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聞言,雙眸一沉,這個女子又在對她冷淡地說話。他心中有些不悅,走上前看著仍舊在鋤雪的女子,眯起雙眼,低沉地問道:“你到底有何目的?我不覺得你會那麽想入宮做南宮凜的妃子。”

“南宮凜?你是說滄瀾國的陛下嗎?”滄霓聞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地笑道,“為何你們每一個人,都對這次選女官的事情用有色的目光來看待呢?真是有些好笑。”

玄冥聽她這樣淡淡地一說,更是有些氣惱,棲身上前,將她的衣領拎了起來,壓到牆上,將她抵在自己與牆之間。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雙眸,肯定地說道:“你不敢看我。”

滄霓心中一驚,幾乎下意識地垂眸想要閃躲她的目光,卻在聽到這句話時,心裏狠狠地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抬眸看向玄冥那黝黑逼人的目光,唇角微微上彎:“公子真是太過高看自己了,你也不過是一個男子而已,小女子隻是淡然慣了,沒什麽敢看不敢看的。”

他看著她那烏黑的眼眸,幾乎想要看進骨子裏去,這樣的目光,曾幾何時把他所有的情愫都點燃。麵前的女子就跟他心中駐紮太深的滄霓竟有如此神似的地方,讓原本已經對女子沒有任何感覺的他,忍不住被她吸引住了。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女子,可是她已經往生了。”冥還是輕歎一聲,伸出手去忍不住要往她臉上摩挲,聲音裏透著難以抑製地悲傷,低聲說道,“她有著一張風華絕代的美麗容顏,你們自然是不同的。但是你的眼神讓我感覺到莫名的熟悉嗎,我忍不住……”

“啪”!

滄霓有些嫌惡地將他的手拍掉,並且迅速地脫離了他的禁錮,站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低下頭看著地上的積雪,冷冷地說道:“公子真會說笑,拿胭脂跟死人去比。胭脂相貌自然難等大雅之堂,但胭脂的自尊還是有的!”

說完,她迅速地鏟起最後一點雪,推著車緩緩地離開了這裏。玄冥錯愕地看向滄霓離去的方向,下意識地想說,他不是那個意思。可隨即耳朵一動察覺到有人過來,迅速縱身一躍,跳到房上去了。

隻見另外一組的待選女官推著雪車走過,並沒有留意到這裏的不對勁。玄冥飛快地從房梁上越過,奔至後院門口的牆頭上,注視著那一抹潔白的身影。

滄霓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可心裏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樹欲靜而風不止,玄冥竟然注意到她的存在了!難道是她哪裏泄露了不成?還是說玄冥對曾經的滄霓太過執著了?她輕咬著下唇,將積雪倒掉後,推著車轉身欲走,卻敏銳地發現牆頭上那灼灼的目光。

是他!

隻見玄冥也不閃躲,直直的望著她。唇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的模樣讓滄霓一下子就亂了方寸。瞪了他一眼,低下頭再也不向他看去,徑直走向院裏。這個家夥,真的是要讓她自亂了方寸不成?

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說到底,還是自己定力不夠。隻不過因為他那麽幾句話,就心悸了起來。每走一步,都有如履薄冰的感覺,滄霓恨不得迅速在玄冥前麵消失一般,逃也似的衝進了胡同裏。

滄霓回到任務點的時候,嫣雯看著她有些臉紅氣喘的模樣,走上前關心的問道:“怎麽了?怎麽去了這麽久,回來卻這樣勞累的模樣?”

