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二人,好似在耳鬢廝磨,絲毫不差地落入南宮凜的眼中。尤其是滄霓的笑容,深深地擊打著他狂肆地心扉。他垂下眼眸,斂去所有的鋒芒,隻為了韜光養晦。終有一日,他一定也可以坐在玄冥現在的位置上,被數萬百姓山呼萬歲!

當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筵席終於散場了。原本有大臣提議晚上接著設宴款待南宮凜和郭皇後,玄冥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置以否。

玄冥看著南宮凜他們,淡笑地說道:“南宮國主與郭皇後伉儷情深,相信不會辜負了如此良辰美景。依朕看,還是派人護送二人回行宮去吧。”說著,他低下頭看向懷裏一直安靜著的小貓,溫聲說道,“霓兒,你說是不是?”

這樣的話語在外人看來,不過是皇上好意地給南宮凜和郭皇後在玄月國恩愛的機會,然而南宮凜和滄霓都知道,他無非是想告訴他們,夜深了,他與滄霓的良辰美景也是不可以辜負的。

滄霓自從再度回到筵席以後,就一直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南宮凜幾乎從她臉上看不到往日的青春笑眸,一看就知道是在強顏歡笑。這樣的滄霓讓他看著有些心疼。

聞言,滄霓點了點頭,柔聲說道:“皇上說的是。”

玄冥地笑意倏然加大,然而,心裏的火氣卻越來越多。如果她隻是笑這麽一兩次還好,現在擺明了都是在作假,心中無名地有些沉不住氣了。

“你最乖了,朕自然會為你是從。”

末了,他說了這樣一句話,起身攬著滄霓離去。在快要出了大殿的那一瞬間,滄霓的目光快速地從南宮凜的臉上掃過,便陪著玄冥緩緩離去。

郭皇後有些疑惑地向南宮凜臉上打量了幾下,起身走向她,笑著說道:“陛下,咱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一會兒天色太晚了,馬車在路上容易顛簸。”

“好。一切都聽你的。”南宮凜收回一直放在門口消失的倩影那裏的目光,轉過頭去對大腹便便的郭皇後淡然淺笑,相依離去。

從那天以後,滄霓變了。

完全變成了另外一人的模樣,讓玄冥也看不懂了。她會跟他淺笑,也會在他懷裏溫柔地撒嬌。玄冥根本就不相信這些表情是真實的,卻是他期待已久的。但是看到她每天都這個樣子,玄冥心裏幾欲發狂。

南宮凜早在幾天後就帶著郭皇後回滄瀾國了,滄霓也絲毫不提那件事情,仿佛南宮凜這個人再也跟自己無關了似的。

這一日,滄霓正安靜地坐在自己的房間裏,輕輕地繡著一個鴛鴦戲水圖。她恬靜淡然地姿勢讓紅朵看起來異常溫馨,但是綠華卻有些蹙眉,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看起來有些心疼。

麗妃在得知滄霓轉變了性子以後,是十分不相信的,但是她特意來了兩次,發現滄霓真的已經變得從容淡定了許多。總是想要占便宜搶白滄霓,可說了幾次,總是占不了什麽上風,所以便不再來了。但是又見玄冥這樣寵愛滄霓,她心裏就恨恨的,巴不得滄霓早點兒死!

陽光照射進來時,滄霓的身影有些許被陽光撲到,十分明亮,一點兒也不顯得突兀。

沒過多久,玄冥便輕步走了進來。他抬眼示意宮人們離開,走上前坐了下來,安靜地看著滄霓一針一針地繡著那鴛鴦的身子。

滄霓仿佛沒有發現一般,依舊低著頭認真的繡著。直到線頭用到最後一段時,她將線頭湊到嘴前輕輕咬斷。伸出手去要觸摸線軸,去猛地發現玄冥注視的目光,含笑地看向他,溫聲說道:“你來了多久?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玄冥從她臉上注視良久,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但是看到她這樣乖覺,玄冥心裏莫名其妙地就感覺有些壓抑。輕咳一聲,溫柔地目光看向她純淨的雙眼,頷首說道:“來了有一會兒了,朕看你這般認真,便沒叫他們通報,朕怕打擾到你。你愛繡女紅?朕最近經常見你拿著這些東西。”

