不見二位,問起店裏的夥計,他看了兄弟一眼,說道:‘範相公、修姑娘,和你老一起出去,沒有回來過。’

兄弟聽得大奇,問他:‘我幾時和他們一起出去的?’那店夥道:‘那是半個時辰之前,你老一回來,就匆匆和範相公他們一起走了。’兄弟覺得此事大有蹊蹺,說不定是賊人設下的圈套,心頭一急,沒再多說,就匆匆趕了出來,哪知找遍幾條大街,連一點影子也沒有,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你們……”接著問道:

“範老弟是否已把賊黨打發了?”

修靈鳳道:

“趙護法怎麽知道的?”

趙萬生道:

“你們不把賊人打發了,怎會回來?唔,那假冒兄弟的是誰?”

範君瑤道:

“那是石城別府的總管,叫諸秋鬆,”

當下就把此行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趙萬生怒哼道:

“該死的東西。”

範君瑤問道:

“趙護法,你方才出去,不知可有敝派師叔的消息?”

趙萬生哦道:

“兄弟聽玄妙觀的道士說,貴派二位宮主和令師叔修二俠,明天中午可到……”

說話之時,已回到客店。這一陣折騰,差不多已快要二更時光了。

趙萬生道:

“時光不早,範老弟、修姑娘也該休息了。”

於是三人各自回房。

XXXXXX

現在範君瑤已經躺在**了。

燈也熄了,隻是他還沒有睡熟。

突然後窗傳來“刷”的一聲輕響,這響聲十分輕微,幾乎比風吹落葉還輕,但範君瑤聽的十分清楚,那是有人欺近窗前。

他心頭忽然一動,立即轉過臉去,果見淡淡的月色下,正有一條人影貼著牆壁,站在窗子右首!

似是正在全神貫注,窺伺屋中的動靜。

範君瑤看的心中暗暗好笑,這人還以為自己睡熟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舉動?

心念方動,鼻中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異香!

這是什麽香氣?再一凝視,發現黑暗之中,正有一縷嫋嫋青煙,在房中浮動,漸漸散布開來。

範君瑤看得吃了一驚,暗道:

“莫非是迷香?”

這當然是賊人打不過自己,才出此下策,想把自己迷昏過去。

範君瑤想到這裏,哪敢怠慢,立時摒住呼吸,迅快的一躍下床,正待悄悄開門出去!

江湖上隻有下五門的人,才使用迷香。迷香又叫五更雞鳴返魂香,隻要聞到香氣,就會迷昏過去,不到五更雞鳴,是不會醒的。一個人聞到迷香,再待摒住呼吸,那是萬萬來不及的。

範君瑤沒被迷昏過去,是仗身上佩著束鳳君送給他的“辟毒珠”,迷香、毒藥,遇上“辟毒珠”都會失去它的效用。

就在此時,突聽窗外有人驚“啊”一聲,接著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叫道:

“有賊!”

範君瑤隻覺此人聲音極熟,但此刻也無暇多想,掠到門口,迅快的拔開門閂,閃身而出!

走道上正有一條人影,腳下踉蹌,奔了進來,差點和範君瑤撞個滿懷!

那人敢情嚇破了膽,口中還在低低的道:

“賊……賊……”

範君瑤目能夜視,雖是一瞥之間,業已看清這人是個相貌清秀的少年書生!這人非別人,正是闊別多時的方玨人——方璧君的哥哥,他這時神色懂張,往裏奔來。

範君瑤大喜過望,口中喊了聲:

“方兄弟。”一把捉住方玨人的胳臂。

方玨人在黑暗之中,自然看不清來的是誰,駭然道:

“你……你是什麽人?”

範君瑤道:

“方兄弟,是我,我是範君瑤。”

方玨人這下聽清楚了,喜的啊了一聲,道:

“是範大哥。”他也一把抓住了範君瑤的手,臉上猶有餘悸,壓低聲音道:

“我……方才看到一個賊,就在外麵走廊上。”

範君瑤皺皺眉,心想:

“給你這一嚷,賊人隻怕早已跑了。”一麵頷首道:

“我們快去看看。”說完,很快轉出走廊。

這條長廊,麵對後院天井,圍著一道木欄杆,一排窗戶,正好是上房的後窗。

兩人走出腰門,方玨人突然“啊唷”一聲,往後卻步,伸手一指道:

“他還在哪裏!”

