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盜獵者

五個人靜靜潛伏在黑暗之中注視著幾米開外的兩個大漢,準備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很快體格瘦高的‘大哥’吃完了手中的幹餅,起身打了個飽嗝道:“小二去把台子搭上,咱們開工了!”說著從旁邊隨身的包袱裏抽出一根三指粗細的鐵鏈扔到了對麵。那名被喚作‘小二’的男子應聲點了帶頭,將手中剩餘的小半塊幹餅全部塞進嘴裏,鼓著腮幫子拎起鐵鏈靈活的爬上了左邊的一顆大樹。

‘大哥’也沒閑著,又從包袱內取出一個鋼質吊鉤,牢牢固定在鐵鏈子的另一端。幾分鍾後,小二將鐵鏈從樹身上一根粗壯的枝幹上繞過,把鉤子吊在了半空。‘大哥’把吊鉤擺放在適中的高度,用力拉了兩下測牢固程度。確定沒問題後,從另一側的地上拎起了一樣毛茸茸的東西。

那是一種動物,由於距離太遠我無法分辨。它的外形很像一隻半大的小狼狗,卻比狼狗更加漂亮,身上有著黑底白條的紋路,又和小老虎有幾分相似。錢財盯著看了幾秒《頂》《點》小說 ,隨後沉聲說了三個字:“中華貂!”

貂皮大衣物品看過不少,卻從來沒有見過貂的真正模樣,聽錢財說完頓時有些驚訝:“中華貂?這個……就是貂?”骨頭也瞪大了眼睛:“好幾萬一件的衣服就是用這玩意做的?看起來好像沒啥特別的,比熊皮子薄多了,咋就賣那麽老貴?”

錢財微微搖頭:“這種‘中華貂’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零五年的時候就瀕臨滅絕,全世界總數加起來不超過七千隻,現在快十年過去了,數量應該變的更少了。一件用中華貂皮做出來的大衣。價格可以賣到十幾萬甚至幾十萬以上,相當於一件上好的西周的明器了!”

光頭聽後恍然大悟:“原來這倆孫子是來盜獵的!這可真他媽有點缺德!”

正說著,隻見‘大哥’將中華貂拎到半空頭下腳上的掛在了吊鉤上,在腰間拔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非常熟練的從中華貂兩隻後腿的位置用力滑了一下!中華貂吃痛劇烈掙紮起來,卻因為被倒掛在半空所以使不上力氣,隻剩不斷揮舞著兩隻前爪嘴裏發出‘嗚嗚嗚’的叫聲。

‘大哥’對這種掙紮和慘叫表現的十分麻木。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和看到一樣,自顧自的從中華貂腿部開始將其身上的皮肉慢慢分離!看著如此殘忍的一幕,我心中無比氣憤,攥緊了拳頭咬牙道:“這人可真他媽夠狠的,不但偷獵,而且還虐待動物!”

冷琦蹲在我旁邊沉沉的喘了口氣,低聲喃喃:“接下來……或許會更殘忍!……”

這簡簡單單的九個字聽的我心頭發顫,小心翼翼的往前靠近了幾步,站在五六米的地方近距離觀看。

當我穩住身形的時候。中華貂的慘叫聲更大了一些,在漆黑的森林中哀怨異常。抬頭看去,隻見‘大哥’已經將貂身後部的毛皮完全分離出來,扔掉匕首後雙手緊緊抓住貂皮硬生生從上到下使勁拉扯!中華貂在忍受著這種皮肉分離之苦的同時更加劇烈的擺動四肢,但一切都隻是徒勞,根本起不到有效的作用,隻能感受著自己的貂皮與身體逐漸分離!

這種場景帶給人的震撼非常之大,就連骨頭這樣的老獵手都看的全身哆嗦。強壓住聲音怒聲吼道:“俺爹抓了一輩子動物,從來都是死後剝皮。他們這些人咋這麽狠!殺的還他媽是國家保護動物!不行,俺得去把中華貂都救下來!”說著起身就要衝出去。

旁邊的光頭連忙用力將他按住,附在耳邊輕聲喊道:“愛心泛濫也得挑個時候,你他媽不要命了!”說著指了指‘大哥’的後背,一支雙通獵槍赫然顯露出來:“他們這種人往往都是要錢不要命,為了這幾隻貂皮。敢把咱們幾個全都撂倒在這深山老林裏邊!”

