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未幾何時,風已成呼嘯。在那高高天闕外,鐵騎如鋼,策馬於前之人,臉上有前所未有過的嚴肅。

迎著風,在京師之中久負生命的韓家熾焰軍,在那燙金朱紅的城門口駐集了下來,獵獵寒風迎旌,鷙尾下的惹,俊臉幾似生寒,端隻靜靜的看著那高城之上的大梁字樣隸書旗幟,眼中沉默深如寒潭。

“箭來!”怒喝一聲,威嚴蓋住了那獵獵迎旌的風聲,鎧甲撞擊的聲音,也散發著讓人心中漸漸微涼的氣息。接過了手下遞過來的箭矢,韓驍搭弓緊拉,弦如滿月。

夜依舊是深沉著的。此刻皇城之內的百姓,誰都不曾得知,皇城之外此刻卻已經是枕戈待旦的模樣。

“啊!”一聲奮力的長呼聲,滿月弓離弦的一刻,穿過那皇城之上的旗幟,“啪”的一聲,穿透旗幟的箭矢在沉寂的夜色之中,那混沌的聲響驚動了不少人的心。

皇城中原本守望的士兵發現了這一狀況之後,城官立刻調動士兵來到城上據守,卻見下方是韓家的熾焰軍的時候,那年近半百的城管將軍不禁揉著眼睛,懷疑自己是否看錯。

但是,端坐馬上,那一身甲胄之人,確實是韓驍,身後的旗幟,也是高高的舉著“韓”家字樣的旗幟!

“韓驍,你莫非想造反不是?”守城將軍大聲呼喊著,在夜色之中,他的聲音似乎沒能敵過城下韓家熾焰軍的颯颯風姿,就連說的話,也稍微了打了結起來,“你,你可知,皇城之內,不許擅自帶兵進入啊,還不速速離去?!”

韓驍打量著那個守城將軍,一臉的默然之樣。“還算你不是無眼之人,既知是我韓家大軍,何不速速大開城門,來日軍功,記你一大!”

韓驍這話,卻著實讓那守城將軍怒火叢燒,“這裏是天子腳下,容不得你放肆!”說罷,向手下人揮了揮手,讓他們盡快將韓驍帶兵造反之事帶進宮中。自己則是調來弓箭手,在皇城之上嚴陣禦敵,絲毫不遑多讓。

韓驍手一揚,重重一落。身後韓家軍在這一指示之後,士兵迎風而上,頓時喊殺之聲震天,轟動了全城。

城中燈火,幾乎家家相繼而亮,不久,韓家熾焰軍打進京師的消息不脛而走,未進宮廷,整個民間卻已先亂。紛紛驚慌,出城不得,安首在家卻又心驚膽跳。恰又逢此刻京中的軍師才隨蕭承佑出兵西疆打戰,此刻韓家軍在此變亂,**可謂是輕而易舉的事,如此一來,鐵騎一入皇城,首先遭殃的肯定是老百姓了……

如此一番口徑相傳,不消株香時間,城門之外的大戰才剛剛開始,但是城門之內的百姓卻已經掀起了一波的狂潮,百姓哭喊聲震天,直逼皇城之內,紛紛要求聖上下旨定奪……

城門外,大戰喧天。韓驍手下,皆是出自父親一手訓練出來的男兒,個個身經百戰,此刻嫻熟的攻城手法,大有讓那個一直安逸在汴梁京都中的守城將軍吃不消的趨向。

但是那個守城將軍雖然略嫌草包,但是卻也是個有著節氣之人。在韓驍的步步逼近之時,百般利誘勸說至強硬的攻城手段,依舊是下令,“死守城門,宮中不下達聖意,誰敢讓韓軍進京,本將定當場將他分屍!……”

疾聲,箭矢,廝殺聲……頓時交錯成一片,火光烈焰,在這皇城之外震翻了天,隨著那戰報入皇城之內。

高高天闕,一個士兵的身影踉蹌,在巍峨的皇城之內亂撞,被守宮門的將士攬下,但隻聞那驚慌的聲音,“韓,韓,韓家造反了,城外,攻,攻城了……”

“攻城了……”

“韓家造反了!……”

一路傳達,這聲音震驚了無數傳話之人,紛紛不敢有所阻殆,暢行無阻,直達皇帝的殿前。

隻是,當那傳報的士兵在到皇帝的殿前的時候,原本的驚慌,卻在見到此刻的情形的時候,呐喊聲戛然而止。看著眼前也是一派戰鬥的景象,皇帝,長公主,士兵……

刀劍交擊,士兵的呼喊沒有了下話,隻是似失了神的似的,看著眼前淩亂的景象。

梁霽提劍的手,緩緩的抬了起來,青鋒直指,看著箢明,“韓家造反了,公主應該想辦法製止才是啊!”

梁霽的這一句話,除了原本和自己計量好了之外的蕭煜翎,在場所有的人,幾乎都止不住的震驚。然而,那個進來通報卻被眼前的景象喝住的士兵,在聽到梁霽的這句話的時候,一手按著一路狂奔而來歪斜的軍帽,顫抖著,結巴的道:“韓,韓,韓家熾焰軍,在城外攻城,將軍死守,請聖上公主即刻下令增援!”