滄霓聞言,掩鼻輕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就是覺得常日無聊,所以把許久沒有動過的女紅都拿出來打發時間了。隻是盯得時間長了,眼睛會覺得很酸澀。但又沒有什麽其他好打發時間的,所以還是繡著玩玩吧。”

“唔,原來是這樣。”玄冥點了點頭,見她有些無聊的樣子,提議道,“你從前有什麽消遣時間的方式嗎?如果有的話不妨說出來,朕若是能滿足你,會答應你的要求的。”

“從前嗎?從前會經常去爬山,喜歡站在山頂上一覽眾山小的感覺。不過已經很久沒去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力氣。”滄霓淡然淺笑,將針裏穿好線,又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繡了起來。

微微垂起的眼眸斂住所有的怨恨鋒芒,恰到好處地不被玄冥發現。滄霓心中冷笑,她發現玄冥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人,讓她有些看不懂了。

以前她總是百般推拒,甚至還惡語相向,他就怒不可遏地用粗暴的方式將自己懲罰,不止一次地將她折磨地幾欲猝死。如果說一個人的底限是有限的,那麽她滄霓的底限已經達到了最極致。

如今她這樣淡然淺笑,玄冥分明是有所惱怒的,卻還是陪著她一起笑,說話也溫柔了許多。她的恨意怎麽會減少呢?南宮凜帶著郭皇後的出現,幾乎要把她給打垮了,她已經不去想什麽國仇家恨,卻無法拋開對玄冥那決絕的恨意。

滄霓不想活著了,卻不想就這樣好端端地死去。滄霓也不是傻子,南宮凜的一席話確實點醒了還在癡傻的想要用淡漠的方式報仇的她。既然玄冥想要逼著自己改變,想要跟她真正的發生情感,那麽,她都如他所願,對他笑,與他溫聲淺語地說話,在他勞累之時為他輕輕的捶背按摩……

嗬,自己的心境什麽時候變得這般深沉了?滄霓不知道,她也不想去知道。在成功地看到玄冥隱忍地那一抹傷痛和怒氣之後,她心滿意足地笑了。原來謾罵這個暴君,對他來說根本就無關痛癢;對他反抗和推拒,隻會加劇他更加惡劣的懲罰;隻有對他這般好,他才會覺得深深地痛呢。

玄冥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麽,沉默了有一會兒。須臾,他緩緩說道:“如果你喜歡的話,大年初一我帶你到萬重山去遊玩。那裏山高萬丈,懸崖之上有很多美景可以欣賞。隻是現在寒冬季節,山路可能會有些難走。”

“真的?”滄霓聽他這樣一說,訝異地抬起頭來,欣喜地目光緊緊地盯著他,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會帶我出去嗎?我很早就聽說這玄月國京城的附近有一座萬重山,十分的漂亮,而且還有很多人前去遊玩呢!現在雖然因為天氣原因人跡罕至,可也正好散散心,不是嗎?”

有那麽一瞬間,玄冥看向滄霓的目光有些恍惚了。是否隻是自己的錯覺?她可能是真的改變了也說不定。若是她刻意地隱瞞什麽,跟心有城府的自己來說,簡直就不能相提並論。

見她這麽高興,玄冥心底最深處也不覺柔軟了許多。溫聲笑道:“也好,現在離過年還有半個多月,等除夕盛宴過後,朕便帶你去遊曆一番。”