範君瑤自然也看到了,就在自己窗前,果然有一個人影,上身微俯,站著不動。

這賊人好大的膽子!

但當範君瑤目光一注,不由的怔住了!

那黑影赫然是鐵膽趙萬生,他手上還拿著一隻製作精巧的白銅仙鶴,鶴嘴還在冒著一縷嫋嫋青煙。

方玨人這一聲“啊唷”,聲音可不低,把鄰室的修姑娘驚醒過來,窗門啟處,一手提劍,很快穿窗而出,嬌聲問道:

“賊人在哪裏?”

方玨人隻看到一個苗條人影,穿窗而出,不覺迎了上去,喜道:

“妹子,你也醒來了。”

修靈鳳長劍一指,冷聲道:

“誰是你妹子?你是什麽人?”

方玨人看到明晃晃的長劍,吃了一驚,大聲道:

“妹子,你瘋了,你居然連大哥我也不認識。”他一下轉過身來,嚷道:

“範大哥,她……不是我妹子,她是什麽人?我妹子又到哪裏去了?”

範君瑤此時已經掠到趙萬生身邊,他目光迅速一轉,發覺趙萬生身後穴道被製,當下伸出一掌,推開了他受製穴道,一麵問道:

“趙護法,這是怎麽一回事?”

趙萬生直起腰來,長長舒了口氣,說道:

“方才兄弟臥下不久,無意中發現窗外有一條黑影,一閃而過,兄弟看得起疑,悄悄跟了出來,那賊人正躲在老弟窗下,把‘五更雞鳴返魂香’朝房中送去。兄弟出其不意,一把抓住了他手腕,哪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兄弟伸手之際,另一個賊黨同時掩到了兄弟身後,隻覺腰眼一麻,反被賊人製住了穴道。最可惡的,是他們把薰香噴壺塞到兄弟手中,還嗷嘴笑道:“姓趙的,你替我站一回吧!’說完,雙雙飛身上屋,走的無影無蹤……”

範君瑤雖覺可疑,但此時鄰近幾個房間的旅客,也已驚醒,紛紛開啟窗戶,探出頭來,一時不便多問。

鐵膽趙萬生終究是多年的老江湖了,忙雙手抱拳,高聲道:

“諸位已經沒事了,方才有人在窗外,發現飛賊,現已逃走,大家隻管安心睡吧!”

眾人聽說飛賊已經逃走,果然各自閉窗睡覺。

方玨人走到範君瑤身邊,驚異的道:

“大哥,我妹子……她沒跟你在一起?”

範君瑤道:

“此事說來話長,咱們回到房中再說。”

方玨人瞧瞧修靈鳳,問道:

“這位姑娘是……”

範君瑤道:

“她是我師妹修靈風。”一麵朝修靈鳳道:

“鳳妹,這位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方玨人方兄弟。”

修靈鳳嫣然一笑道:

“也就是範師哥的妹子方璧君的哥哥,對不對?”

範君瑤給她說的臉上一紅,還未開口。

方玨人接口道:

“對、對,原來修姑娘和舍妹早就認識了,範大哥是我大哥,我妹子自然也是範大哥的妹子了。”

趙萬生道:

“範老弟先和這位相公到房中請坐,兄弟還想去四麵看看,也許賊黨仍留在附近。”

方玨人望了趙萬生一眼,拱手道:

“這位是……”

範君瑤道:

“方兄弟,我們隻顧說話,忘了替二位引見,這位是大洪山的趙護法。”接著又朝趙萬生道:

“這方兄弟,就是方璧君方姑娘的令兄。”

趙萬生哦了一聲,拱手道:

“兄弟失敬。”接著道:

“方相公請,兄弟暫且告退。”說完,正待轉身往外走去。

方玨人道:

“趙護法請留步。”

趙萬生道:

“方相公有何見教?”

