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一隻信鴿飛到了莫白的住處,莫白拿下信鴿腿上的紙條,又重新綁上了新的布條,將信鴿往某個方向送去。
然而白鴿卻在中途被一名白衣女子截下,看到信鴿腿上綁著的小布條,嘴角微微勾起,將其取下後,才將信鴿放走。
蘇染的院子中,她等了許久才等來那隻信鴿飛回來,滿懷信心地去看那鴿子的腳。
“什麽都沒有?”
蘇染眉頭蹙起,因著兩人今晚要輪班值夜,不能有見麵的時間,她這才將葉玄對她說的話寫在紙上好讓莫白有個心理準備。
本還以為莫白會給一些有用的建議,結果……
居然是空的。
蘇染眉頭蹙的更緊,放走了鴿子後獨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這是要她……不要多想,該怎麽做就怎麽做麽?
“老大,吃點吧。”正沉思時,青螢忽然走過來,手上還端著一碗麵。
蘇染看了兩眼,用筷子攪和了兩下,忽然說:“有肉麽?”
青螢詫異:“老大,皇覺寺是不食葷的……“
蘇染:“我知道,去找就是了。“
青螢眉頭哦擰起,勸了一句:“老大,這……若是被旁人知道,上告到皇上那兒,是大不敬……”
蘇染眉頭都沒眨一下,一臉不在乎的樣子:“沒關係,去找去是。”
青螢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但見到蘇染一臉堅定的模樣,還是應了一聲。
待青螢在山下店鋪尋回了一隻烤鴨後,卻見蘇染並沒有動筷的意思。
隻讓她裝在食盒裏放在一旁,這異常的舉措讓青螢愈加疑惑。
後半夜,等莫白上值時,蘇染人已經不在原地了,兩人甚至都沒見到一麵。
……
更深露重,圓月被黑雲掩去一半光華,風吹樹葉的聲音嗦嗦作響。
約莫一個時辰後,太後居住的院落出發出一道驚叫,打破了夜色的靜謐,當值的莫白聽見聲音,眸中閃過一抹凝重之色,旋即便揮手帶了一隊人馬往太後院子裏趕去。
同一時刻,葉玄的住處,聽到屬下稟告後,也慢悠悠套上了一件披風。
“收尾工作做好,莫要讓人抓了把柄。“葉玄忽而說。
“知道。”白衣女子應道,“那幾個人已經死了,屍體在枯井裏。”
“很好。”葉玄稱讚了一句。
一群人趕到太後院子時,太後正躺在塌上,臉色蒼白,身邊圍繞了一群太醫,一旁陪著的明月郡主,小臉也是一陣煞白,兩行眼淚一直黏在眼角,此時也正撲在趙王懷裏,大聲哭著說“有鬼,有鬼!”
包括老皇帝在內的一行人聽到明月這話,麵上表情多少帶著幾分驚懼。
老皇帝忙問:“明月,將話說清楚。”
趙王也在旁變了臉色:“月兒,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這裏是皇覺寺,怎麽可能有鬼呢!”
古書曾有記載,在百年前的“歲供”期間,皇覺寺也曾出現過鬼影,並且在一廢棄的枯井當中發現了一具女屍,後在天壇祭天時,白日裏又響起一道天雷,將供壇劈成了兩半。
當時便有人上諫,此番種種“不詳之兆”是天罰,應當從皇覺寺鬼影之事開始徹查,當時的皇帝並不信這些鬼神之說,隻將這當成了一件小事,誰知,歲供結束後,北方三年大旱,南方暴雨成災,百姓民不聊生。
又有人上諫說起了三年前“歲供”時出現的不祥征兆,皇帝無法,便派人去徹查三年前皇覺寺鬼影一事。
查到的結果竟是當時有個僧人與一女子苟且,在廟內破了戒,後又將人殺害,這才惹來天罰。
縱是原因如此荒誕和荒唐,但鑒於民生艱苦,皇帝便下令以此**僧祭天,平息天怒。
在大火將那**僧燃燒殆盡之時,三年未下雨的北方竟下起了大雨,南方的暴雨也緊跟著停歇。
自此,皇帝便下了死令,在皇覺寺內,任何人不得冒犯寺廟清規。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年又一年,一代傳一代……這個死令便一直留到了現在。
故而,當明月說出見到鬼影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明月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指向了**躺著的太後,抽噎著:“爹爹,明月沒有說謊,不止我看見了,老祖宗也看見了的,所以老祖宗才會被嚇暈過去,明月真的沒有說謊。”
老皇帝麵上斂去了一貫溫柔和藹,蒼老的臉上彌漫著一股凝重氣息:“明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一五一十與朕說來。”
明月看著在場人那嚴肅的樣子,心裏也一陣惶恐,小心翼翼開口:“我和……老祖宗要休息的時候,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但是燭火還未滅,我就和老祖宗說,我去關。”
“老祖宗剛剛躺下,然後我就聽到了老祖宗的叫聲,跑過去一看,老祖宗已經昏過去了,我也跟著大叫了一聲,然後就想去看喊太醫。”
“然後……然後……”明月抱緊了自己的胳膊,指著自己不遠處的燭台,聲音都在發顫。
“然後……我就看見了燭火它自己滅了,有一個白影從窗外飄過……”
“白色的……還有火……長頭發……還滴水……”
“我……我……”明月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哭有出聲,“我不知道了,不知道了,沒看了,不敢看了。”
明月雖說的磕磕絆絆,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眾人也聽明白了,也沒人會對她的話有所懷疑,畢竟太後都嚇暈過去了,這還能有假?
