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連生滿以為黃大偉會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了。
卻見其人轉動眼珠,楞了一楞後,很奇怪的反問道,“欽差大人明鑒,這銀票乃流動千家萬戶的東西,日子久了難眠弄上油汙的,那個您看,我這還有幾張十兩一張的,瞧,油漬麻花的都弄的髒兮兮的。”
老奸巨猾的黃大偉心思轉動的很快,立刻拿出幾張麵額十兩的銀票給秦連生看,果然油漬麻花和自己的銀票分不出所以然,若非麵額大小的話。
秦連生一時不好說話,銀票都有汙漬,很難說黃大偉的銀票是唐天俊給他的。
“秦大人您該不會認為唐天俊收了您的銀票送給下官了吧?這可冤枉死我了。唐天俊,你趕緊招供其餘銀票在哪裏去了?”
“我真的是輸給賭場了,騙欽差大人我不得好死~~!啊呀!!”
白靈一揮手,士兵們立刻水火棍伺候,唐天俊大叫起來。
可是,他叫歸叫,就是不招,胡言亂語一會說是東街的賭場,一會說是西街的,害衙役跑了幾趟也都說記不清唐天俊來過沒有。
看看唐天俊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咬定了不肯招供他的姐夫收了他的錢。秦連生有點不知道咋辦了。
因為這就無法定黃大偉的罪。
看看白靈,求助似的。
“黃大人,你可知罪,你家小舅子去收這不是門票,卻比門票貴了許多的香火錢,敗壞崇德廟清譽多少年了?而且現在明擺著收來的錢物有他這蛀蟲貪汙,不知貪汙了多少錢財了。所以,您看,這崇德廟大門處的收香火錢之事,可能應該取消了吧?”
白靈自然明白此事該有個了斷了,說道。
秦連生也很讚同白靈的話,打死唐天俊怕也不會讓他開口招出他姐夫收受錢財的話來了。
“本欽差命令,今日起,崇德廟,大門口永遠不許有向遊客討要香火錢一事了,那裏是佛門聖地,怎可有這樣無恥之人敗壞清譽!黃縣令請即刻派人傳令去!唐天俊無恥之徒,收押待審!”
黃大偉見自己逃過一劫,趕緊派一個衙役去崇德廟大門處,“砸了看門的小屋,通知廟裏管事的,就說是本縣令奉欽差大人令,取締這收香火錢的事了。”
衙役答應著飛奔而去。
“黃大人請隨本欽差去都江堰視察一下修繕石龍的情景吧。”
秦連生見黃大偉暗鬆口氣的命人鎖了唐天俊關押大牢後。心裏冷哼。
“秦大人想看看石龍麽?哎呀,無非石頭裝進竹簍壘在江心起個分流的作用,天氣很熱,大人,確定想去?”黃大偉這心裏剛鬆口氣,唐天俊在縣衙牢裏吃不了虧的。
去看石龍?
再次咯噔一下,有些兒明白這欽差有備而來的了,衝我來的?
想勸秦大人別去看什麽石龍了。
“嗬嗬,都江堰最有名的石龍怎可不看?走吧。”秦連生起身走人。
黃大偉隻好吩咐轎子,跟去了。這才發現秦大人帶來了二十名士兵!
心裏慌亂的沒著沒落,卻也毫無辦法可想。
靠近了江邊,到了囚犯們幹活的地方,遠遠的看守們看見了來人是縣令大人帶了許多人,趕緊過來列隊恭迎。
“卑職見過縣令大人。”頭目就是敲詐秦連生三兩銀票者,一時沒認出這穿官袍的人。
“梁隊長免禮,你們快些見過欽差秦大人。”黃大偉趕緊將欽差大人介紹給看守們。自己退後一步讓秦連生獨自站在前麵。
“卑職等見過欽差大人。”梁隊長趕緊帶頭跪地拜了一拜。
“嗬嗬,都起來吧,難道竟然認不得本官了麽?”
秦連生調侃般笑問一句。
梁隊長起身滿麵堆笑,細看欽差大人。
“哎,那個,那個人不是咱們抓的白衣小子麽?他咋跟在欽差大人身後啊?”
看守中一個眼尖的先認出了白靈。
梁隊長細看秦連生,驚的再次跪地,“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竟然不知是欽差大人來了,哎呀,”姓梁的頓時想起自己敲詐這眼前的欽差三兩銀票之事了。
“大人恕罪呀大人恕罪~~!卑職罪該萬死。卑職這就,馬上,籌錢退還給你三百銀票。”
說罷連連磕頭,又忙忙渾身摸尋銀票,一陣忙活,隻摸出來幾十兩。
“待卑職回家找去,定湊齊了還給欽差大人。”
原來這欽差早來過此地,還被這看守們勒索了三百兩銀子?
黃大偉此刻快崩潰了。
走過去連連踢了梁隊長幾腳,“你這家夥連秦大人來了都敢勒索,無法無天!”
“無法無天的豈止這姓梁的一人,白護衛,那日打你的家夥可都在麽?”
