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瑤不害怕自己遭天譴,可晏淩是她唯二的親人之一了,更何況,晏淩的腿……

猶豫之際,晏淩寒涼的聲音伴著斑斕霞光傾瀉周遭:“晏展,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還有臉以晏家子孫自居?從今天起,晏家的族譜再沒你這麽一號人了。”

晏展連哭都忘了,勃然變色:“你什麽意思?”

晏淩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把玩袖口的金釧,端容睥睨著晏展,朗聲道:“皇天後土,晏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晏展此人陰狠歹毒,毫不顧惜手足之情,根本不配做晏家人。即日起,晏淩便將晏展驅逐出晏家!生,不得入晏家祠堂,死,亦不得進晏家祖墳!”

“晏淩你大膽!”晏展麵色鐵青,渾身發抖。

他要是被趕出晏家,不但不能保住性命,死後也隻能做孤魂野鬼!

晏衡那樣優柔寡斷的人是怎麽生出晏淩的?

綠蕎捧來了慕容妤的靈位,看著慕容妤的名字,晏展瞳孔猛縮,想起了自己夜夜的噩夢。

晏淩寒眸如霜,迫得晏展喘不過氣來。

“我有什麽不敢的?是你背棄晏家在先,我不過是代替祖先……清理門戶。”

她唇畔嗜血的笑意使晏展心驚膽戰,描繪墨線的鳳眸淩厲如刀。

晏展的袍擺詭異地濡濕了一塊。

晏瑤站得近,鼻子嗅了嗅,嫌惡地踹向晏展。

“竟然還尿身上了,你那天不是很威風?”

晏衡心念電轉,眼珠一翻,直接匍匐在地上磕起了頭:“我錯了!我錯了!你們姐妹兩放我一馬,我可是晏家現在唯一的男丁!你們不能讓晏家絕後!”

誰知晏衡的求饒不僅沒讓晏淩心軟,反而令她的殺心越發堅決,切齒道:“我爹就是因為顧念晏家沒有男嗣,才會遭了你們的暗算!”

言罷,晏淩的眼底驟紅,陡然迸發出一絲尖銳的恨意,她淩空甩出一根晶亮鋒利的銀絲,銀線纏上晏展的脖頸,瞬息便深埋進他大動脈。

淋漓的鮮血茲了晏展一身,他劇痛之下無計可施,想要掙紮又被晏瑤猛力踩住雙腿。

不到半盞茶工夫,雙眼暴突隨時能跌落眼珠的晏展就斷了氣,脖頸隻剩一層皮連接骨頭。

“啊——”

王氏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

她憑本能爬起來拚命往後跑,兩側暗衛卻將花園四麵都圍住了。

逃跑無望之下,王氏又折回去朝晏淩下跪。

她已有四個月的身孕,腹部微微隆起,此時滿臉淚痕,老態畢現:“阿淩,阿瑤,你們饒了我吧!我錯了,真的知錯了!我還懷著孩子呢,你們千萬不要殺我!”

晏瑤抿唇,目光在王氏肚子上溜了一圈。

晏淩神情寡淡,慢條斯理地擦拭銀魄。

“你是為了腹中孩子求情還是為了自己?”

王氏怔然,不太明白晏淩的意思。

“這孩子就在我肚子裏,你不殺我自然也等於不殺他!”王氏以為晏淩肯放過自己,急聲哀求:“阿淩……你娘說你心地善良,你絕對不會這麽殘忍連孩子都不放過的對不對?你饒了我吧,我求求你!我不該害你也不該害你娘,但我知道錯了,我的孩子是無辜的,他也是你們的堂弟!”

“心地善良……”晏淩忽然嗤笑出聲。

她充滿嘲諷況味地重複這四個字,偏頭看向慕容妤的靈位,漠然道:“那不好意思,麵對殺自己母親的仇人,我還真就善良不起來,你的孩子無辜,我娘就不無辜嗎?晏珂就罪有應得嗎?你糟踐別人的孩子,又把自己的孩子當做保命符,你這種人不配做娘!”

王氏這些日子本就心緒不寧,加上方才受了驚嚇,肚子隱隱作痛,慘白的臉孔雪上加霜。

“晏淩……我的孩子……”

晏淩垂下眼眸,王氏的裙麵滲出了斑斑血跡。

晏瑤遲疑地轉向晏淩:“姐姐,救還是不救?”

王氏的肚子收縮**得厲害,這麽一眨眼的工夫,血量增多,血泊蔓延到晏展的屍身下。

晏淩沉了沉眸:“天意如此,這孩子保不住了,想來也是老天爺的懲戒,既然如此,送她去和她的孩子團聚吧。”

晏瑤也鬆了口氣,如果真要她弄出一屍兩命,她雖不會心軟,終究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毒婦!”王氏大汗涔涔,仰著頭痛苦喘息,眼中帶著惡毒的光射向晏淩:“你不得好死!”

“我會不會好死,那是幾十年後的事了。”晏淩慵懶地支著下巴,櫻唇輕淺吐字:“可目下,不得好死的人卻是你。”

王氏哀叫著在地上打滾,險些被痛暈。

晏淩眸光閃動,移開了眼。

見狀,暗衛走近王氏。

過了幾息,王氏的慘呼便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