趙王見狀,忙將明月護在懷裏,寬慰著他。
老皇帝轉身,在身後的眾人中尋著兩個身影。
“莫……“
想叫人,發現人不在。
倒是蘇染踏出了一步。
“在。”
老皇帝看了蘇染一眼,說道:“速速去查。”
蘇染剛想應聲,莫白忽地出現在老皇帝麵前,單膝下跪:“啟稟皇上,臣在寺廟枯井內尋到一具屍體。”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老皇帝也不可置信地多問了一句:“此話當真?”
蘇染也有一瞬間的慌神,將視線轉向莫白。
不是,這是什麽意思?莫白怎麽沒和她說?
下一刻,她又將目光轉向了葉玄,對方臉上依舊掛著優雅的笑容,隻是在蘇染看來,有幾分諷刺。
眼珠子四處轉了一圈,一股不好的預感升了上來,聯想到方才莫白的不在場,蘇染臉色一遍,暗罵一句“糟了“,便想往外跑,卻不料被一道男聲喝住。
“蘇統領,此事與你息息相關,你可是心虛先跑了?”
蘇染身體一震,艱難看向莫白,眼神裏全是不可置信。
這個態度,這個語氣,是莫白對她說出來的?
“你什麽意思?”蘇染問。
老皇帝也一臉莫名其妙。
秦王也急忙站了出來:“你這小子給我好好學學說話!”
老皇帝深感同意,跟著點了點頭。
這時,葉玄忽然站了出來,對著老皇帝和秦王說道:“皇上,王爺,我們不妨先聽聽莫統領是怎麽說的。“
所有人的目光轉向莫白,隻見他伸出手,指著蘇染的身影,緩緩開口:“蘇統領,在皇覺寺內犯戒食葷。”
因著百年前的那條死令,眾人皆知事關重大,秦王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蘇染,“不可能!父皇,您知道的,小染的性子是絕對做不出這種事的。”
老皇帝:“對對對,不可能。”
蘇染握緊了手中的拳頭,如果不是皇帝在場,她真想上前將莫白暴揍一頓,破開他的腦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麽。
“證據呢?空口說胡話誰不會?把證據拿出來呀!“蘇染質問了一聲,秦王跟著附和,“對,你這臭小子,證據在哪兒?”
老皇帝也提醒著莫白:“此事事關重大,切莫亂言。”
莫白目光冷然逼視向蘇染:“證據便在蘇染統領的住處裏,若是皇上不信,可派人去蘇統領的住處看看便知臣並沒有說謊。”
秦王怒了:“放肆!小染的住處豈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去搜的?”
老皇帝麵色也有些不佳:“小染畢竟是……”
“郡主之尊”幾個字還沒出口,便被蘇染打斷。
“沒關係,搜吧。“她看向莫白,“清者自清。”
秦王想勸:“小染啊……”
蘇染:“沒事,讓他們去搜。“
看著蘇染那自信滿滿的樣子,秦王心裏也泛著嘀咕,沒有繼續勸說。
不過片刻功夫,有人便將那個裝著烤鴨的食盒和一個玉瓶呈現在了皇帝麵前。
蘇染看著那食盒,麵色平靜,可待她看到那玉瓶時,秀眉悄然蹙起,那是葉玄給她的“三蟲七花毒”,可她明明帶在身上啊!
那這一瓶是哪裏來的?
她看了葉玄一眼,在看到對方和莫白相視一眼的場景後,恍然明白了一切。
好家夥!又是一個設計她的局!
最讓她氣憤的是,莫白居然瞞著她!
老皇帝:“這是什麽?”他指著麵前這兩樣東西。
莫白深呼吸一口氣,打開了食盒,然而,令他震驚的是,食盒裏居然隻有一碗清水湯麵。
他看了蘇染一眼,對方卻朝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莫白:“……”
唉,她果然沒按套路出牌。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