“嗯!謝謝你。”滄霓得到了這樣的答案以後,喜不自勝,笑意漸漸加深,開心地手舞足蹈。可是,她忽然發現玄冥盯著

自己的目光一直沒有改變,羞澀地低下頭,將手裏的鴛鴦戲水圖給他遞上去,“這個是我想繡的荷包,你喜歡嗎?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再換別的花樣。隻是我的針腳有些粗,你若嫌棄,那我就不鏽了。”

“給朕繡的?”玄冥聞言,眼裏閃過一抹激動的情緒,但是很快便消失貽盡。

他湊上前,細細地看著那鴛鴦戲水的圖案,針腳細密,一針一線都格外的仔細繡製而成,沒有任何破綻。他睨向她,笑著說道:“既然是給朕繡的,那朕就等著你繡完後掛在身上。這樣好的針腳,朕怎麽會嫌棄呢。”

“那就好,還怕皇上不喜歡呢。”滄霓笑了笑,便沒有再說話。

時間靜靜地流逝著,玄冥看著這樣低眉順眼的滄霓,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將她額前的碎發拂開。滄霓錯愕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失笑道:“嚇了臣妾一跳,還以為怎麽了呢。”

“沒事,隻是將你的碎發挽到耳後,以免擋住眼睛。”玄冥微微一愣,輕輕地撩起她的碎發,挽至她小巧白皙的而後。

有那麽一瞬間,滄霓看著這樣溫潤如玉的玄冥,幾乎難以想象,曾經對自己百般淩辱的人是他。怔忡了一霎那後,便恢複如常。

“霓兒,你恨朕嗎?”

良久,玄冥那樣淡淡地說道,仿佛沒有摻雜著一絲情感。滄霓卻細心地發現,玄冥放在桌上的之間有些微微地顫抖。她微微垂下眼簾,應答道:“嗯,恨過。”

“為什麽?”玄冥知道她是恨自己的,隻是想不通,僅僅因為南宮凜有了妻室甚至還有了孩子,就可以倏然轉變成對他溫柔淺笑,好似兩個人有多麽深厚的感情一般。

他知道,滄霓明白自己究竟問的是什麽。不是為什麽恨他,而是為什麽在恨他以後還變得這樣溫柔?

滄霓失笑,想了想,低聲說道:“所有的愛恨情仇,都隻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你是一個皇帝,跟我這樣一個亡國公主的立場不同。我知道,不隻是你參與了殘殺滄瀾國的戰爭裏,我表哥恐怕也是功不可沒的。”

玄冥的目光募地收緊,她知道了?她真的相信那些事實了嗎?玄冥知道,太後曾經說了一些事實給她聽,他還以為滄霓永遠都不會相信的。

“我為了等他,傷心痛楚地拒絕你,最後隻是給自己帶來傷痕累累,他卻已經有了妻兒。我們之間那年少的情愛,終究是沒有堅強的後盾在幫襯。我恨過你,卻在那天終於明白,表哥即便是愛我如初,也不會再為我駐留。因為他也已經成為一個君主,你們都有各自的考量,我不想作為你們之間的犧牲品。”

滄霓的話依舊一陣陣傳來,玄冥垂下頭,細細地聽著。

“太後娘娘說得對,皇上為了傾國也要將我得到,定是真心想要對我好才會如此。我卻一直抱著對表哥的情分拘泥於千裏之外,真真是個傻子才會做出來的事情。在看到郭皇後對表哥那般溫柔的笑,而表哥看向她時眼裏的柔情蜜意,我後悔了,悔的徹徹底底。我從前恨過你,恨不得把你給千刀萬剮了,現在我也不愛你,但我正在試著接受你。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已經在這麽做了。”

最後一句話,深深地寒冬了玄冥一貫冷酷的心。他心疼地看著這樣淡然的滄霓,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別說是滄霓這樣一個女子,即便是玄冥這樣一個鐵錚錚的男人,在遇到那麽多殘暴的虐待後,也無法靜下心來接受這一切。