方玨人壓低聲音道:

“方才在下在酒樓上聽到一件機密之事,好像和大洪山有關,在下隻是讀書之人,不在江湖走動,因此並不在意,但方才聽範大哥說出趙護法是大洪山的人,那麽此事就相當重要,非跟趙護法說不可了。”

趙萬生神情一動,問道:

“方相公聽到了什麽消息?”

方玨人目光一溜,低聲道:

“此地不是談話之所,還是到範大哥房中再說不遲。”

四人進入範君瑤房中,範君瑤打亮火摺子,點起蠟燭,各自落坐。

趙萬生忍不住問道:

“方相公現在可以說了。”

方玨人依然壓低聲音,說道:

“在下在酒樓上聽到幾個人在低聲說話,好像是說大洪山的什麽山主,約在明晨趕來玄妙觀會晤什麽人,他們聲音說的很輕,在下聽的不大清楚,又說什麽府主決定親自趕來,要在大邦店附近,先把他們解決,然後……”

趙萬生臉色微變,不待他說完,急著問道:

“方相公,他們還說些什麽?”

方玨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又道:

“他們好像還說由一個姓什麽的……哦,對了,他們說由一個姓諸的人改扮什麽山主,就可以一舉生擒兩位宮主,唉,我聽得斷斷續續,大概就是這樣了。”

趙萬生道:

“方相公可曾看清那幾個什麽人嗎?”

方玨人道:

“他們一共有三個人,一個是什麽公子,還有一個是瘦小老頭,那公子稱他唐兄,還說什麽要他先去玄妙觀……”

範君瑤心中暗道:

“他說的公子,該是金玉棠了,瘦小老頭,姓唐,莫非是點頭華陀?”不覺注目問道:

“兄弟隻說了兩個,還有一個呢?”

方玨人伸手一指趙萬生,笑道:

“還有一個,好像就是這位趙護法。”

趙萬生幹笑一聲道:

“方相公大概看錯人了。”

方玨人正容道:

“在下自信不會看錯,而且我還看到姓唐的老頭把一隻精巧的白銅仙鶴遞給了趙護法,那白銅仙鶴方才不是就在趙護法手裏麽?”

趙萬生臉色大變,急欲長身而起,但他隻是上身掙動了一下,根本沒有站得起來。

範君瑤聽到這裏,心中恍然大悟,目注趙萬生,冷冷一哼道:

“諸總管,原來還是你。”

出手如風,點了趙萬生兩處穴道。趙萬生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聽由範君瑤點了他的穴道。

修靈鳳吃驚道:

“他不是趙護法。”

方玨人展齒笑道:

“他是趙萬生,就不會拿薰香來薰範大哥了。”

範君瑤霍地站起,伸手在趙萬生耳後一掀,揭起一張人皮麵具,那不是灰背狼諸秋鬆,還有誰來?口中冷笑一聲,問道:

“諸總管,我看你還是老實說的好,趙護法呢?人在哪裏?”

諸秋鬆縱然狡猾,但到了此時,也隻有臉呈苦笑,說道:“兄弟既然被範少俠識破行藏,還有何說?趙萬生在離開客店之時,已被咱們釘上了,他趕去玄妙觀,從玄妙觀出來,就被金公子製住,押回石城去了,兄弟是在他成擒之後,才假冒趙萬生回店,誘你範少俠二位去校場的。”

範君瑤冷笑道:

“你自知武功不是我對手,才想用迷香來把我迷翻。”

諸秋鬆苦笑道:

“範少俠原諒,兄弟這是不得已,府主交待,非把你生擒回去不可,才出此下策。”

範君瑤冷嘿一聲,接著問道:

“方才兄弟說的話,你自然全聽到了,到底你們有些什麽陰謀?”

諸秋鬆為難的道:

“這……”

範君瑤右手駢指如戟,在他麵前作勢晃了晃道:

“快說,否則我就點你五經絕脈。”

諸秋鬆看著方玨人,無可奈何的道:

“咱們所有行動,這位方相公已經全說出來了。”

方玨人笑道:

“我大哥要你說的清楚一點。”

諸秋鬆道:

“好吧,兄弟若是不說,你們不肯放過於我,兄弟若是說了出來,府主也決不容我活命,兄弟我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方玨人笑道:

“你說出來了,我們自可饒你不死,等到我大哥破了天毒府,申公豹自身難保,還能要你的命?”