“沒事兒,剛才滴翠不小心絆了我一下,推車倒了,隻好重新把雪鋤了上去。”滄霓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又繼續朝著任務埋頭苦幹去了。

嫣雯蹙眉看了看滄霓,她怎麽一直都這般寵辱不驚的?嫣雯心中感歎,還是自己不夠沉穩吧。若是那個滴翠敢跟自己叫板,嫣雯一定會悄悄地給她還擊的。隻不過眼下還是先想辦法進宮再說,其他的都還可以另談。

晌午吃飯時,滴翠和點薇湊在一起笑嗬嗬地說著什麽。人人都知道,她們倆是一對姐妹花,是有血緣關係的表親,這次一起來參加選女官之事,那是牟足了力氣要往上衝一衝的。

點薇的心性還算是柔和的,聽到滴翠說她把胭脂給欺負了一通,頓時蹙眉輕歎道:“滴翠,這樣是不行的吧?我看人家胭脂是不錯的人,你怎麽能亂對她使脾氣呢?”

“那我可不管,橫豎不讓她越過咱們去就是。現在你看剩下的七個人裏,我們兩個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胭脂和嫣雯了!她們倆人一個美麗動人,一個冷漠淡然,都不是好相處的主兒。去掉一個是一個,到時候咱們倆入宮也有個照應,你說是不是?”滴翠對點薇說的話不太讚同,所以出口便是這般盛氣淩人的氣勢。

點薇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警告道:“你可不要再亂惹事了,萬一弄出大事情來,咱們無法進宮可就不好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滴翠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對她說的話不以為然。滴翠偏過頭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淡然吃著飯的胭脂那裏。

滴翠心中冷哼一聲,她就看著胭脂不順眼,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看著實在是危險!不過,好在胭脂相貌並不出眾,更重要的是,胭脂不是郭家要找的那一種相貌的人呢。

想到這裏,滴翠自得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聽說自己這容貌跟當初的滄霓公主有七八分相像,比當今霓華宮的霓妃還要更像呢。到時候陛下一旦寵幸了自己,那她就成了枝頭上的鳳凰,永遠都高高在上了呢!

滄霓吃了幾口飯,感覺到有一股充滿惡意地逼視傳了過來,眼角的餘光瞥到是滴翠正在含怒地等著自己,滄霓無奈地勾起唇角。這滴翠真的是給點兒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當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話,她也不是吃醋的。

若是滴翠沒對自己有什麽真正的傷害,滄霓也不願意與她去計較什麽了。說實在的,看到滴翠現在的容貌,她恍惚是看到了從前的自己,總是有些不忍去苛責的。從前的自己頂著那張絕世容顏過了十九個年頭,怎麽說也是有感情的。

嫣雯一回頭,正好看到滴翠這個模樣,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低下頭對滄霓說道:“胭脂,你不要去打理那個滴翠,我看她是誠心找事兒。眼下咱們快要進宮去參加複選供皇後娘娘篩選了,一定要多加留意,不要被她們給弄得失去了複選資格。”

“嗯,我明白的。”滄霓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嫣雯一眼,隻是不知道她要如何做呢。

眼下三名女官的名額,若是那邊兩個刻意要被安排進宮的人占上了,剩下的那一個,不是自己便是嫣雯了。所以,她們兩個人之間隻能二選一。看嫣雯這個樣子以及她特意隱瞞會武功的行為,滄霓斷言,她定與自己一樣,進宮的目的別有用心。

其實滄霓心中明白,也不是必須這個時間進宮,可以再尋其他的機會進宮去。隻是現在這麽個大好的機會在眼前,若是錯過了,真的不知道下次要趕到什麽時候了。

這一日,她們都穿戴整齊後,分別上了兩輛馬車,隨著雲姑姑一起進滄瀾國的皇宮去了。

坐在馬車上的滄霓有些忐忑地雙手交叉相握,她要回皇宮去了。那個她生活了十八年的皇宮裏,營造了她前世太多的美夢。不知道再見到時,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

意,雲姑姑與滄霓坐在了一輛馬車內。其實雲姑姑也看到點薇和滴翠了,那兩個女子長得很像從前的滄霓公主,但是她沒有那種親切的感覺。唯有這個喚作胭脂的,恬靜淡然,眼眸裏散發出來的氣質是雲姑姑感覺最為舒心的。