閉上眼睛,玄冥雙手緊緊地攥拳,沉聲說道:“朕知道,從前深深地傷害了你。這一切,都是朕的錯。霓兒,從見你第一眼開始,朕心裏便已經有了你。所以,不管你如何認為,朕都不會放開你。”

“嗯。”滄霓看了他一眼,見他眉頭緊皺,似是在壓抑著什麽,隻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便沒有再往下說。

低下頭,森冷的恨意襲上眼角眉梢,滄霓莞爾淺笑,如今的主動權是在她手裏了嗎?似乎火候還有些不夠呢。

“呼啦”一聲,滄霓感覺到渾身疫情,一個暈眩過後,已經被玄冥打橫抱了起來。滄霓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羞澀地垂下頭,自然知道他接下來要去做什麽。

玄冥將她輕緩地放在**,輕輕挑開她的衣衫。棲身上前,在她耳邊像是承諾般說道:“霓兒,朕會用以後的寵愛,來彌補對你的歉意。”

滄霓溫柔地點了點頭,勾起他的後頸湊向自己,送上嬌豔欲滴的紅唇,吻上他那薄薄的唇畔,旖旎一片……

他溫柔地對待,讓滄霓恍惚間覺得有些迷惑,眼裏隱忍著淚水,禁止它們衝出眼眶。如果他們之間沒有血海深仇,或許可以彼此傾心相愛。

但是,這隻是也許,沒有任何可能!

玄冥,你讓我失去的父母親人,以及我的身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包裹曾對我所做的一切一切,我會讓你用最慘痛的代價來償還!讓你也知道一下,失去的滋味,是苦還是酸……

玄月國皇宮裏,人人盡知,皇上為了寵愛憐妃娘娘,甚至都不再去其他娘娘的宮殿裏。就連從前最受寵的麗妃娘娘也成了怨婦,整日以淚洗麵。於是,人們紛紛揣測,這個憐妃在受盡了所有的屈辱後,終於換得了光明,以後定會風光無限。

然而,麗妃卻不僅僅是這樣認為。她表麵上依舊對別人談笑風生,心裏卻把滄霓恨了個透徹。

除夕這一天,玄冥帶領文武百官到皇家寺廟去祭祖,不能帶上女眷。臨走之前,他看著還在床榻上淺眠的滄霓溫聲說道:“朕晌午不能回來了,你可要記得用膳。大概傍晚時分便會回到這裏,晚上的宴會過後,朕與你一起守夜。然後明天一早啟程到萬重山去,可好?”

“嗯。”滄霓睜開眼睛,順從地點了點頭,含笑看著他離去。

在殿外門口響動地那一瞬間,滄霓眯起眼睛,收斂起所有的鋒芒,繼續睡覺去了。

然而,到了晌午時分,綠華來報,說麗妃娘娘來了。彼時,滄霓已經起身,聽到綠華這樣說,點了點頭,對她說道:“你把麗妃請到這裏來吧,本宮就不出去了。外麵太冷,凍得人徹骨冰涼。”

“是,奴婢遵命。”

綠華答應著去了,不一會兒,便帶著趾高氣揚地麗妃來到了這裏。麗妃森冷地冽了滄霓一眼,對身後的宮人沉聲說道:“你們都出去!”

“是。”跟著麗妃來的宮人紛紛褔身告退了。

滄霓看了擔心自己的綠華一眼,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可以出去。綠華看著這樣怒火衝天的麗妃,生怕她對滄霓不利,畢竟上次的針刑,也是拜麗妃娘娘所賜,任憑誰也無法放心的。

“綠華,你隻在外麵守著便好。本宮跟麗妃隻是尋常的聊聊天,去吧。”見綠華不放心走,滄霓心中一歎,大概綠華和紅朵都是忠心服侍她的,綠華甚至比紅朵更加貼心。隻是,她知道麗妃為何而來,她要說的話也不想讓麗妃以外的人聽到。

