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現在就見,快去請大師進來。”無暇眸心大亮,連忙向著龐嬤嬤吩咐,可不等龐嬤嬤離開,她又是攥住了龐嬤嬤的手說道:“不,我親自去迎接大師。”

語畢無暇再顧不得旁人,匆匆向著廳外走去,待看見智雲大師的身影後,無暇眼圈一紅,二話不說便是向著智雲大師跪了下去。

“夫人快請起。”智雲大師眉目悲憫,上前欲攙起無暇的身子。

無暇卻是搖了搖頭,並不曾起身,她的眼眸含淚,滿是祈求道:“智雲大師,求求您,求求您想想法子,救救督軍吧……”

智雲大師歎了口氣,與無暇道:“夫人還是先起來,若老衲能幫得上忙,老衲一定義不容辭。”

無暇這才起身,她屏退了所有的仆人,偏廳中隻剩下自己,智雲,與金婉妍三人。

無暇心中憂急,不等智雲大師開口相問,便是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挑著緊要的與智雲大師說了一遍,智雲大師聽完沉思了片刻,道:“夫人,當日督軍請老衲入府時,老衲曾和您說過一句話。”

“是,大師,您和我說過,凡事都有因果,我當日被怨靈所纏,是我自己種下的因,我應當承受這個苦果,大師,我願意承受所有的報應,可是督軍……督軍卻是無辜的,我求您想想法子救救他,不論要我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心甘情願。”無暇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睛中滿是晶瑩之色,似乎在竭力隱忍著淚水。

“還有我,大師,隻要我哥哥平安,我也什麽都願意去做。”金婉妍亦是開口,她的視線落在寧無暇的身上,又是加了一句:“除此之外,凡是傷害了我哥哥的,我一個都不要放過。”

“二位的心思老衲都已明白,”智雲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沉聲道:“夫人,恕老衲直言,此事的確是因你姐妹二人爭風吃醋而起,縱使寧無雙有錯在先,可您之後的做法也太過陰狠毒辣,眼下唯有消除她的怨氣,方有可能可能救回督軍。”

“該如何做才能消除她的怨氣?”聽得有可能救回丈夫,無暇仿佛在絕境中看到了一絲希望,連忙問道:“我可以把我的命給她,什麽都給她,隻要她肯收手……”

智雲點了點頭,“老衲可以設壇為寧無雙超度,先將她找出來。”

超度的法事設在了前家灣。

無暇的心裏十分緊張,她看著前方的智雲大師,隻按著智雲的吩咐緩緩閉上了眼睛,她竭力讓自己放鬆精神,周遭的一切慢慢變得虛幻起來,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仿佛了入了定。

“寧無暇……”

“寧無暇……”

有人在她耳旁輕輕地喊著她。

無暇倏然驚醒,她掙開了眼睛,就見自己已不是在前家灣,四周都是空**的,不管從哪個方向看去都好像是沒有盡頭。

她四周搜尋著聲音的來源,顫聲道:“寧無雙,是你嗎?你快出來,你出來!”

身後響起了寧無雙的笑聲,無暇回過神去,看見了寧無雙的身影。

此時的她並不像以前那樣隻是一具血淋淋的影子,她恢複了容貌,定定的站在自己身後,對著自己微笑著。

“姐姐,我們好好談一談吧。”無暇看見她,微微鬆了口氣,隻覺得既然智雲能召出來她,事情便還有希望,沒有到最壞的那一步。

“談什麽?”寧無雙仍是微笑著樣子,眼中卻是透著寒意,隻讓那一抹笑意看起來說不出的陰森與怪異。

“你要怎樣才能消除怨氣?才能願意放過督軍?”無暇看著她的眼睛,“我什麽都願意做,你盡管說,哪怕要我下阿鼻地獄,我也……”

“是嗎?”寧無雙似乎來了些興致,她向著寧無暇慢慢走近了些,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和你打一個賭好嗎?”

“你要賭什麽?”無暇問。

“賭督軍恢複身份,讓他看到你原本的模樣,看到一身紅癬的你,看他還會不會愛你,他還願不願意要你?”寧無雙的聲音十分清晰,一字字的說了下去:“他若不嫌棄你,還能像以前那樣寵愛你,那我認賭服輸,可他若嫌棄了你,不願在看見你,那你就把你的命給我,把我的皮還我,我會附在你身上享受你剩餘的生命,而你則會成為一個孤魂野鬼,再沒有投胎轉世的機會。”

寧無雙說完,又是繼續道:“這裏就是虛無,你若賭輸了,就會永生永世留在這裏,你願不願意冒這個險?”

寧無暇的臉色雪白,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許久都沒有出聲。

“你若想救督軍,這就是你惟一的機會,隻有這樣才能消除我的怨氣。”寧無雙的唇角噙著殘忍的微笑,她逐步逼近了無暇,又是輕飄飄的問了一句話;“寧無暇,你敢嗎?”

無暇閉上了眼睛,不知過去了多久,許是一眨眼的功夫,也許是一盞茶的功夫,又許是很久很久,她用力睜開了眸子,向著寧無雙道了句:“好,我答應你。”

“但我有個條件。”無暇緊接著又是加了一句。

“你說。”

“不管我們這一場賭局結果如何,你都不可以再去傷害督軍,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你永遠,永遠不要把旁人牽扯進來。”無暇的眼眸清亮,與寧無雙對視著。

“好。”寧無雙很痛快的說了一個字。

隨著寧無雙的話音落下,無暇隻覺得頭疼欲裂,她捂住自己的頭,就聽遠處似乎有人在喚著自己——

“夫人?”

“夫人?”

無暇睜開了眼睛,她的麵色慘白,大口大口的喘氣著,她看見眼前的智雲大師,頗有一種重回人世之感。

“大師……”無暇的聲音啞的幾乎聽不清楚。

“如何?”智雲問道。

“她讓我和她打一個賭,就同意放過督軍。”無暇微微笑了。

“是什麽賭?”

“一個……我不可能會贏的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