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走停停,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要半夜了。

杜江正站在門口:“咋這麽晚才回來?”

他神情淡淡的,可眼裏的關心卻是藏不住的。

“您還沒睡呢?要不是石宏龍使壞,我們早就回來了。您吃飯了嗎?”顧甜進門就癱在了炕上,錘了錘自己的腿。

“白朗看著你們沒在,給我送了一碗高粱飯,我給你們做點飯。”

“爺爺,我去吧!”秀兒趕緊去引爐子,煮了一把掛麵給母親。

顧甜一邊吃飯,一邊把晚上的事跟杜江說了。

杜江便皺眉道:“石家見不到兒子,肯定要找你鬧,會很麻煩的。”

顧甜點頭:“您說得對,我得想個辦法,把這個鍋先甩出去。都這麽晚了,您去睡吧,哦對了,這個您拿著。”

顧甜從包袱裏找了一個紙包給他。

“這是我在黑市裏頭給您換的茶葉,你留著泡茶喝吧。”

“就這麽幾條魚,你還想著我?”

“我和秀兒都不喝茶,您不喝也都浪費了。不是什麽好茶葉,你千萬別嫌棄!”

“咋會呢,謝謝你。”杜江非常感動,多少年沒喝了,難得她能想著自己。

第二天一早,顧甜讓秀兒做飯,自己弄得蓬頭亂發的去找村長。

一進門她就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聲哭訴起來。

“婆家人趕我們出去還不算,還要誣陷我投機倒把,找了聯防隊的同誌要抓我,求求村長幫忙給我找一條活路!他家到底咋樣才能放過我,非要我死了才甘心嗎?”顧甜大聲哭訴著。

村長收過顧甜的魚,當然得向著她說話,不過更要緊的是,得罪了聯防隊,

他們村必然會受到影響,他可想要當鄉長的!

“石宏龍惹出這麽大事兒,可能要害死全縣的,太可恨!”

這時候孫**領著李春鳳來了。

石宏龍一晚上沒回來,她們想讓村長幫忙找找人。

剛進門,話都沒來及得說,村長就劈頭蓋臉的把孫**一頓罵。

“你教育出來的好大兒,連聯防隊都敢騙,昨兒被拘留了!”

孫**腦子嗡的一聲,差點暈過去,又看到顧甜拉著秀兒坐在角落,也不用問理由了,肯定就是她幹的!

孫**衝過去就打她:“媽了個X的,一定是你又在挑事,宏龍被你害這麽慘,我和你拚了!”

李春鳳也哭號著去打。

顧甜一手一個抓著兩人的胳膊。

砰!兩人腦袋碰一起,一屁股坐在地上了,疼的嗷嗷叫。

顧甜道:“村長,我該說的說完了,要是她們再鬧我,我就去縣裏告狀!”說完就扶著腰走了。

孫**的哭喊傳了出來:“死賤人你站住…”

村長怒道:“你再罵,我給你們也送進去拘留!糧食補助也沒了!”

孫**頓時成啞巴了,李春鳳抽噎到一半也咽了回去。

顧甜回到家,秀兒笑道:“娘,馬上吃飯了。”

“昨天不是買了一條豆腐嗎?凍上,咱們晚上吃燉豆腐。”

“娘,咱們現在一天三頓啊,太浪費了吧?”

農閑時候,一天最多兩頓飯。

顧甜說:“你在長身體呢,聽我的,吃三頓。”

兩人正說著,一個知青跑來,遞給了顧甜一封信:“城裏寄過來的!我幫你讀讀吧?”

“不用了,謝謝你。”顧甜突然莫名有些緊張。

字跡很是清臒有力,是男主角寫信來了。

內容很簡短,大概意思是:我在運送工資的途中被推下山崖,幸好被人救下,上級已經收到了我的舉報信,正在核實。我一切都好,會盡早回村說明情況。

秀兒雖然不認幾個字,可還是努力的墊腳去看那張紙:“娘,說的啥?”

“你爹說他被人冤屈了,他沒事了。”

秀兒高興的跳起來直拍手:“真的?我再不是壞分子生的孩子了?”

“本來你爹就是好人。”顧甜揉揉她的頭發:“還得再等等,他受傷了,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呢。”

不光男主要回來,女主也要跟著回來。

到時候秀兒不會氣爆炸了吧?

她想和男主協議離婚,帶著孩子自己過。

不過,得先讓男主把自己帶到鎮上去,這村裏是絕對不能待了。

那個送信的知青也很驚訝:誰能想到石宏昭竟然沒死,而且聽那意思,他好像沒事兒了。

這消息很快就在知青點悄悄地傳開了。

那幾個知青對顧甜的態度馬上好多了。

第二天早上幹活的時候,林圓圓主動湊近乎:“姐,咱倆一組吧?我照顧你。”

現在雖然是冬天,可農活也不少,堆肥,掰苞米粒子。男人要修整水庫,撿柴禾,女人紡線織布,喂牲口。

顧甜因為懷孕,就被分派了給牲口鍘草的活,坐在那,把黃豆杆子給鍘碎了給牲口吃。

林圓圓明明想占便宜,卻說要照顧她。

顧甜非常冷淡:“不用,我一身惡習,是咱們公社的毒草,別影響你的名聲。”

林圓圓有些下不來台,轉身就走,嘴裏嘟囔著:“臭嘚瑟啥,你男人能不能回來還不一定呢,搞不好在外麵認識個美女,看你咋辦。”

顧甜手上一頓:真讓你猜準了。

白天幹完活,晚上大家還要去村委會開會,讀報紙領會精神。

顧甜坐在最後麵,幾次都坐著睡了過去,實在是太累了。

後來秀兒就讓顧甜在家,自己去聽課,可能幫娘幹點事,也挺高興的。

石宏龍因為誣告拘留了一個月,孫**則是被勒令掃廁所一百天。

經此一事,石家人終於老實了。

杜江有了顧甜的照顧,身體好了一些,天氣好的時候就出去溜達溜達。

秀兒在他身邊,學了些認字和算數。

顧甜家的魚吃完了,她就又去釣了兩次魚,每次都能撈上個二三十斤的。

“這河裏的魚還真是不少啊!”她說著就拎著沉甸甸的漁網走了。

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這可真是邪門啊!為啥她釣魚就這麽多,我們就啥也沒有?她是用了什麽歪門邪道吧?”

“你可拉倒吧!人家那叫福星高照。瞧著吧,她家以後肯定過得好。”

“放屁,她就是一個掃把星,克死了親娘,又克老公,咋能是個福星?”

村裏人議論紛紛,說啥的都有,不過顧甜本人並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