“韓慎他敢!”箢明氣急敗壞,突然轉過頭,一雙瞠大了的雙眼,此刻布滿血絲,似乎想將這個來報的士兵吞之入腹。“本宮的十八營軍士,也在隨時待命,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攻進來!……”

“如果是朕呢!”蕭煜翎的聲音冷冷的響起,在此刻將箢明的氣急敗壞拉回來,“韓慎是不敢打進京來,那麽如果是韓驍呢?”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一旁笑著的,卻是梁霽。箢明看著兩人如此無間的舉動,刹那間明白了什麽似的,望向梁霽,“是你的主意!”箢明冷笑,“這種便宜了韓慎的事,對於你們來說,有什麽好處。”

“好處是能將你拉下來,接下來的事,自有走向!”梁霽接過了她的話,說得胸有成竹。“隻要皇上親自讓給韓驍去向韓慎借兵,事成了,韓慎少了你這個勁敵,哪怕到時候事敗,一切也有皇上擔待,他韓慎隻是借兵出來,何樂而不為呢?”

“你們恐怕不會如願!”箢明轉身,朝著身後將士傳達,“傳命十八營迎戰,誰能取得韓驍人頭,本宮連升他三級!統管整個汴梁兵馬!”

這一句話下達,卻是將箢明失去的一局挽了回來,“本宮養的兵馬,也不是吃素的,你最好乞求韓驍的人頭到時候順順利利的到達本宮的手上,否則,大戰一開,全城的百姓都要為你們這一舉動付出生命的代價。”

生靈塗炭,這是誰都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麵,箢明卻早早的將之推上了水麵。

“如此,還請公主下令,讓京師中十八營的號令權全權交付與聖上,這樣一來,隻要聖上下令停戰,無論是韓驍還是十八營的軍士,皆都會化幹戈為玉帛,自然不用血流成河!”梁霽說著這一番讓箢明幾乎認為是天方夜譚的話。

果不其然,箢明如同聽到了這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直笑了個不停。若是他人,隻會在箢明的這笑聲中漸漸的退步,她箢明豈是會輕易交出兵權之人,“高玧啊高玧,哦,不!我怎麽能這樣叫你呢?”箢明瞥了一下旁邊的蕭煜翎,冷哼了一聲,“恐怕連蕭煜翎此刻也不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吧!梁霽,我的乖兒子,你竟然聯合別人來對付你的親生母親,生你何用,養你何用啊?”

箢明的這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幾欲將聽到這話的蕭煜翎炸得灰飛煙滅。

“你……”蕭煜翎不可置信的望著梁霽,卻說不出半句話,似乎在思忱著箢明這話中的真假。

“怎麽,不信?”箢明逼近了一步,來到蕭煜翎的麵前,指著梁霽,一付看好戲的模樣,“我這個做母親的,難道會認錯嗎?你以為你撿到寶,他是真心幫你的,你當年在蜀道上將他打下,這樣的仇,你以為他會放過你!”

麵的著箢明的一步步逼近,蕭煜翎相比之下,立場卻是頃刻動搖得天旋地轉,眼前的情形,他幾乎辨不出真假。他看著他的高先生,一直在那裏沉默不語,直讓箢明說個夠。

為什麽,為什麽他不出來辯駁?

全場寂寂,所有人都不發一語,所有人的眼光,全部放在了梁霽的身上。就連韓妤也不例外,看著梁霽的眼神,也多了一絲異樣。

就在這個時候,萬籟寂靜的宮闕內,又一聲平地驚雷炸響平原。

“城中,城中百姓紛紛口徑相傳,說是皇城已經封死,隻要城門一開,就會立刻血流成河,現在都在城外哭喊啊,公主,怎,怎麽辦?……”傳報的官兵,跪倒在箢明的跟前,請示著。

“本宮不是已經派了十八營出去迎戰了!”突然之間這麽多事一起齊聚,哪怕是箢明,也有承受不住的時候,從地上執起士兵掉落的長劍,架在那傳報之人的頸上,“那些百姓,誰敢再胡說八道,本宮不等叛亂平息,先將他們全部處死!”

“本宮派十八營迎戰,真的錯了!”箢明突然無力,頓時間仿佛什麽都明白了。“韓家師出無名,隻是在城外混戰,卻遲遲不進京,你們隻想讓本宮兩頭慌亂,兼顧不遐……”

轉過頭,看著梁霽,“我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城中百姓何其之多,又豈是公主殺之得完的呢?”梁霽靜靜的為箢明分析這著眼前的形式。“如此,還請公主交出兵權,這一戰公主不會有勝算的,即便不等十八營將韓驍的腦袋提來,公主也會被宮外的百姓逼得無路可退!”

轉過頭,卻看到了蕭煜翎敵對的眼神,兩個人的靜止,箢明卻大笑了起來。“看來,你現在效忠的主子,不會再相信你了!”說罷,箢明笑得無比的歡快。

在箢明的笑聲中,隻有蕭煜翎的聲音冰冷冷的燃起。

“朕要你說,你到底是那梁霽,還是高玧?”說著話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蕭煜翎已經執起了一柄寒鋒,隔著冷冷的風,直指梁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