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 東京汴梁(13)

這些建議不錯。這些愛將們個個都有主意。我剛要回答,忽然發現李守業出現在麵前。

有些詫異:“你怎麽來了?”

李守業滿臉興奮:“主公英明神武,三軍將士用命。如此神速攻破東京汴梁城,史無前例!”

我笑道:“守業,你這臨時政府副主席如此說話,不怕我把你當成阿諛奉承的佞臣?”

李守業臉上一紅,說道:“主公責備的是。不過,屬下原本以為像汴梁這樣重兵據守的堅城,一個月能打下就是非常驚人的快了,可是現在我軍圍城不到三天主公就立馬楊家湖畔了,確實令屬下驚訝異常。原本按照圍城三個月準備糧草的。這次屬下督運各縣征集的糧食送到前線,由於數量較多,我怕有閃失,親自送來了。另外看看前線還有什麽別的需要,比如民夫之類的。新占據的各縣那些投降和被俘的敵人官員也需要收容教育,也從他們那裏再了解些清廷最近的動向。事無巨細,都要仔細問問。說不定哪些會有用。”

我點頭:“很好,守業,把物資跟劉師長的後勤部門交接一下,你先休息,嗯,最好就占用那個團練大臣的府邸好了,前些日子你也沒少受他的窩囊氣,這下補償一下,,還有,以前你讓他暫時保管的金銀財寶什麽的看看在不在,說不定還可以收些利息呢。”

李守業微微一笑:“謝主公,不過,屬下認為這慶廉和毛昶熙可能都在對麵龍亭之上,不如在準備進攻之前讓屬下前去勸降他們。”

我答道:“勸降可以,但是你不能去,這太危險。”

李守業笑道:“主公,你忘了,屬下當初在潑河鎮也是團練指揮呢,還曾帶兵抗拒過天兵的。”

“但我可不相信慶廉會有你李守業聰明或者說明智。這樣,勸降也是個辦法,奮戰,秦雄,你們找幾個在城內俘獲的級別稍高些的敵人軍官來讓他們當信使把我們的勸降信或者說最後通牒送過去。隻要他們投降,我們保證他們生命安全。不殺,不打,不罵,不侮辱,保證他們個人尊嚴,適當時候釋放他們,允許他們保有隨身的個人財產。給他們半個小時時間派人出來談判。守業,這勸降信就由你辛苦一下揮揮筆好了。”

“是。”

“我們先到哪裏去?”我問劉奮戰。

“還是到敵人的欽差衙門吧?”劉奮戰道,“勝保不在,那裏敵人基本沒有抵抗,保存的最完整。董參謀長已經把指揮部設在那裏了。”

“好,就把那裏當總部指揮所好了。守業,要是敵人願意談判,就帶著他們的代表到那裏去。這裏要做好發動攻擊的一切準備。你們幾個一起研究,由崔明貴負責統一指揮。”

“是!”幾個高級軍官一起立正道。

我帶著劉奮戰到了欽差府。孫葵華進了府門直接到機要處找趙飛雪去了。冬梅、臘梅到後麵布置寢室去了。勝保的書房成了我的臨時辦公處。

不到半小時,李守業帶著對方的代表回來了。我已經得到報告,前來談判的是我們的熟人團練大臣毛昶熙。有意思。

等李守業和毛昶熙進了書房,不等李守業介紹,我就起身迎了上去:“啊呀,毛大人,辛苦,辛苦。”

毛昶熙愣了一下。李守業介紹:“毛大人,這位就是我們主公。”

毛昶熙還是愣著:“徐…將軍?可是…?”

我哈哈一笑:“毛大人,本人俗務繁忙,前幾次你來做客,很是慢待。期瞞之處還望贖罪。再說,兄弟也實在不習慣跪拜叩頭的那一套繁文縟節。好了,現在咱們都不來這一套了,毛大人快請坐。守業,叫人上茶,不要慢待客人。”

李守業滿臉笑容:“毛大人請坐,看茶!”

毛昶熙麵帶困惑地坐下,說是談判代表,其實他此時的地位與俘虜並沒有太大區別。大約來的路上也想過立而不跪之類的事情了吧,沒想到在我們這裏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

待他和李守業都坐下,香茶獻上,我笑著道:“毛大人,事情緊急,咱們還是開門見山的好。我們的信想必你也看到了,我認為龍亭那裏實在沒有必要再打下去。我們能迅速攻下設防堅固的開封城,難道還會攻不下小小的龍亭?我隻是認為沒必要再讓你們的人做無謂的犧牲罷了。”

李守業道:“我家主公仁德信義,毛大人,你可要仔細體諒我們主公的一片仁心啊。”

毛昶熙清清嗓子,坐直身體:“這個,朝廷已經開恩,讓兄弟代表屢次降旨招撫,你們雖提條件,其中不無狂悖之處,但是朝廷也寬大為懷,不予計較,目前朝廷已經準備廷議優厚招撫條款,爾等何以背信棄義,如此攻州奪府,罪惡彌深,讓朝廷如何再赦免你等?”

