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複命後,因著耽擱了兩天,蘇染還擔心老皇帝怪罪,誰知老皇帝開口問她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覺得莫白怎麽樣?”
看著對方將那玉璽隨手放在一邊桌角上,蘇染有些懷疑,這次任務是不是這個愛給人牽線搭媒的皇爺爺故意布置的了。
蘇染:“皇爺爺,這幾天沒用玉璽……您這奏折批的倒是不慢。”奏案上,完全沒有奏折堆積的痕跡。
“嗨,丟了一個這不當初還弄了個備用的麽?”老皇帝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又追問著蘇染這次和莫白出任務的情況,不問賊人怎麽樣怎麽樣,也不問過程怎麽樣怎麽樣,偏偏隻抓著她一直問自己對於莫白的想法。
蘇染眉頭皺起,恐婚雷達在大腦瘋狂拉起警報。
怎麽?見沒法拉她和那個什麽勞什子淮南侯世子的紅線,現在又想拉她和莫白的紅線了?
蘇染重重歎了口氣:“皇爺爺,你放棄吧!我跟莫白,那是天差地別,絕無可能。”
人家喜歡男人,她又不是男人,最多當個朋友。
老皇帝滿臉失望,他還以為,這兩人這趟出門能有所進展呢。
揮手讓蘇染下去,老皇帝又讓莫白單獨進來回話了。
蘇染一聽就知道不對勁,因此,在莫白進去的時候,還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帶腦子,別廢話。“
莫白起初還不明白什麽意思,直到老皇帝問出一句“朕給你許的你和娉婷郡主的婚事,你答不答應?“
他才明白蘇染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回答這話,當真是要帶些腦子的。
“回皇上,臣家中已有妻室。”
雖然對方不承認,雖然自己還在追……
老皇帝:“和離吧,朕瞧你當初就是為了拒絕朕的指婚故意給自己尋了門親,不相愛的夫妻,勉強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朕和你說啊,其實娉婷郡主她……”
“皇上,臣的娘子……世間獨一無二,便是那娉婷郡主貌若天仙,也抵不上她在臣心中的地位,還請皇上寬宏大量,放臣一馬……”
羊毛也不能光逮著他一隻羊薅啊,這汴京多少未婚配的達官貴族子女,怎麽就偏偏盯上他了呢?
老皇帝準備好的一籮筐誇讚蘇染的話被迫卡在了喉嚨裏,看莫白樣子不像撒謊,同樣失望地歎了口氣,然後揮手讓莫白下去了。
本來還想問問莫白對蘇染的想法,這下倒好,人家將自家娘子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自己再強行指婚,不就是棒打鴛鴦了麽?
最主要的是,蘇染好像也沒這意思。
強扭的瓜不甜啊!
年輕的時候,皇帝不好當,現在老了,四海升平,河清海晏,他這月老,怎麽也這麽難當呢?
……
宮門口,又到了兩人分別的時候,蘇染和莫白打了聲招呼後便翻上了馬背,她準備回家洗洗睡個大覺先。
莫白:“你,你去哪兒啊?”
蘇染不解:“當然是回暗衛營。”
她還能去哪兒?
莫白:“你不是說回家麽?”
他分明記得在浮屠山莊外,她是這麽說的。
“對啊。“蘇染點頭,暗衛營就是她家,沒毛病啊。
“我是說,你……“莫白斟酌著語氣。
蘇染定住腳步,等著他將話說完。
莫白:“你……”
“有話快說。”蘇染煩了。
“你要不要回長平巷看看?”
蘇染:“唉?”
莫白撓了撓後腦勺,想著理由:“上次你不是把我那些暗器全毀了麽,有些找不到了……“
蘇染:“……”
要她為她的過錯彌補麽?
蘇染:“很珍貴麽?”
莫白:“也不是特別珍貴,就是重新打造費時費力了一些而已,你要是不方便,改日……改日也行……”
最好就今天,別改日了。
“行,那走吧,去麵館。”蘇染歎氣。
那麽多暗器,真要找她賠,她這麽些微薄的俸祿,還真賠不起。
莫白忍住笑,跟著蘇染身側騎著馬。
“莫白,剛才皇上跟你說什麽了,你這表情,怎麽看著跟……”跟好幾天沒上茅房一樣。
“沒什麽沒什麽。”莫白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回了一句,同時想著,回到麵館,又該用什麽理由忽悠蘇染留下,才能不讓她覺得別扭。
兩人剛回麵館,腳還沒踏進呢,又聽見裏麵傳來“叮鈴哐啷”的響聲。
趕到裏麵一看,原本經過上次青螢和宋淼的洗禮,麵館已經麵無全非了一次,好不容易有喘口氣的機會,還沒全部修繕完畢呢,倒又成了斷壁殘垣。
幾個彪形大漢口上正叼著牙簽,雙手叉腰,滿口唾沫星子噴得彭掌櫃直縮在櫃台不敢動彈。
“老子說你們的麵不幹淨就不幹淨,老子現在身體不舒服了,老子得去看病,你得賠償老子的湯藥費,知不知道?”