“是,奴婢告退。娘娘若是有什麽吩咐,盡管揚聲提便是。”綠華終是聽從滄霓的話,躬身離去了。

房間門口關閉的聲音傳來後,滄霓指著桌子旁邊的位置,對麗妃淡淡地笑道:

“麗妃姐姐,既然特意來找我了,不妨就坐下來聊一聊吧。”

麗妃聞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前坐在椅凳上,一拍桌子,狠狠地說道:“你這個賤人!究竟用了什麽下三濫的把戲,竟然把皇上迷得服服帖帖的,倒讓本宮小瞧你了!今日若不是皇上離宮,本宮都找不到再來看你的機會呢!”

滄霓淡然淺笑,放下手裏即將完成的荷包,放在桌上對她緩緩說道:“你是一個女人,我也是一個女人,何必這樣咄咄逼人?你若是想要嗔怪,理當去找玄冥那個暴君理論才是。我的父母親人皆是被他所害,我的身子也受他淩辱,我未出世的孩子更是因為被他送進索命塔而小產了!你當我是軟腳蝦,對我用針刑就能喚回玄冥對你的愛了?”

麗妃膛目結舌地看著滄霓,她有些不解地打量了一番,遲疑地說道:“若說你從前對皇上有恨意本宮是相信的,但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分明是愛慕皇上的,本宮有些看不明白了。”

“有些事情你不必看得很明白,事實上,到現在我也不願意去明白了。”滄霓冷冷地看向麗妃,她明顯是來者不善的。本來滄霓是可以仗著皇寵不接見,但不想被她惹出什麽麻煩了。她輕咳一聲,對麗妃說道,“你不就是希望我離開這裏嗎?或者說嚴重些,想讓我去死?”

“你……”麗妃訝異地張開嘴,卻怕她是在使詐,冷哼一聲,“本宮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

“如果當真不明白的話,那就請回吧!如果想要讓我徹底消失,那你就不要再對我動什麽歪念頭了!針刑的事情,過去就算過去了。我從玄冥那裏受到的傷害,遠遠比你那區區的針刑要好得多。”滄霓冷笑了一聲,直直的看向麗妃。

麗妃似乎還是在思考著什麽,垂下頭想了良久,再抬起頭來時,問向滄霓:“你是想讓本宮幫助你離開皇宮嗎?如今可使不得。本宮來你這裏的一舉一動,將來都有可能被別的妃子給捅出去,本宮不能以身犯險。萬一你又被皇上找回來,那本宮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她可不是白癡,會去做這樣表麵看著對自己很好,實際上暗含無數隱患的智障事情。她麗妃能夠登上現在這個位置,都是靠腦子一步步走來的。

滄霓搖了搖頭,譏諷道:“我會相信你肯幫我離宮嗎?恐怕我一離開皇宮,你後腳就會派人把我給暗殺了。我經曆了家族滅頂的災難,怎麽會想不到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你什麽都不用做,隻回你的萬麗宮裏吃好喝好就可以。我向你保證,明天過後,你再也不會見到我,我也不會再回來這個讓我恨之入骨的鬼地方!”

這一刻,滄霓身上迸發出來的怒意是很明顯的,幾乎連麗妃都忍不住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了。她驚悚地看著滄霓的眼睛裏散發出最幽深的光芒,恨意溢於言表。足以可見,她對皇上的恨意是多麽的深惡痛絕。

麗妃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了滄霓一番,最後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你要靠自己的能力離開?本宮知道你明日一早要跟皇上去萬重山,你外麵有人接應?”

