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沐婉兒步步逼近，素手覆上沐茜兒纖細的脖頸，指甲輕輕劃過：“小棠若有半分閃失，我就送你去見閻王。”
尖叫著捂住自己脖頸，沐茜兒渾身顫抖不已，此時她毫不懷疑，沐婉兒想殺她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周身殺氣洶湧，沐婉兒緊攥拳頭抑製心底衝動，聲若寒潭：“滾！”
得到赦令，沐茜兒連忙神色慌張的逃走，踉蹌出門的瞬間，她心髒砰砰狂跳，竟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
深吸了一口氣，沐婉兒轉身回到屋子裏，垂眸望著自己雙手失神，她剛才險些忍不住，將沐茜兒就此抹殺。
可沐婉兒心中清楚，她要收拾的，遠不止沐茜兒一個人，斷不能因小失大。
複仇之路，才剛剛開始！
暮色降臨，小棠仍舊沒有回來，倒是崔嬤嬤過來叫她：“二小姐，老夫人在水榭亭設了宴，請您即刻過去。”
說完直接轉身離開，臨門之際，又吩咐了句：“莫不要讓老夫人久等。”
望著她的背影，沐婉兒神色凝重，瘦弱的身影被月光無限拉長。
水榭亭的晚宴？
她不去便是一場普通家宴，若去便是鴻門宴，可沐婉兒初來乍到，哪裏有她選擇的餘地？
換了身素色衣衫，沐婉兒循著記憶去了水榭亭，人未走近，談笑聲已然傳來。
“祖母，您看我的手，這可都是二姐姐的傑作！”沐茜兒聲音清脆，隔著百米，她都能清晰辨認出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沐婉兒冷冷一笑，走過去委身行禮，坐在離老夫人最遠的位置，舉止文靜，讓人挑不出絲毫錯處。
見她來，老夫人臉色陰沉下來，盯著她質問道：“茜兒手上的傷可都是你弄得？”
聞言，沐婉兒抬眼看過去，她手腕上一片青紫，往上還有一道半指長的傷口，血色仍舊鮮明。
沐婉兒心中不由冷笑，為了對付她，沐茜兒對自己下手還真是狠！
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沐茜兒眼眶泛紅。沐老夫人見狀，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緊張的問道：“究竟出了何事？祖母替你做主。”
“祖母，二姐姐初來乍到，我本想關心關心，哪裏知道好心成了驢肝肺，二姐姐竟讓她的丫環將我打傷。”
說到最後，沐茜兒竟是抽泣起來，美眸中淚花閃動，讓人不由自主心生憐惜。
沐老夫人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眼中染上幾分陰狠，拍案站起:“那丫環如今在哪兒？”
沐茜兒雙眸緊緊的盯著她，恨不得將沐婉兒剜出一個洞來，“祖母，我已經下令叫人將她抓起來了。”
啪啪——
清脆的手掌聲響起，旋即幾名侍衛走進水榭亭，眾人目光匯聚在他們押著的婢女身上。
沐婉兒不由得睜圓了雙眼，看著小棠渾身都是幹涸的血漬，發絲淩亂不堪，麵色蒼白，嘴裏還緊緊塞著麻布。
心底倏地一跳，沐婉兒隱在袖子裏的雙手不自覺的攥緊。
竟敢傷小棠？她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祖母，就是這個賤婢欺負我，您一定要替孫女兒出氣！”沐茜兒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怨憤，眼中那抹得意之色，被沐婉兒盡收眼底。
旋即不顧眾人，起身疾步走向小棠，拽掉她嘴裏的破布，沐婉兒心疼不已。
手碰到她的小臂，小棠吃痛避開，沐婉兒霎然明白什麽，掀起她的袖子，更為猙獰的傷口在手臂上交錯，血肉模糊一片。
