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三月,乍暖還寒。

清晨的三水河上,還飄著成片的冰淩。

一個瘦弱的年輕女人,扯著個六七歲的女孩,緩緩往河裏走。

小女孩意識到了不對勁,不斷的哭泣掙紮著。

女人慘然一笑:“秀兒別鬧,娘會陪著你,一會就沒事了……”

丈夫出了事,生死不知,婆家馬上劃清界限,趕她們走,讓她們趕緊死。

娘家是後媽管家,連門都不讓進。

女人實在活不下去了,隻能帶著女兒投河。

她的女兒不斷地水中,哭喊掙紮。

女人冷不丁腳下一滑,猛的跌進了水裏。

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讓顧甜猛的睜開眼:“這是哪啊…阿嚏!”

“我是秀兒啊?娘,你趕緊起來!”小姑娘聲音帶著哭腔,費勁的拉她。

顧甜看著麵前豆芽菜一樣的女孩,又看看周圍。

自己正身處於一片冰冷的河水中。

顧甜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竟然穿越進了一本正在讀的年代文裏!

故事發生在1975年,男主石宏昭被人誣陷盜用廠裏的公款,實則是被人推下了懸崖,下落不明。

男主被女主所救,回到村裏,才知道他的妻子已經帶著孩子跳河自殺。

他女兒甚至連屍首都沒找到。

得知噩耗,男主悲痛欲絕,頹廢了很久。

幸好女主一直不離不棄,給他安慰,並幫他查明真相,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後來男主和女主結了婚,發展事業,生兒育女,過上了神仙眷侶的生活。

一直到書中的大反派的出現……

顧甜看著麵前的小姑娘。

她又黑又瘦,臉上和手上都是凍瘡,正抱著她淒慘的哭著。

誰會想到,她會成為書中凶狠殘暴的大反派?

顧甜拉起了秀兒的手匆往回走:“咱趕緊回家!”

兩人身上濕淋淋的,被風一吹,凍得直哆嗦。

秀兒怯生生的說:“可奶奶說,我們回去,就打死我們。”

“那是我們的家,憑啥打我?快點走,太冷……阿嚏!”

顧甜凍死了,憑借著書裏的記憶領著秀兒往村裏跑。

石宏昭的父親早逝,家中兩男一女三個孩子。

身為家中老大,他十二歲就輟學當小工養家,供弟弟妹妹上學。

出事的時候,石宏昭已經當上了車間主任。

每個月工資七十塊,他隻留幾塊,其餘的都寄回來。

他娘孫**並不喜歡這個家中支柱,隻疼二兒子和小閨女,對大媳婦和孫女更是百般磋磨。

石家在村東頭,三間土坯房的邊上連出來了一間破草房,用破杖子隔開了。

雖然建房子的錢都是石宏昭出的,可他們住的卻是最差的那間。

她的婆婆孫**正出來倒灰,見到顧甜領著孩子回來,馬上瞪起了一對尖酸刻薄的三角眼。

“你這個喪門星還有臉回來?馬上帶著小賠錢貨滾,愛死哪死哪去!”

“這是我家,我憑啥不能回來?”顧甜推門進來了。

孫**瞬間大怒,抓住她的頭發就打:“夭壽了,死賤人敢跟我反嘴!你們現在頂著個臭名聲,想害死我家宏龍和愛紅啊,馬上滾!”

“別欺負我娘!”秀兒想去攔住孫**,卻被狠狠的扇了兩巴掌。

秀兒哼了一聲,摔進了旁邊的雪堆裏,即便這樣了,秀兒還是要奮力的起身,想保護好母親。

“我來!”顧甜攔住了她,照著孫**的肚子就是一腳。

孫**完全沒料到,直接摔出去了兩三米。

就這還控製力道了,不然以顧甜跆拳道黑帶的功力,踹不死她!

“你咋樣啊?”顧甜拉著秀兒上看下看。

“娘我沒事。為什麽奶奶這樣討厭我們?”秀兒哭了。

孫**登時叫喚起來:“我們已經沒關係了,誰讓你叫我奶奶的?野種賠錢貨,休想當我們家的人!”

顧甜摸摸秀兒的頭:“別管她,咱把東西拿回來自己過日子。”

屋門上已經上了鎖,顧甜找了一把斧頭用力的向下劈。

咣!門鎖應聲而落。

顧甜大步進屋去了。

屋裏像是被掃**過一樣,能拿走的都拿走了。

隻有幾件破衣服扔到地上,被踩得都是腳印。

“真的是夠狠!阿嚏,好冷!”

顧甜出去搬了一些柴禾往屋走。

孫**衝過去奪這些柴禾:“不準你用!”

“這是我十冬臘月裏麵,帶著秀兒從山裏扛回來的,憑啥不能用?”

孫**的手指頭要戳進她的眼睛裏:“你聽不懂人話嗎?石宏昭做了那麽多的缺德事,我已經不認他了,更不會認你們!”

顧甜冷笑:“他能賺錢的時候就是你兒子,出事了,不想著幫他申冤,馬上劃清界限,還要逼死我們,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想讓我走,就先把他這些年寄的錢還了,不然我就在這裏住到底了!”

孫**罵罵咧咧,又掐又咬的對付顧甜。

秀兒幾次要幫母親,都被顧甜推了回去。

顧甜的戰鬥力杠杠的,揍了老太婆幾拳頭,還給了她一個過肩摔,摔在了院子的雪堆裏。

孫**半天都爬不起來,嗷嗷叫罵。

周圍的鄰居聽到聲音,趕過來,全都很震驚。

“這還是那個逆來順受的大媳婦嗎?”

顧甜進了旁邊的大瓦房:“賺錢的石宏昭住窩棚,老二石宏龍卻住敞亮的磚瓦房。一家子把我們當牛馬,現在還想餓死我們,真夠不要臉的!”

顧甜扯了一個化肥袋子,飛快的拿了幾顆白菜,一堆土豆,米麵糧油,衣服,鍋碗瓢盆,見什麽拿什麽。還順走了牆上掛著的一塊肉。

孫**的心都在滴血,又不敢攔,氣的大罵:“土匪啊!老天啊,咋不收了她……顧大丫,你不得好死!”

顧甜一點也不在意,自己也不是顧大丫,詛咒不到她身上。

她帶著秀兒進屋,幫她換下濕衣服。

秀兒身上瘦骨嶙峋,後背和腿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疤和鞭痕。顧甜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顧甜也是孤兒出身,從小被各個親戚欺負。

小姑娘讓顧甜想到了小時候無依無靠的自己。

“娘,我不疼,你咋樣沒事吧?”秀兒哭著看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