彭掌櫃用賬本擋在麵前,往後退了一步,戰戰兢兢回道:“你分明是……是吃霸王餐……你……你要是太過分,我……我就報官了,我們老板……可不是好欺負的。”
這沒氣勢的話哪裏能讓那幾個壯漢退後,反倒是惹的對方氣焰更甚了。
“哈哈,你還想報官,你去報啊!咱們就去公堂對峙,看看是誰的錯,你們老板呢?莫不是怕了不敢出來了吧?”
蘇染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幾天沒回來,這小麵館倒成了地痞無賴都能來吃霸王餐收保護費的地方了?
“老板在這,你誰啊?”蘇染踏出一步。
“喲,長的還挺漂亮。”
彭掌櫃見到蘇染和莫白,不僅沒有沒有驚喜,反倒一臉恐慌:“蘇娘子,莫相公,他們不是好惹的,你們快去報官,快走吧,別別欺負了。”
蘇染沒理會那莽大漢的調戲,一邊朝那大漢走去,一邊對彭掌櫃揮手:“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蘇娘子啊!你還跑過來幹什麽啊?他們三四個人,你一個姑娘家……還是……”
彭掌櫃話說到一半,忽見蘇染猛地抬起腳朝那莽大漢嘴巴一腳踢了過去。
兩顆門牙在空氣中劃過一道詭異的痕跡,一個近一米九的大漢轟然倒地,僅僅發生在一瞬之間。
“還是……快……逃……吧……”彭掌櫃訥訥地看著蘇染,結結巴巴將沒說完的話補完了,嘴巴甚至都來不及合上。
“你找死啊!”
其他幾人見好友倒地,也忙撲了過來,蘇染歎口氣,左手出拳,右手出腳,精準無誤地打擊在了幾人的痛楚之上。
不過一晃眼的功夫,地上又多了兩個大漢的身影。
蘇染收起拳頭,搖搖頭,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喂,你這人怎麽回事?怎麽還在那看戲呢?到底是你的麵館還是我的麵館?“蘇染朝莫白說道,她這都成莫白的免費打手了。
莫白這才笑著上前,他也不是想看蘇染一人辛苦,隻是他想動手的時候,蘇染早就衝上去,一拳一個全打倒了。
根本就沒他的用武之地啊!
彭掌櫃此時也踉踉蹌蹌從櫃台裏爬出來,看著一臉好像沒事兒發生過一樣的蘇染,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大漢,深呼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可怎麽辦呐?”他問向兩人。
那第一個被蘇染踢掉門牙的大漢卻大聲喊道:“來人啊!來人啊!這裏有人欺壓百姓了!來人啊!我要去報官!告你們去!”
又來了……
已經是第二次了。
這麵館是難不成是風水不好麽?怎麽整天碰到些垃圾在猖狂。
“問他去。”蘇染用手指了下莫白,隨後提起裙角直接踩著那大漢的胸膛大步往後邊兒連著的小院行去。
莫白蹲下,看著那大漢:“你要報官是麽?”
“當然!我不僅要報官說你們麵館食物有問題!我還要找狀師控告你們麵館故意傷人!等著蹲大牢吧!”那大漢怒目圓睜,方才被蘇染這麽一腳踢掉門牙搞得他對蘇染有點發怵,但眼前這個俊秀的小相公,一看就弱不禁風,一推就倒,他還怕個什麽?
莫白淡笑了兩聲,從腰間解下詔獄的令牌塞到了一臉懵的彭掌櫃手裏,“拿著這個,帶他們報官去,如他們所願。”
彭掌櫃:“莫相公……這……”
彭掌櫃有些發慌,不管怎麽說,到底是蘇娘子先打的人。
“放心吧。”莫白拍了拍彭掌櫃的肩,“沒事。”
彭掌櫃:“……”
*
彭掌櫃一臉懵地帶著幾個人去官府討說法去了,隔著一道院門看見這一切的蘇染忍不住出聲。
“咦,把詔獄令牌都給出去了,你這是“仗勢欺人”啊,我還以為飛鷹大統領,做不出這種事。”
莫白笑了笑,也不否認:“不是什麽好人。”
也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說那群莽大漢。
蘇染倒是挑了挑眉,很是讚同:“我也這麽覺得。”
莫白:“不討厭吧?”
這種“仗勢欺人”的行動方式麽?
蘇染:“喜歡。”
莫白的笑容徹底掩藏不住了。
她喜歡哎……她喜歡他哎!她說喜歡他唉!
“別笑的像個白癡,好蠢。”、
莫白這張臉,還是麵無表情時看著最帥氣了,她是這麽認為的。
莫白笑容一秒凝固,飄上天的心又緩緩沉了下去。
快樂不過一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