“有幾個可能休班吧,嗬嗬,認得我麽,看看,我身上被你們抽的鞭痕。”白靈拉開衣領,衣袖,露出累累鞭痕。
“白,白護衛,小的們有眼無珠啊,那個,該死啊。”看守們這下知道慘了,打白靈時的凶狠換著了卑賤模樣,連連磕頭。
士兵們聽說白靈挨打,看見他身上赫然的鞭痕,哪裏能忍,衝過去一陣的拳打腳踢,將十幾個看守,包括梁隊長一頓胖揍。
囚犯們遠遠看見了大快人心啊。李老頭,揉揉眼,看清了是好心幫自己幹活的小子,今日穿白色錦袍,腰懸寶劍,威風凜凜,跟欽差大人一同來的!
白靈止住士兵們。
秦大人問道,“黃大人,你所說的修繕石龍的民工何在?”
“哦,回大人,這個,現在秋季,枯水期,所用石龍較少,所以用這些個囚犯裝運石龍就夠用了,民工需給工錢,所以沒有用民工。”
“看來黃大人很會替朝廷省銀子咧。”白靈譏諷一句,鄙視瞧他一眼。
“老李頭,你過來見見欽差大人!”白靈早看見李老頭眼裏的激動了。此刻喊他過來。
李老頭兒,提起自己的腳鐐,步履緩慢近前跪地。
“死囚李老頭,叩見欽差大人。欽差大人啊,小民冤枉!”
“先替他除去刑具,李老頭你有何冤,細細說來。”
秦連生扶起李老頭,和藹道。他聽白靈說過這老頭的案子了。
“老頭子的老婆病的吃不下飯了,家裏沒錢替她治病,我八方借貸,要替老婆治療,哪知老婆不肯拖累我和孩子,自己趁人不再就上吊自盡了。可是,官府卻認定是我嫌棄病妻,弄死了她,百般爭辯也沒有用,判了死刑,可又沒有殺我,卻弄來這裏做苦工啊,累死累活,不給吃喝,挨打受罵,生不如死的。求欽差大人救救我吧。”
李老頭兒,哭的淚滔滔,撈起衣服,露出脊背,道道鞭痕觸目驚心,比之白靈也一點不少。說話間,囚犯們圍了過來,紛紛哭訴自己的悲慘。
秦連生舉手讓他們不要說話了。
“都起來吧,李老頭我隻問你,這裏何時會有民工來幹活呢?還有這些石頭,是從哪裏運來此地的?”
“回欽差大人,這裏從來不用民工,因為民工需要付工錢,而囚犯幹活都是贖罪的行為,該幹的。可是幹活的人得吃飽喝足才有力氣呀,還有,既然讓幹活,這鐐銬戴著多麽折磨人啊,大人請看,我等犯人的手腕腳踝都磨破了,痛得鑽心啊。嗚嗚~~!”
李老頭一邊說一邊就悲從心來哭個沒完,囚犯們也都哭的眼淚汪汪。
“求欽差大人也替小的們除去鐐銬吧,我們不敢逃跑的。賣力幹活,隻求溫飽。”
秦大人沉默無語,半響,點頭,“替他們除去鐐銬吧,頸間戴一特製項圈即可。”
犯人們頓時更加叩頭。
李老頭兒有些明白白靈那天為何挨打挨罵不還手了。
“欽差大人,石頭哪裏用得著買,瞧,那邊河灘上多的是鵝卵石,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運過來裝進竹簍便是石龍的用料了。”
“嗬嗬嗬嗬,”
秦連生並沒問黃大人,你帳麵可有若幹購買石頭的費用呢。時候不到,算賬要一並算才好。
“白靈,這裏的事情你比我明白,你處理吧,我麽還要去崇德廟呢。黃縣令,咱們先走一步。”
秦連生知道白靈會比自己辦的還好,放心的交給他辦了。
黃大偉心如死灰,明白自己著了道了,看來欽差大人早調查清楚了有備而來,咋辦?
白靈宣布:“此地,從此不許虐待犯人,給足夠的吃食,衣服,蓋茅屋給他們住。活可以幹,但犯人也是人,必須讓人有力氣幹活才對。”
轉身對跪地的看守們,“你們隨意安個罪名就抓人做苦力,勒索犯人家屬錢財慣了,這不算死罪,但個個都有瀆職之罪,你,你!還有你!留下看守犯人。其餘人都由衙役帶回縣衙,聽候審訊。”白靈指定五名衙役留下看守犯人,其他人帶走了看守們。
犯人們跪地拜謝了,沒完沒了哇。
“李老頭的案子需要重新審理,先跟衙役回縣衙等候吧。”
白靈沒忘記李老頭絕望無助的模樣和好心勸慰過自己呢。
秦連生,帶著慌亂的黃大偉以及二十名士兵,兩名侍衛,走進了崇德廟,星空主持盛裝接待了欽差大人。
小和尚獻茶後,星空起身施了一禮,“著實感激欽差大人將廟門處的收香火錢者趕走了,他們宛如讓明珠蒙塵的肮髒汙垢般讓人惡心多年啦。”
“大師不必謝我,都因為皇上和少城主知道了此地的不良風氣,特派我來處理的,要謝就謝皇恩浩**吧。”
“阿彌陀佛。”星空望天一拜,著實感激。
黃大偉汗流浹背,官服濕透。
秦連生掏出賬本,“這本帳是崇德廟裏的捐資記錄,黃縣令可以看看在還給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