李守業必然變色。我笑笑止住他。起身離座,慢慢道:“毛大人,朝廷招撫我們,累你屢次奔波,實在辛苦。兄弟在這裏謝過了。”舉手一躬。

毛昶熙一愣,起身舉手還禮。

我話鋒一轉:“可是我認為朝廷招撫,並無誠意,其實是緩兵之計而已。我覺得我們提的條件實在看不出你說的狂悖,既然滿漢一家,為什麽人口最多的漢人不能封王?滿族可以封王,連蒙古人都可以封王,為何隻有我們漢人不能封王?好了,這個我們不計較,但是為何我們的豫省漢族自治要求清廷也不肯答應,如此我們隻好兵諫了。”

毛昶熙結結巴巴道:“這個,將軍,豫省乃腹心之地,不比蒙古、西藏邊遠地帶。這,如何可以自治?”

“不是滿漢一家嗎?漢族為什麽就不能有自己的自治領地?腹心之地?誰的腹心之地〉毛大人你應該是漢人,也是個人,這洛陽、汴梁是滿人的腹心地還是我漢人的腹心地?”

“這個,我朝自東北龍興,入關後秉承天命,遵崇孔孟,複興名教,禮儀興邦,恩德布於中外…”

我打斷他:“好了,念你出生時清廷早已存在,我就不把你列為漢奸了。可是,你作為聖人門生傳人,穿夷狄之服,剃發留辮,難道一點都不感到羞恥?”

“這個,衣服,發辮之類細枝末節,昔趙武靈王胡服騎射…”

我笑道:“毛大人,好意思提趙武靈王,人家胡服騎射是自己願意,你們留辮子也許也是自願,可是我漢族先民可不是自願的吧,說什麽細枝末節,‘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這句話你可還記得?再說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是為了攘夷,而你等現在變服剃發是為了事夷,這怎能同日而語?”

“這?”

“好了,扯遠了,現在我給你們機會,你回去立刻讓慶廉放下武器,從龍亭出來,我們保證他的安全,並且給予適當的禮遇。適當時候,我們會把他和你還有其他願意走的官員放回清廷。至於我們自治不自治的,也不是你們的朝廷說了算的。就算你剛才說的種種謬論有些道理。我們同意漢滿一家,滿族算是我中華一分子,但是現在洋人入侵,清廷不思抵抗,戰和間猶疑不定,北京危機,我中華百姓麵臨一場大難。”

毛昶熙忍不住插話:“徐將軍未免危言聳聽,如今禍亂直隸的洋人不過萬餘,雖然在大沽口一時得逞,但是科爾沁親王的部隊還在,北京城城池堅固,城內還有驍勇善戰的十幾萬八旗大軍…”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八旗大軍?驍勇善戰?這不是大白天說夢話?”

毛昶熙壯著膽子道:“將軍認為可笑,既然如此在此國難當頭之時,為何還侵州占府,禍亂中原?”

我冷笑一聲:“我們作亂?你看看這汴梁和洛陽的官軍還能打仗嗎?靠這些人能抵擋得了英法聯軍的侵略?我們之所以要迅速向北進攻,就是要盡快準備,盡量離北京盡些,一旦北京危急,我們緩急間容易到達抵抗外敵侵略,也好在這時候不受你們的掣肘牽製。”

“將軍,你是說還是願意接受朝廷招撫,帶兵勤王?”毛昶熙遲疑道。

“招撫嘛,當然還可以談,關鍵是要有誠意。勤王說不上,我們隻是想為中華抵禦侵略,保護我國的百姓不受欺淩而已。如果你們慶廉巡撫願意幫我們招降豫省黃河北岸各縣,我們可以答應在占領那些地方後立刻釋放所有被俘官員,另外,我們還可以保證,在英法入侵期間,隻要山東、山西和安徽的清軍不向我們進攻,我們也不主動先向他們進攻。還有,湘軍、鄂軍、楚勇如果奉詔北上勤王,我們還可以允許他們過境,隻要按照我們商定好的路線行進即可。”我知道,英法聯軍打進北京的時候,各地雖然都接到要求勤王的詔書,但是基本上全是作壁上觀的。

毛昶熙坐著發愣。我繼續道:“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不管後麵的事情如何,你可以回去告訴慶廉,一小時,哦,也就是半個時辰之後,我們得不到答複就開始進攻,勿謂言之不預也。還是那句話,隻要出來,保證優待禮遇。想必我們以往的做法。毛大人也聽說過。好了,守業,送毛大人回去吧。”

毛昶熙站起來,我拱了拱手:“得罪勿怪,希望不久能見到毛大人平平安安地過來喝茶。”

不到一小時,慶廉投降了。所有投降的官員都被安置到了開封府。

我在欽差衙門接見了這位河南巡撫。這個方麵大員的表現比毛昶熙差遠了。坐在那裏腿肚子直哆嗦。修書派員平定北岸二十餘縣的條件竟然一口答應了。這個軟骨頭。清廷任人唯親,這樣的滿族巡撫,在旗人當中已經算是能員、幹員了,如此清廷,焉能不敗?連作陪的毛昶熙也忍不住搖頭。大約平日這慶廉在他麵前不知道是怎樣趾高氣揚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