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猛獸之爭
聽著那些‘咯吱咯吱’聲越來越近，我暗暗叫苦，心說這下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沒準下一秒就會被撕碎變成那些小家夥的盤中之餐。
護犢心切的大地瀨從四麵八方飛速趕來，我盡量壓低身子，在草地上匍匐前進幾步躲進了一邊的雜草之中。我剛剛穩住身形，便覺得身邊有個黑影一閃而過，隨後一隻正宗的蒙古草原大地瀨就出現在草窩之前。它的模樣跟袋鼠有幾分相似，麵目和叫聲卻比袋鼠要可怕許多。雖然光線不佳，但是我依然能看清地瀨嘴裏的長長尖牙。
幾秒鍾後，其他地瀨也紛紛趕來，圍在草窩四周看著窩內的幼崽‘咯吱咯吱’叫個不停。我趴在旁邊的雜草堆中，最近的一隻地瀨我幾乎伸手就能抓的到。不過它們屬於夜視動物，雖然在漆黑的夜晚視力極好，卻像青蛙一樣，隻能看到活動的物體。理論上說，隻要我能趴在原地一動不動，至少在天亮之前都不會有危險。
話雖這麽說，不過跟諸多如此凶殘的生物並肩相挨，任誰都不會好受。我死死咬住嘴唇，強迫自己調勻呼吸，四周除了地瀨‘咯吱咯吱’的叫聲和幼崽的嗚咽，我還能聽到的就是自己砰砰的心跳，似乎身下的細草都在被帶著一齊震動。
幾隻大地瀨在草窩旁邊停留了一會，確認沒有威脅後逐漸離去，我也在心裏默默的催促：“各位瀨哥瀨姐，沒什麽事就趕緊走吧，你急著喂孩子，我也急著回家呢……”
五分鍾後，所有大地瀨都轉身離去，唯獨我身邊的那一隻靜靜的坐在草窩之前一動不動。我趴在它後邊滿心鬱悶，更加倒黴的是它屁股還坐在了我的衣服袖子上，我若是一動，百分之二百都能在一瞬間被它發現。
就這樣，我和這隻奇葩大地瀨僵持了不知道多久，我趴的全身都已經僵硬酸痛，可那隻地賴依舊蹲坐在原地，不時搖晃著腦袋看向四周。我在他身後一臉黑線，誰能想到昨天上午還坐在辦公桌前喝著熱茶的我，現在竟然大半夜的趕來跟一隻地賴‘共度良宵’……
慢慢的，草原上刮起了一陣微風，我身邊的那隻大地瀨也開始‘咯吱咯吱’的叫喚，聲音非常猙獰，似乎是在對著什麽示威。由於長時間處於僵直狀態，我的雙腿已經徹底沒有了知覺，隻能感覺到陣陣發麻。聽到它的叫聲我頓時心中一喜，看樣子它終於準備離開了。
我正在互相思亂想，那隻地瀨猛的站了起來，全身蜷縮盯著對麵的方向呲牙咧嘴。我輕輕把袖子拽回來，剛想轉身悄悄離開，忽然聽到不遠處響起一陣刺耳的嘶鳴，那聲音離我並不遙遠，隻聽的人心驚膽寒。
緊接著一個黑影在草叢中一躍而出，直接跳到了大地瀨的肩膀上抱著它的腦袋瘋狂撕咬。大地瀨也不甘示弱，連帶著那黑影一同跳上了半空，接著背部朝下直直砸了下來。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兩個龐然大物摔倒在我的身邊。我借機定睛細看，發現那黑影竟然就是剛剛我所遇到‘大石頭’！
一獸一怪倒地之後立即彈起，以草窩為中心站在了兩側。此時烏雲散去，明亮的月光灑滿草原，我清楚的看到那奇怪的黑影體貌形態竟然和對麵的大地瀨幾乎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它身上長滿了根根尖刺，表情也更加猙獰。
那怪物的目標十分明顯，就是草窩之中的地瀨幼崽，大地瀨自然不會讓他得逞，一把抓起窩裏的七八個幼崽甩到了身後。它這一個護犢的舉動差點沒讓我直接哭出來，因為我就在他身後趴著。大地瀨這一巴掌，將所有老鼠大小的幼崽盡數仍在我的背上，那些幼崽倒也會挑地方，發現比較溫暖就直接趴在了原地，隨後又安逸的閉上了眼睛。
那怪物見狀大吼一聲繞過草窩衝向幼崽，大地瀨則從側麵跳起張口咬住怪物的大腿，兩隻野獸頓時又扭打在了一起。我在旁邊看著，心裏希望它們能打個兩敗俱傷，不然誰贏了對我都沒有好處……