她看著有些緊張的滄霓,以為她是害怕要麵對皇宮裏的主子了,輕聲安慰道:“胭脂,你不必太過憂心焦慮,皇宮裏的主子也是很好侍候的。我跟著太後娘娘這麽久,一直都深受太後娘娘的愛戴。你們若是能夠跟著溫柔嫻淑的皇後娘娘,造化也是極深的。”

滄霓聞言,抬起頭來看向雲姑姑,麵露感激地說道:“多謝雲姑姑的抬愛,胭脂也不很是緊張,隻是第一次進皇宮,心中有些忐忑。”

嫣雯見狀,也笑著說道:“是啊,雲姑姑,胭脂一向是最淡定的了,我特別的佩服她。”

雲姑姑在帶她們出知府的時候,已經自報了身份,所以,所有人對她都十分的敬重。雲姑姑聽她們這樣一說,含笑點了點頭。冷不丁地想起在另外一個馬車上的兩位待選女官,不禁麵色一沉。太後若是見到這兩位,恐怕心情一定會發生劇烈的變化。

這兩年來,霓妃盛寵不衰,關太後也是頗有微詞,隻是礙於到底是年輕人們的情愛之事,關太後也不好涉足後宮太深。雲姑姑心裏卻是明白的,那個霓妃所得的恩寵不過是仗著樣貌像從前的滄霓公主。

唉,真的是說不清楚了。她活到這樣一把年紀,還真的沒有見過陛下這樣多情又無情的。親手把滄霓公主送走,卻又在滄霓公主客死異鄉後,大肆寵愛那位霓妃。所謂“霓妃”和“霓華宮”,不過是滄霓和她在玄月國所住的夜華宮結合罷了……

對於雲姑姑這樣的表情,滄霓細心地收入眼底後,默不作聲地看著自己素白的雙手。如今這雙手不再是背負著國仇家恨,最重要的是要討回一個公道。那個在她心裏曾經白衣出塵的男子,欠她一個解釋。她這雙手如今也可以醫治病人,不曾沾滿任何血腥。

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皇宮外麵。馬車在皇宮門口停了下來,隨即便聽到外麵有侍衛沉聲說道:“什麽人?”

雲姑姑聞言,站出去舉出腰牌,鄭重地說道:“我奉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之命,引領帶選女官進宮。這些事情,已經支會過皇城侍衛統領的。”

那侍衛一件是雲姑姑,點頭哈腰地說道:“原來是雲姑姑,屬下需要例行檢查一番,才可以放馬車進去。這也是為了皇宮裏主子們的安全著想,還請雲姑姑海涵。”

“好,你們隨便檢查吧。”雲姑姑淡淡地點了點頭,便站在馬車外的踏板上,親眼看著兩個侍衛一前一後的檢查兩個馬車內的人和物。須臾,那侍衛恭聲說道:“叨擾雲姑姑的時間了,請進去吧。”

“嗯。”雲姑姑也不多言,又彎身回到了馬車上。

馬車緩緩地重新啟動,在做的幾個人都開心地低速著,終於進皇宮了!

除了滄霓和嫣雯以外,幾乎剩下的幾個人都是這副欣喜表情。雲姑姑私下留意著滄霓的淡然表情,不禁好奇地問道:“胭脂姑娘這般寵辱不驚,也不含什麽期待的樣子,難道是不在乎這次選侍女一職嗎?”

“回雲姑姑的話,胭脂在乎的,但是不表露在臉上。”胭脂溫然一笑,見雲姑姑不解,她又笑著說道,“即便是表現在臉上,也沒有什麽用處的不是嗎?所以胭脂還是看得開的,皇宮裏若是留不住我,我自有別的去處。隻要有能力在,到哪裏都可以有一番作為的。”

“胭脂姑娘好氣魄!這般胸襟若是身為男子,定當可以為國分憂效勞,實乃是巾幗,絲毫不比男兒差。”雲姑姑不由地更加欣賞滄霓,深深覺得這樣的女子實屬難得。她說完,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嫣雯,見她一直都挺開心的模樣,溫聲問道,“嫣雯姑娘心中又是如何想的呢?”