諸秋鬆搖搖頭,苦笑道:

“哪有這麽簡單?”

修靈鳳催道:

“你快說吧!”

諸秋鬆道:

“事情是這樣,府主得到消息,據說大洪山聞公亮和武當派約定在城西玄妙觀會合,準備對石城別府采取行動,府主要在大邦店先解決了聞公亮,然後由兄弟改扮聞山主,前往玄妙觀……”

範君瑤接問道:

“什麽時候?”

諸秋鬆道:

“明日清晨。”

範君瑤又道:

“和你同來的那個唐老頭,是不是點頭華陀?”

諸秋鬆點頭應“是”。

範君瑤道:

“他已經先到玄觀去了?”

諸秋鬆道:

“點頭華陀業已加盟敝府,他和玄妙觀住持一清道人原是素稔,府主因此命他先行……”

範君瑤道:

“他去做什麽?”

方玨人在旁問道:

“點頭華陀?他就是給你白銅仙鶴的那人?”

他這句話,聽得範君瑤心中突然—動,沒待諸秋鬆開口,急急問道:

“申公豹要他先去玄妙觀,莫非想在暗中偷下毒藥?”

諸秋鬆到了此時,隻好點點頭道:

“據說火眼靈猿修宗澤和武當二位宮主,都將在明午抵達,點頭華陀奉命在他們身上,暗下迷藥,如此一來,就可以省去一番手腳,一舉把他們擒回山去。”

範君瑤冷笑道:

“侯延炳想的倒好!”

說到這裏,目注諸秋鬆道:

“我也不想殺你,但你在江湖上作惡多端,我總不能再放你去為惡……”

諸秋鬆聽出範君瑤口氣不對,但他穴道受製,身不能動,眼看他一指點來,不禁臉色煞白,急急叫道:

“範……”

這一指點上他“氣海穴”,灰背狼諸秋鬆一身功夫,就全完了。

就在此時,隻見方玨人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範君瑤手臂,說道:

“範大哥,使不得。”

範君瑤一怔道:

“我不取他性命。”

方玨人笑了笑道:

“小弟聽大哥方才說過不殺他,但此人留著對咱們有用。”

範君瑤哦了一聲。

修靈鳳忽然咭的笑道:

“範師哥,方姐姐說的不錯,他是天毒府的總管,留著他替咱們做向導不好麽?”

範君瑤聽得一呆,不覺收回手去,問道:

“誰是方姐姐?”

範靈鳳瞟了方玨人一眼,神秘一笑道:

“難道範師哥還看不出來麽?”

範君瑤道:

“鳳妹看出什麽來了?”

修靈鳳嬌笑道:

“方姐姐就是方大哥,方大哥就是範師哥的……嗯,我不說啦,你不會自己問問她?”

方玨人臉上一紅,笑道:

“修姑娘真會說笑,咳,這也難怪,我和舍妹確實生得很像……”

修靈鳳咭的笑道:

“好姐姐,你別想再賴了,隻怕天底下沒有方玨人方大哥這個人吧?有,那就是你方姐姐二而一,一而二的了。”

範君瑤忍不住回頭朝方玨人看去。

方玨人雙頰更紅,勉強笑道:

“範大哥,你莫聽修姑娘亂說!”

修靈鳳咭的笑道:

“我才不會亂說呢,範師哥,你說,你信不信?”

方玨人搖搖頭道:

“兄弟覺得奇怪,修姑娘怎會有如此想法?”

修靈鳳道:

“一點也不奇怪,我有很多理由,可以證明你就是方姐姐,你要不要我說出來?”

方玨人道:

“兄弟不相信。”

修靈鳳嬌笑道:

“我說出來了,你不承認呢?”

方玨人道;

“我本來和舍妹是兩個人,你要我如何承認?”

修靈鳳嬌急的道:

“範師哥,你作個見證,我說對了,他不許賴。”

範君瑤道:

“你且說出來聽聽!”

方玨人道:

“大哥,你也相信修姑娘的話?”

修靈鳳道:

“你是不是心虛了?”

方玨人道:

“事實勝於雄辯,兄弟有什麽好心虛的?”