雖然兩隻猛獸的體型和攻擊方式都基本一樣，但那隻不知名的怪物明顯要比大地瀨更勝一籌，幾個回合下來，大地瀨全身已經傷痕累累，一條左腿也被咬掉了大半塊皮肉露出了白森森的腿骨。即便是這樣，大地瀨也沒有倒下，勉強站起來對著怪物不住嘶吼。
這一場掠食之戰若是在電視上觀看絕對精彩萬分，就是插段廣告我也會等著看完。但現在身臨其境就沒有了湊熱鬧的心情，在兩隻猛獸的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將那些幼崽從身上拿掉，往西邊的方向慢慢退去。
這個瀨窩處在整個窪地的中心區域，我離開原地往西行走就變成了上坡，四周綠草又厚又滑，一不小心失去平衡就會再次摔回到草窩之中。為了以防萬一，我往上爬了十餘米便停了下來隱匿在草叢之中，準備等天色亮些再繼續前進。
窪地之下的大地瀨已經徹底處於下風，雖然能站起來，但麵對那怪物已經毫無威脅。在一個猛撲過後便被怪物踩在腳下，隻能看著遠處的幼崽不住哀嚎。那怪物站直了身體，對著月亮嘶聲狂叫，似乎是在慶祝自己的勝利。但這陣狂叫帶給它的除了勝利的喜悅還有更多的敵人，一瞬間無數的‘咯吱咯吱’聲從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不等那怪物享受麵前的美食，兩隻大地瀨同時從側邊的草叢衝了出來，看了看旁邊的地瀨屍體狂叫一聲後撲了上去。兩隻近乎狂暴的地瀨攻擊力十分驚人，那怪物原本已經勝利在望的局勢頓時被扭轉，身上的根根尖刺不斷被瘋狂的地賴硬生生咬掉，場麵十分血腥。
我躲在遠處看的心驚肉跳，慶幸自己剛剛爬離了原地，否則現在就算不被吃掉八成也會被諸多龐然大物壓成肉泥。此時已經是淩晨3點，烏蒙蒙的天空多少有了一絲亮度，我一邊盯著窪地之中凶猛殘暴的野獸一邊緩緩向坡上爬去。
當我爬到草坡邊緣的時候，下邊的戰爭也已經接近尾聲。我探頭大概看了一眼，那隻怪物已經被徹底擊敗，不過大地瀨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地麵上的地瀨屍體由一具增加到了五具。這個原本昌盛的地瀨大家庭也隻剩下四隻傷痕累累的地瀨趴在幼崽旁邊休憩。
逃出了地瀨老窩，我還有些驚魂未定，一邊繼續往西走一邊掏出電話開了機。小馬在第一時間接聽了我的電話，聲音略顯疲憊，看樣子也是一夜沒睡。在了解我這一夜的行走方向後，莫卡村長大概確定了方位，告訴我不要再亂跑。停下腳步等待救援。
清晨八點，伴隨著第一抹朝陽，小馬和其他三個蒙古大漢騎著馬出現在我麵前。見到他們，我的神經才徹底得到放鬆，看著同樣疲憊的小馬勉強一笑：“辛苦了，你們辛苦了，我也辛苦了。”小馬有些氣惱：“張哥不是我說你，你說大半夜的你在草原上亂跑什麽，電話還一直無法接通，我和莫卡村長找了一夜啊。”
我有些詫異，把昨晚遇到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小馬聽得一愣：“沒人？不可能啊，昨晚所有人都在蒙古包內。莫卡村長看你喝多了，所以就邀請咱們留宿一夜，打算讓你休息一晚今天在走。我也去告訴老阿爸讓他自己先回去，結果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就全都不見了。”
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我原本已經放鬆的精神頓時又緊繃了起來：“什麽？你們？除了我還有誰！？”
小馬看了看四周，臉色也緊張起來：“怎……怎麽，小葉……沒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