嫣雯聞言,扭過頭去看向雲姑姑,失笑道:“我其實挺想進宮做女官的,到時候可以掙錢養活家裏,我父母年邁,弟弟尚幼,所以家境有些窘迫。但是另外那輛馬車內有兩個人是鐵定要進宮去的,我跟胭脂想法一樣,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事到如今也不是著急就能解決的事情,你說是吧,胭脂?”

滄霓好笑地看向她,沒好氣地嗔道:“你倒來編排我了,仔細雲姑姑要責難你。”

雲姑姑看著她們年輕人這般說笑,含笑不語。隻是一想到另外馬車內的滴翠和點薇,雲姑姑雙眼一沉。看來,她需要跟太後娘娘把事情說清楚一下了。如果太後娘娘肯留,她也沒有什麽話好說的。

馬車在皇宮裏行了一段時間,先是到敬事房裏去一一的被檢查全身,有沒有難看的疤痕印記,再檢查其私處是否還完璧。這番檢查真的是讓幾個人麵露羞澀,隱忍到了極點。饒是滄霓心性再沉穩,也不願意**著被人盯個徹底。還要忍著被嬤嬤親自驗身是否完璧。

滄霓忍不住心中感歎,哎,不就是進個宮而已,竟這樣折磨人……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身邊的宮女當初竟然都是受過這樣的待遇,才被層層篩選選拔進去的。從前她出入這宮廷時,哪裏需要這般繁瑣。走路都是趾高氣揚的,從來不曾這般小心謹慎過。

七個女子全部複選過關,穿好已經為他們準備好的淺粉色宮女裝束後,便隨雲姑姑走向深宮裏,在接連轉了幾道彎之後,他們一個宮殿門口停了下來。

滄霓跟其他人一起站在雲姑姑的身後,不著痕跡地抬眼掃向麵前的宮殿。隻見那巍峨高聳的宮殿依舊是富麗堂皇的,那牌匾上的名字依舊是沒有任何改變。

梧桐宮。

這是“鳳棲梧桐”的意思,滄霓的母後曾經在這個宮殿裏孕育了她,還在這裏對她諄諄教導……

這樣一個曾經充滿母愛的地方,卻叫滄霓心裏有些悲慟。她的手指尖狠狠地嵌進肉裏,不讓自己太過激動。可眼眶裏缺忍不住有些濕潤了,再見到自己居住了那麽久的皇宮,滄霓心情已經猶如波濤洶湧般澎湃了。

滄瀾國的皇宮都已經翻修過,很多地方依舊保留了原樣。所以滄霓見到的時候,忍不住想起從前的一點一滴來。她微微垂下眼眸,不讓自己的思緒被別人查詢到。

雲姑姑帶著她們七個人,一起走入了梧桐宮內。關太後與郭皇後已經坐在上首的位置,淡淡地看著走入宮殿的七位窈窕佳人。

“你、你們……”關太後已經年老,眼睛有些花,所以看人看物都有些不太清楚了。可能那些人走到麵前時,她猛然看到站在最中間的兩個女子,分明就又是跟滄霓公主相像的人!

頓時心中一驚,雙眸已經微微眯了起來,不再言語。郭皇後神色倒是處變不驚的,隻是在看到滴翠和點薇時,滄霓留意到她眼底閃過的一抹厭惡之意。滄霓心中微微訝異,忽然就明白了。

果然,郭皇後心中是十分討厭跟滄霓長得相像的人。可是沒有辦法,她的母族硬要送進兩個人來做她的左膀右臂,不讓那個已經有了身孕的霓妃有可能之機。

可滄霓的樣貌一直是郭皇後心中的一根刺,她根本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來籠絡自己的夫君。但