修靈鳳道:

“好,那我就說出來了。”

她伸出一根白玉似的纖指,豎了豎,笑著道:

“第一,你身材纖小,和我差不多,不像是個男子……”

方玨人道:

“兄弟本來就生得瘦小。”

修靈鳳道:

“第二,你兩個耳朵,都穿過耳孔。”

範君瑤抬目看去,方兄弟耳朵上,果然穿著耳孔,心中暗道:

“看來果然是女孩子心細。”

方玨人臉上一紅道:

“這是咱們的風俗,第一個生了男孩子……”

修靈鳳沒待他說完,搶著道:

“我知道,但男孩子穿耳孔,隻穿左邊一個,沒有兩個耳朵都穿的,還有你伸出手來讓範師哥瞧瞧,男的手,那有你這般白嫩如玉,指頭纖細得春蔥一般的。”

方玨人自然不肯伸出手來,一麵辯道:

“兄弟從小沒做過粗活,又沒練拳使掌,弄刀舞槍……”

修靈鳳道:

“好啦,我還沒說完呢!”

方玨人聳聳肩道:

“修姑娘理由真多。”

修靈鳳笑道:

“多著哩,譬如男人都有喉結,你就沒有,譬如……”

方玨人窘道:

“我不要聽了。”

修靈鳳咭的輕笑道:

“我偏要說……”她忽然一把拉著方玨人,走到一邊,俯著他耳朵,細聲道:

“你雖然穿著一件寬大的長衫,但隻要稍微留心,還是看得出來,你胸脯還是鼓騰騰的……”

方玨人臉色大紅,輕輕把她推開,羞叱道:

“這話虧你說得出口來?”

修靈鳳得意的道:

“你現在承認了。”

她那句話,附著方玨人耳朵說得雖輕,焉知範君瑤玄關已通,就算她們走到門外去說,也一樣聽得清楚,他臉上一熱,慌忙避開視線,隻作不知。

隻聽修靈鳳嬌笑道:

“範師哥,方姐姐已經承認了。”

範君瑤喜道:

“方兄弟,你原來就是……”

他因修靈鳳在旁,這“妹子”兩字,到了口邊,覺得有些礙口。

方玨人臉上微紅,赧然笑道:

“這位修妹妹真是鬼精靈,我瞞過了大哥,卻瞞不過她。”

原來他果然是方璧君!

修靈鳳一下子拉著她纖手,笑道:

“其實我還有一件有力證據,沒使出來呢!”

她手掌一攤,掌心赫然是一支穿著一顆珠子的銀針,正是千手神尼的獨門暗器“穿珠神針”。

方璧君道:

“好啊,原來這支針被你取下來了,難怪我方才一直找不到。”

修靈鳳道:

“我是在這位諸總管背後起下來的,我就因為看到穿珠神針,才懷疑你就是方姐姐,因此暗暗留上了神,後來愈看就愈像了……”說到這裏,不覺粉臉一紅,噗嗤笑了出來。

方壁君同樣臉上一紅,輕啐道:

“你再說,看我饒你……”雙手作勢,朝她肢窩裏探去。

修靈鳳疾快後退了兩步,彎著腰,笑道:

“好姐姐,我不敢了。”

範君瑤道:

“鳳妹,你們都坐下來,璧君妹子去過天毒府,咱們先聽她說說那裏的情形。”

方璧君伸手摘下頭巾,掠掠鬢發,說道:

“大哥呢?當日你在死穀裏,怎會無故失蹤呢?”

範君瑤道:

“此事說來話長。”

當下就把自己遇上束鳳君之事,大略說了一遍,當然也有不能告訴方璧君的地方,就略過不提。

方璧君眨動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望著範君瑤,神秘一笑,沒有說話。

範君瑤被她笑的俊臉微微一熱,說道:

“好了,現在聽你的了。”

方璧君接著也把自己離開石城別府的經過,說了一遍。

當然她也有些羞於啟齒,不好說出口來的,(就像她在地室之中,和金玉棠假扮的範君瑤互相擁抱偎依,才聞出他身上香氣一事)略了過去。

範君瑤聽得劍眉一挑,怒聲道:

“這姓金的小賊,居然敢假冒我去欺騙妹子,他若是給我遇上了,非砍下他一條手臂來不可,看他以後還敢冒充我不?”