心中一沉，沐婉兒轉身雙膝跪地，聲音哽咽澄澈：“祖母，小棠是為了保護孫女兒才頂撞了三妹妹，但絕不曾傷害到妹妹，孫女拿項上人頭作保，還請女祖母明查。”
她將那一絲委屈無法訴說，隻能強撐隱忍演繹的淋漓盡致。
“祖母，您都看到我身上的傷了，切不可聽她妖言惑眾，胡言亂語！”
沐茜兒見沐老夫人有所動搖，忙不迭的亮出自己傷口，試圖惹她憐惜。
混跡後宅大半生，沐老夫人哪能看不出沐茜兒那點手段？
“鬆綁——”
一聲令下，押著小棠的侍衛當即鬆開。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小棠，抬頭看到沐婉兒臉上還未消散的巴掌印，當即靈光一現，驚呼出聲：“小姐，你的臉怎麽了？！”
眾人聞言，目光都落在她臉上，真相如何，一目了然。
沐婉兒安撫似的拍拍小棠的手，實則是在讚賞：“我沒事。”
轉而向老夫人跪下懇求：“祖母，千錯萬錯都是孫女的錯，祖母若要怪罪，孫女兒願一力承擔。”
沐茜兒一聽，當即心中竊喜，雙手挽住沐老夫人：“祖母，您一定要重罰她！”
沐老夫人始終一言未發。目光仿若能洞悉一切，透著常年磨練出的犀利光芒。
一旁的張凝雨向來擅長察言觀色，看出眼下局勢，起身福禮：“祖母，這本就是給二妹妹的接風宴，縱有千萬般錯處，也該宴後再算，您說是與不是？”
老夫人不動聲色的抽出手，再度執起筷子。
張凝雨瞬間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起身下來扶起跪在地上的沐婉兒，朝她笑著點點頭，扶她回到亭中坐下。
沐茜兒拍桌站起，尖利聲音格外刺耳：“祖母，我受了這般委屈您都不替我做主，那我在這個家待著還有什麽意思！”
“胡鬧——！”
一直未出聲的老夫人將筷子猛的摔在桌上，眾人立刻低下頭去，連大氣都不敢出。
就沐茜兒那點拙劣的伎倆，根本入不了沐老夫人的眼。
沐婉兒審時度勢，好言規勸道：“三妹妹，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但表姐說的對………”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沐茜兒惡狠狠的瞪著她，完全沒有官家小姐的模樣。
亭中氣氛一度壓抑。
“來人！”十分沐老夫人麵色肅穆的命令：“將三姑娘帶下去，好好閉門思過，沒我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視。”
此話一出，侍衛麵麵相覷，沒人敢動手，得罪了向來囂張跋扈的三小姐，他們以後的日子想來也不會好過。
“祖母，您不能這樣做，明明受委屈的是我，為何您還要偏袒這個賤女人？！”
“放肆！沐府究竟是誰做主，你們都分不清了？”沐老夫人怒斥，壓迫性氣勢散發開，侍衛趕忙上前押住沐茜兒。
不滿的怒哼一聲，沐老夫人抬手，聲色冰冷：“帶下去。”
“祖母——祖母——”
沐茜兒歇斯底裏的聲音越來越遠，剛才的一切都仿佛是個笑話。
人一走，眾人好似串通一氣般皆絕口不提，裝模作樣的吃起來。
結束後，沐婉兒受老夫人的意思，帶小棠回到荒蕪的院子裏。
“姑娘，今日實在太凶險了。”小棠替她輕輕擦拭左臉，對之前發生的事還心有餘悸。
“這算什麽？不過，不會很久的。”沐婉兒抿出深不可測的笑容，目光透過窗欞，投在遠處，深不可測。
今日是月中十五，算算日子，若她沒記錯，約莫三日後城外就要發大水了。
夜裏，沐婉兒換上一身黑衣，輕車熟路的從沐家偏僻的一個角門離去。
還多虧了謝琦前世為了幫他，她被刺殺無數次，最終嚇了狠心自己學了些招數自保。
這一世倒是成了她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