是眼看著南宮凜越來越抬舉那個霓妃,甚至還有意識的要保護霓妃,總裝作十分關心別人卻私下寵愛霓妃的樣子,讓原本淡定的郭皇後也坐立難安了。

所以,郭皇後的父母進宮求見自己時,對她說已經找到與當初的滄霓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比霓妃還要多了一分。

郭皇後不著痕跡的掩蓋了自己心頭的惱怒,母族郭家的人也是為了自己好,不希望她好不容易登上皇後之位便被一個像別人的女子給占了上風。再者,那個霓妃也著實討厭,分明知道自己跟滄霓公主長得有幾分像,卻恃寵而驕,真讓人厭惡!

她露出更加溫柔的笑容,看向垂首侍立的七個女子,轉過頭去對太後溫聲笑道:“母後,這次勞煩您為臣妾和皇長子挑選女官,臣妾真的是太感激了。”

關太後聞言,含笑看向她,和藹可親地說道:“皇後,你一直是哀家心目中最好的兒媳,又孕育皇長子有功,這次挑選女官也是十分慎重的事情,所以哀家便來了。陛下最近忙於國事,不能經常來你這裏噓寒問暖,但哀家知道,他心中最是敬重你。既然你想選身邊的女官,哀家便也來瞅一瞅,別出什麽紕漏就行。”

郭皇後心中冷笑一聲,忙於國事?為何她的眼線卻看到南宮凜爺爺都會去霓妃那裏?要說別人郭皇後還看不清楚,可自己的夫君,她是太清楚不過了。自從那一年從玄月國回來之後,南宮凜便對她有些冷淡了。

心細如郭皇後,早就才想到,南宮凜一定是因為她在大殿上當眾表白他們夫妻二人恩愛有加,然後故意羞辱滄霓的事情而心生了嫌隙。後來那滄霓含恨跳下懸崖,南宮凜更是悲憤交加,隱約中把所有的怒氣都轉到了郭皇後這裏。

縱使郭皇後誕下皇長子,卻也是能些微緩和一下彼此之間的生疏。罷了,她也不是那麽想去研究陛下的心思了,現在又身懷有孕,哪裏還有那個功夫?不如在他身邊放兩個自己的心腹,屆時什麽都清楚不過了。

“母後說的是,臣妾都知道的。”說罷,她偏過頭去看向那幾個人,溫聲說道,“爾等抬起頭來,讓母後與本宮瞧瞧。”

滄霓等人聞言,便如早就已經抬起頭來直視主子們的滴翠一般,抬起眼簾,向上首看了過去。再次見到郭皇後,滄霓發現,自己的心境竟然沒有當初那般苦澀了。

她何嚐不知道,自己原先一心求死,也是受了郭皇後的刺激。想她滄霓心心念念地為了表哥南宮凜而受盡玄冥的淩辱,又一心期盼著表哥能早日將她救回,卻被郭皇後充滿幸福的一句話生生地給擊碎。

郭皇後依舊是一片和顏悅色的神情,隻是那眼角眉梢處,似乎有著些許的愁雲。滄霓心中輕笑,郭皇後,別來有恙了。

她自己換了一副皮囊,而郭皇後換了一副心境。說起來,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不錯,果然都是佳人。”過後溫言淺語地說道。扭過頭去看太後卻還在沉思,她恭敬地說道,“母後,既然是您做主為臣妾和皇長子擇選女官,還請母後全權代勞吧。”

關太後聞言,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卻見雲姑姑麵露疑雲。她蹙眉問道:“雲嬤嬤,可有什麽話要跟哀家說的?”

雲姑姑見狀,走上前,對太後附耳低語說了起來。關太後先是蹙眉麵露不悅,卻還是緩緩地舒展開來。她揮了揮手,示意雲姑姑退後,看向下麵的人,溫聲問道:“爾等既然是來參選女官的,可知道身為女官,即使再情有不願,也是一個有品級的宮女而已。主子們無論說什麽話,爾等都要唯命是從的,有誰有何異議不曾?”