方璧君柔聲說道:

“我看金玉棠這人,本性還算不壞,要是沒有他,以天毒府的實力,我真還無法逃得出來。”

範君瑤冷笑道:

“這就是他不懷好意,欲擒故縱。”

方壁君聽的心中有些不快,輕哼道:

“大哥說到哪裏去了?就憑金玉棠,他能擒我?”

範君瑤憤然道:

“這廝冒充我在先,又假仁假義把你送出天毒府,他雖不能擒你,但至少……”

“至少他已經巧妙的改變了你對他的看法,認為金玉棠本性還算不壞了。”但他這話並沒說出口來。

修靈鳳是個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先前她還含笑坐在邊上,傾聽著兩人說話,但聽到後來,眼看範師哥對金玉棠動了無名醋意。

方姐姐則因金玉棠親自把她送出天毒府,認為他本性還算不壞,因而起了爭執,如果兩人再說下去,必然越說越僵。心念一轉,口中不覺“啊”了一聲,突然跳將起來,叫道:

“不好!”

這句“不好”,自然把範君瑤的話頭打斷了!

範君瑤迅快回過頭來,問道:

“鳳妹,有什麽事嗎?”

修靈鳳道:

“申公豹清晨要在大邦店襲擊大洪山的人,現在半夜多了,離黎明已經不遠,咱們要不要趕去接應?要去,就得快走了。”

範君瑤朝方璧君問道:

“妹子知不知道大邦店在哪裏麽?”

方璧君道:

“我也不知道,我們問問諸總管……”

回過頭去,隻見諸秋鬆雙目緊閉,歪著一顆頭,竟然睡熟了!

範君瑤不覺“冷哼”道:

“他倒睡得像豬一樣,就憑這副模樣,還算什麽灰背狼?”

修靈鳳咭的笑道:

“是我點了他睡穴,方才你們各自述說經過,我怕他聽了去。”

範君瑤讚道:

“看來師妹也出道了,江湖上多走了幾天,果然和在家的時候不同了。”

修靈鳳道:

“在家的時候,又怎樣?”

範君瑤笑道:

“在家的時候,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

修靈鳳道:

“你說我小,你也大不了多少。”

方璧君嬌笑道:

“是啊,小姑娘已經不小了。”

修靈鳳小嘴一噘,道:

“好啊,還沒有做我師嫂,就幫著他說話了。”

方壁君臉上飛起兩朵紅雲,伸手就朝修靈鳳肢窩嗬去,一麵問道:

“修妹妹,你說什麽?”

修靈鳳縮著身子,連連後退,求饒道:

“我的好姐姐,小妹以後再也不敢了。”

範君瑤站起身子,揮手一掌,拍開諸秋鬆睡穴。

諸秋鬆雙目一睜,口中“啊”了—聲。

範君瑤問道:

“大邦店在哪裏?”

諸秋鬆道:

“就在南門外,是從大洪山來的必經之路。”

範君瑤道:

“離這裏有多遠?”

諸秋鬆道:

“不遠,不遠,大概七八裏路。”

範君瑤又道:

“你們天毒府此一行動,有些什麽人?”

諸秋鬆道:

“對付九頭獅子聞公亮,用不著太多的人,隻要府主親自出馬就成,這次行動,除了四輔隨行之外,大概不會有什麽人同來。”

範君瑤冷笑道:

“就算是有人同來,也不過多添幾個劍下遊魂而已!”

方壁君道:

“現在已經四鼓了,我們早些趕去才好,這姓諸的,就暫時留在這裏,等我們回來再說。”

範君瑤伸手一指,點了他睡穴,把他放倒**去。

方璧君玉指輕彈,又點了他三處奇經脈穴,一麵說道:

“這是我師傅獨門手法,若是有人潛入,妄圖替他解穴,就會逆血攻心而死,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範君瑤拉過一條棉被,替他蓋在身上,三人一起走出房去,找到店夥。

範君瑤囑咐道:

“趙爺還在房中睡覺,不可驚動了他,咱們有事要出城去一趟,大概午前可以回來。”

店夥睡眼惺鬆,連聲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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