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吵得你來我往,秦王和趙王見了,也不願自己人認輸,紛紛加入爭吵當中,局麵一下子變得無法控製。

但這竟意外地轉移了眾人的視線,江寧侯和上官丞相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忙暗自派人將那被莫白製服在地的男子拖了下去,然後又裝作沒事人一樣觀看著眼前幾人吵架。

趙王和秦王吵架明顯是秦王落了下風,往往都是秦王一句,趙王頂回去十句!

圍觀的眾人也才驚覺,原來趙王罵人是這樣的啊?真有人可以做到罵起人來一個髒字不帶,還能霹靂啦怕說出一大堆話啊。

也因今天一事,在此後很久,“趙王罵”一度風靡汴京。

有沒有道理不要緊,重要的是說的快!說的急!音調高!氣勢足!

但蘇染和莫白那邊,比起口頭上的”唇槍舌劍”,兩人的氣氛已經到了拔刀相見,不打一架不能收場的地步了。

蘇染一直奉行,能動手就不動口的原則,若是別人,她早就忍不住了,偏偏是這個莫白,自己的底線一次又一次被他拉低。

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對莫白太過包容,這才導致的他不斷蹬鼻子上臉啊?

葉玄也沒想到自己的這個提議會引起兩波人的爭吵,特別是當秦王和趙王牽扯其中,這事情就變得難辦了起來。

“二位王爺,二位統領,大家都別吵了,影衛和暗衛各有千秋,不如……比試一場如何?”

“行啊!”蘇染滿口答應,朝莫白擺出攻擊架勢,莫白才不想和蘇染對打,再次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葉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別忘了,這裏是江寧侯府,兩位新人還要拜堂成親。”莫白提醒。

經他這麽一說,眾人這才想起,他們參加的是一場婚宴……

葉玄也適時站出來說:“既然是暗衛和影衛的比拚,兩個人單打獨鬥也必分不出什麽勝負,不如這樣吧,三日後,兩位統領各帶著自己的人馬在城郊烏山聚集,屆時我與秦王趙王等人會在山頂等候,哪方率先在日落前抵達山頂的人馬越多,此次,歲供便交由哪方負責,如何?”

蘇染:“隻是比爬山?”

葉玄笑道:“暗衛和影衛本就為皇上做事,不必為了這種小事傷了和氣。”

對蘇染說這話的同時,還禮貌了看了一眼莫白。

莫白低眉沉思了片刻,雖然不知這葉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但如果隻是比哪方到達的人數多,他還是有點信心的。

莫白:“我接受。”

蘇染咬著牙思考了片刻,也跟了一句:“那我也答應。”

不管比什麽,她怎麽可能輸?

莫白內心:怎麽可能讓葉玄靠近蘇染,必須贏!

兩方勢力的矛盾被推遲到了三天後,侯府裏又恢複平靜,隨著喜樂的奏響,宮羽牽著真正的上官月出現在了大廳之內。

礙於上官丞相和江寧侯的麵子,在場所有人都很默契地不去談那個奇怪的男子。

上官羽經過蘇染身旁時,蘇染還低聲聽到了蓋頭底下,對方說的一句輕柔卻飽含感激的“謝謝。”

蘇染心情鬆快,也“嗯”了一聲。

看著真正的上官月和宮羽拜堂,蘇染不由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這火紅的嫁衣,有些唏噓。

這身衣裳,也該換了。

人生第一次穿嫁衣,竟然是為了替別人“拜堂成親”……

蘇染恍惚想起了當初自己當初嫁給莫白時的“寒酸”場麵。

沒有花轎,沒有婚房,沒有滿目的喜帶紅綢,別說紅嫁衣,就是連個紅蓋頭都沒有。不過念在莫白當時很“窮”的份上,蘇染也沒去計較這些,能找到個“早逝”的夫君應付一下,已經非常難得了,其他的,不重要。

拜天地時,她和莫白兩人在小院子裏頭頂青天,膝跪黃土,認認真真地朝著不知道哪個方向磕了三個頭。

那會兒,蘇染在想,兄弟結拜,義結金蘭也不過如此吧?

恐怕那時的莫白想法也和她差不多。

想到這裏,她不由將視線送到旁邊的莫白身上,他站在趙王身後,時不時與趙王交談些什麽,若是她猜的沒錯,應當是在說那個綁著火藥的男子。

似乎是感受到有目光投過來,莫白下意識抬起頭,眸光正好與蘇染在半空中交匯。

不等他心喜,便見蘇染火速朝他翻了個白眼並收回了視線。

莫白:……

好委屈啊……他是又做了什麽得罪蘇染的事情麽?

如果是沒陪她打架的話……

蘇染表麵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卻有一絲慌張,要是被莫白發現她在偷看他,那不得丟臉死了,好在她反應快。

*

偷偷溜到侯府後院準備回到上官月的房間換衣服時,半路竟碰見了葉玄。

“蘇姑娘,這身嫁衣,穿在姑娘身上,甚是好看。”葉玄說。

蘇染有些尷尬,卻也知道對方沒啥惡意:“嗯,謝謝。”

葉玄:“姑娘是第一次穿麽?”