滄霓敏銳的發現麗妃眼裏的鋒芒,笑著說道:“你不要妄想跟玄冥去告密,如果你告密的話,隻會讓他玄冥也不會讓我離開他的視線。”

“那你究竟是要去做什麽?為何會跟本宮說?”麗妃越發看不明白了,總覺得麵前有些霧靄重重,無法撥開那些雲霧似的。

“死。”滄霓唇角微微上彎,露出一個最詭異地笑容後,鎮定自若地看向她,“因為你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玄冥,更因為你也想要我去死。我猜你是想今日羞辱我一番,然後明日想方設法阻隔玄冥帶我出去吧?如果真的這樣做了的話,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麗妃聞言,麵色蒼白一片。沒錯,她確實是想阻攔,她害怕玄冥如歌帶著滄霓前去,再回來時會更加寵愛滄霓,到時候自己就真的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她強自鎮定著,看向滄霓,壓低聲音問道:“你這樣恨皇上,既然你想死,本宮如何相信你不會帶著皇上一起死?”

“笑話!我為何要跟他這樣令人作嘔的暴君一起死?也不怕汙了我死後的鬼魂嗎?”滄霓嗤笑一聲,對麗妃說的話嗤之以鼻。她睨向麗妃,冷冷地說道,“玄冥一直對我有愛意,相信你一定知道的。他雖然折磨我,卻絕對不會讓我死去。若是我親自死在他麵前,你猜他會怎麽樣?”

“你這個瘋子……”麗妃忍不住後退幾步,害怕滄霓一時發瘋就衝過來了結她的生命。

“我瘋狂嗎?哈哈哈--我早就已經瘋了,要不然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滄霓笑得聲音並不大,卻淒厲無比。

麗妃已經無法用看一個正常人的態度去看滄霓了,她深深地覺得,滄霓身上有太多讓她無法看清楚的東西。

滄霓倏然停住笑容,對麗妃妖嬈淺笑,那酒窩愈加深厚,一字一句地說道:“通過這麽久的努力,他心裏肯定會更在乎我。既然如此,那我就破壞他最在乎的人,讓他知道別人無恥地剝奪他的最愛是什麽滋味!你若是想重新得寵,隻要不顧一切地守在他身邊不就好了,何必跟我這樣一個將死之人爭閑氣呢?”

“你說你是將死之人,本宮看你現在笑得倒是幸福快樂呢!你也不必跟本宮這樣談條件,本宮沒有任何把柄在你手上,該怎麽做全看本宮願意不願意了!”麗妃冷哼一聲,還是覺得這樣的滄霓可能是在對她說謊話。

“是嗎?真的是這樣子嗎?”滄霓眯起眼睛,沒有站起來,而是揚起下巴意味深長地說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索命塔裏的小蝶?”

小蝶!麗妃聞言,腦子裏轟地一聲,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爆破了一般。她閃躲著滄霓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自然記得,是本宮手下的一個宮女,因為耐不住寂寞與人私通,所以被抓進去了。”

本那小蝶原來就是麗妃宮裏的宮女,犯了錯事被抓進去,這倒也沒有什麽可懷疑的。可小蝶最後的目的竟然是要毒死她,她可以肯定小蝶是被人指使著來的。而本來滄霓是還有些疑惑自己的想法,見麗妃這個樣子心虛,又聯想到她對自己因嫉妒而用過刑,便將所有事情串聯了起來。

滄霓妖嬈一笑,緩緩說道:“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你當然會說我沒有證據,不過在皇上那裏可不重要。當日我差點兒被人毒害的事情,皇上是肯定知道的。若是我隨便說上一兩句,你以為,你還有能力安然無恙到今天?你做過的虧心事太多,總有人敢怒不敢言。若是皇上下令公開審問,在嚴刑逼供下,你以前的種種惡行,隨便一個就能被皇上打入冷宮了!麗妃,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

聞言,麗妃緊咬著下唇,似是在權衡利弊,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最終,她咬咬牙,抬起頭來看向滄霓,警告道:“好!本宮今日就饒過你,你最好不要跟本宮耍花招,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隨便你。”滄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徑自繡著荷包的邊角部分。聽到麗妃離去的腳步聲,她輕笑道,“信不信由你,自己掂量著辦。告發的話,我鐵青死不了,相信你這麽聰明的人一定會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