眾人聞言,皆答言:“奴婢不敢有異議。”

七人之中,唯獨滴翠麵露些許慍怒,都已經內定了她跟點薇的,為何還要說這些廢話?太後見狀,心中冷笑,這等沉不住氣之人,郭家竟然還敢送進來。她雖然不願意拂逆郭皇後的意思,可這些人若是傾心算計自己的兒子,關太後是斷然不允許的。更何況那兩個女子長得如此像她心中最愧疚的滄瀾……

“好,既然爾等都這樣說。哀家這裏有一個問題,你們一一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作答便是。人都說入宮的女子都是陛下的女人,所以不許私定終身,唯有等二十五歲以後,陛下實無挽留之心,方可有機會出宮尋覓良緣。倘若聖駕在前,問你這個問題或者有意寵你為妃,你們該如何作答?”

說完,她看向滴翠的方向,見她躍躍欲試,含笑說道:“且不要著急,從左到右按照次序來。不必等哀家說什麽意見,一個人說完,另一個人便可以繼續。”

此言一出,左邊第一人褔身作答:“啟稟太後娘娘,奴婢定會盡心盡力侍奉陛下,一日入深宮,便是陛下的女人,不敢絲毫有不敬之禮。”

第二人見她說完,也說了類似於同樣的話。第三位站著的是點薇,她柔柔地褔身,用自己的話說了出來:“奴婢人微言輕,陛下和皇後娘娘的恩典,奴婢定是不會辜負。奴婢是憑著入選皇後娘娘的女官而進宮,一切當由皇後娘娘決定,奴婢不敢妄言。”

點薇的話一說出來,另外兩個已經說過話的人頓時臉色煞白!對啊,皇後娘娘怎麽會允許她們這樣心裏有著侍奉陛下做主子的人存在呢?不由得便想到,這樣一個個說下去,最先說的人肯定是吃虧的,太不公平了!

點薇的話說令郭皇後麵色也好看了些,她唇角的笑意加深,讚許的看了點薇良久。依容貌上來看,她隻跟從前的滄霓有五分相似,不如旁邊的滴翠更像些。但是如果對方好駕馭,知道自己才是她們的主子,那就一切都好辦了。

終於輪到滴翠說話了,她要表達的意思自然跟點薇是類似的,但是她還多添了幾句,自恃清高地說道:“奴婢與點薇的話基本一樣,但是還要再說上一點,若是入選成功,奴婢便是皇後娘娘宮裏的人,一定會好好侍奉皇後娘娘與皇長子,本不該對陛下有半分想法。但是陛下若執意要納妃,奴婢相信,皇後娘娘也一定也會為奴婢們擇一個好出路的。”

言下之意郭皇後是聽懂了,她這是說,想要自己能夠在後宮裏穩步下來平步青雲,就得按照母族郭家的安排,想方設法給點薇和滴翠多創造遇到陛下的機會。好!很好!郭皇後幾乎忍不住要冷笑,卻不得不忍住了,微微露出更加深的笑容來。

父親在昨夜已經表達了郭家的意思,點薇可有可無,滴翠像足了從前的滄霓公主七八成,是一定要留在身邊的。哪怕她是個草包美人,也是自己人。如果可以的話,兩個女子都要留下,有備無患。

太後聽到滴翠說這樣的話,心中自是不悅。皇宮中的妃嬪眾多,她還沒有見過這樣一個說話隱含逼迫的。當下不動聲色地看向滴翠旁邊的女子,但見她眉心隻見有一點胭脂痣,想來就是雲姑姑跟她提過的那位胭脂了。

滄霓聽完滴翠的話,心頭不由的有些好笑。這滴翠好好地跟點薇一樣說些差不多的話就好了,難道是害怕選不上,所以暗自對皇後施加壓力嗎?要知道,皇宮中的主子都不是吃素的。郭皇後心有城府,關太後也非等閑之輩,倒是滴翠這自以為很聰明的女子,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意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