“是吧。”蘇染笑笑。

畢竟和莫白成親的時候,她真的沒穿嫁衣。

葉玄嘴角笑意擴大,很是滿意蘇染的回答。

蘇染不明白她在笑什麽,也懶得去猜,稍稍行了個禮便轉進了上官月的院子。

待得看不見蘇染的影子後,葉玄臉上的笑意陡然消失,方才在亭子裏來尋他的婢女出現在他身邊,稟告道:“殿下,事情已經辦好了,已經給那男子灌了藥,他什麽都不會說的。”

“嗯。”葉玄應了一聲,再次看了蘇染離去的背影一眼,沒再說什麽。

“烏山那邊盡快安排一下,能不能摸清詔獄和暗衛營的底細,就看這次了。”

“知道。”

……

三日後,卯時,清晨薄霧還未散去,天之將明,烏山腳下。

右邊,以莫白為首,大約十人左右,穿著整齊的黑衣,臉戴著麵具,井然有序地分列在他的兩側。

左邊,蘇染翹著二郎腿在樹叉上晃來**去,手上拿著一個豬肘子,正津津有味地在啃著。

她也帶了也大概十人左右,穿什麽衣服的都有,光膀子的也有,隨意四散在各處,有的在打著哈欠,有的在蒙眼射飛刀,還有的直接躺在石頭上呼呼大睡。

鼾聲如雷貫耳。

莫白:“……”

蘇染啃完肘子,伸了個懶腰,對著底下“唉”了一聲,也不用她多說,便有一塊白色布帕飛了上去。

蘇染擦幹淨手和嘴,這才翻身下樹,看到莫白出現,還驚咦了一聲。

蘇染:“什麽時候來的?”

莫白:“……”

他在這看戲看了好一會兒了……

“統領,咱們……好像贏麵更大呢。”宋淼看著眼前懶散隨意的一群人,不由嘟囔了一句。

“說些什麽?有什麽話是大家不方便聽的麽?”青螢及時出聲,眼神射向宋淼。

宋淼一怔,一些不好的記憶湧進大腦,他可沒忘記,自己被青螢“教訓”的那些日子。

“你……你怎麽來了?”宋淼咽了咽口水,有些結巴。

“你能來,我就不能?”青螢倒是坦然地很,直盯得宋淼四目顧盼,最後隻敢怯怯低垂著頭,不敢對上青螢的視線。

青螢的手裏正拿著一個水壺,顯然是剛才打水去了,見到宋淼如此反應,不由哼了一聲,這才轉身進了暗衛營的隊伍,將水壺遞給了蘇染。

蘇染一邊喝水一邊看著宋淼調侃著青螢:“那個宋淼……你把他拿下了麽?可以策反當內應了麽?”

身旁聚集起來的一群人也紛紛看向青螢。

雲雁:“你真的拿下他了?”

三靈扯開自己眼上的布頭,擠到兩人中間:“老大老大!你好久沒回來了,咱們暗衛營真的要接來一個詔獄的贅婿麽?他們說我都不信,我就信老大你的。”

鐵牛剛穿好衣裳,洪亮的嗓子瞬間打破了眼前一群人的竊竊私語。

“那肯定啊!那臭小子不知道多少次來我們村口徘徊了,就指著見青螢一麵呢!”鐵牛朝對麵喊道,“臭小子,要不你現在過來?反正我們老大也在這,她要是答應,你來我們暗衛營當贅婿也不是不行!”

他那大嗓門,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宋淼都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看著莫白,一副要解釋不解釋的樣子。

“統領……我……”

莫白目光一直放在蘇染身上,至於鐵牛說的話,他也聽到了。

“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正常。”他說。

宋淼疑惑“唉“了一聲,奇怪了,莫白居然沒生氣?

詔獄和暗衛營不是一直不對付麽?甚至這次為了“歲供”的事,還搞得那麽隆重,要徹底比拚一番,但現在,他家統領居然說……正常。

循著莫白的視線看過去,對麵站著的人,可不就是那位“蘇娘子”麽?

“統領……你……你莫不是也……也想……”也想入贅吧?

莫白橫了一眼過去:“你想說什麽?”

宋淼咽了咽口水,沒敢把後麵全話說完。

他覺得吧,比起自己,莫白似乎更想入贅呢。

那眼睛,就跟黏在那“蘇娘子”身上似的,但瞧對方呢?還擱那和周圍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呢。

他好想提醒他家統領一句,感情這種事兒,誰先在乎誰就輸了。

但從目前情況來看,他家統領,好像輸的很慘來著。

……

另外一邊,聽了青螢的解釋,蘇染不由歎了口氣,感情,還沒拿下啊……

“也是,這詔獄的影衛啊……一個兩個,就是別扭。”蘇染抬眼看了下莫白,嘀咕著,“也不知道在別扭個什麽……“

她抿了抿嘴,驀地回想起了莫白這三天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

其實籌集人馬這事兒,蘇染一句話,誰有空誰去,簡簡單單就完成了,離了暗衛營後,她可一直小麵館和秦王府兩邊跑,就等著莫白來主動來找他勒!

她跑的這麽勤,就連秦王都誤會她是不是打算不幹暗衛的工作,重新當回郡主了。

但這個莫白,人,來是來了,卻是暗暗地來,默默地走。

每次在院子裏聽見院外的呼吸聲時,蘇染都忍不住翻個白眼,僅僅一牆之隔,怎麽就不願意進來呢?

低個頭,道個歉,這麽難?

她都搭好台階了,莫白死活不願意下,她還能怎麽做?

於是,現在又看到莫白,她倒是比三天前更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