錢財表示讚同:“禿頭兄弟雖然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但關鍵時刻確實靠譜,不虧能在鬥子裏進進出出這麽多年。”

光頭聽後自謙的咧了咧嘴:“哪裏哪裏,跟錢老爺子比起來,我這還差點遠呢。”說完又看了看遠處還在給中華貂剝皮的‘大哥’:“這兩人滿臉橫肉。能在這種地方偷獵肯定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要我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還是悄悄繞過去,接著往西找譚大師。”

我點點頭,歎了口氣:“話是這麽說沒錯,隻是可憐了那幾隻中華貂了。這些人這麽缺德,以後遲早得遭報應!”話音剛落,一陣清脆的‘呲拉’聲從遠處響起。眾人抬頭一看,隻見‘大哥’已經將那隻中華貂的皮毛完全剝了下來,正拎在手中檢查破損。

沒有了皮毛的中華貂依然保持著清醒,一切生命體征都還存在。它身體的皮肉上不斷往外淌著鮮血,因為已經沒有了眼皮,所以無法再閉上雙眼,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光禿禿的身子,目光中滿是無奈和痛苦……

這時站在一旁觀看的小二走到近前,將吊鉤上的中華貂取下來順手仍在一旁,隨後在對麵拎起了第二隻中華貂。那隻沒有了皮毛的中華貂重重摔在地上,抬起腦袋轉頭看了看自己淌血的身體,隨後竟然掙紮著站了起來,趁兩人不注意顫顫巍巍的往旁邊走去。

但這種掙紮持續不了多久,失去皮肉到底多痛苦,恐怕隻有親身體驗過才會知道。走了不到一米的距離,中華貂再次摔倒在地上,但依然沒有放棄的樣子,用力擺動著四肢,身體擦著地麵繼續慢慢往前移動,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印!

‘大哥’檢查了一遍皮毛發現完好無損的時候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小心翼翼的放在一邊準備接著給第二隻中華貂剝皮。一轉頭正巧看到了地上的血印,於是大罵了一句‘畜生’,快走兩步將奄奄一息的中華貂拎了起來,抽出腰間的匕首,一刀紮進了其腹部。直接來了個開膛破肚!

當中華貂的肚子被割開的時候,忽然有一大團血紅色的東西從中掉了出來,摔在地上。小二聞聲蹲下去仔細看了看,頓時神色一愣:“大……大哥……這隻貂……懷孕了!……”‘大哥’聽後將手中的中華貂仍在地上,俯身看了一眼後皺起了眉頭:“麻痹!早知道就帶回去養兩天了,興趣還能弄到兩張皮子!真他媽浪費!”說完走到第二隻被掛在吊鉤上的中華貂麵前。摸著肚子仔細檢查起來。

讓我感到震驚的是,被剝皮開了膛的那隻中華貂竟然還沒有咽氣。睜著一雙黑色大眼睛目光死死盯著不遠處摔得血肉模糊的幼崽,四肢還在微微顫抖,似乎想靠的更近一起,卻再也沒有半分力氣……

在尋找水晶碎片的路上,我們也為了達到目的殺害了不少生靈,認為自己做的已經足夠過分。倘若不是被逼無奈,真的連一隻螞蟻都不忍踩死。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麵前這兩個偷獵者竟然比我們還要心狠手辣。甚至都失去了作為一個人類對‘善’這個字最基本的認知!

看著地上那隻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中華貂母親,我氣的雙手緊緊攥拳。如果現在能有一把普羅米-61,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兩人打成篩子!

骨頭雖然也是個正牌獵人,但內心卻十分柔軟。骨刀幹爹也從小就教育他,打獵有‘三不殺’,即‘國家保護動物不殺、懷有身孕動物不殺、通曉人性動物不殺’。此時看到如此喪盡天良的一幕,他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聲“尼瑪勒戈壁”就直接站了起來!

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前邊的兩個盜獵者更是被嚇的不輕,小二雙腿一軟險些癱坐在地上。‘大哥’手中的匕首也直接滑落在地上。場麵僵持了三秒鍾後,眾人都反應過來,小二和‘大哥’飛速將背後的雙筒獵槍取了下來,直直的瞄準在了骨頭身上!

光頭見狀連忙也跟著站了起來,一邊壓住骨頭讓他不要激動,一邊嬉皮笑道:“兩位大哥別開槍!別開槍呐。自己人。咱都是自己人呐!”‘大哥’十分警惕,將槍口對準在光頭身上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這裏!?”小二有些心虛,目光在我身上瞟了一眼後悄聲說道:“大哥,看他們文縐縐的模樣。不會是條子!?”

望著黑洞洞的槍口,光頭立刻將雙手高舉過頭頂,繼續陪笑道:“別誤會,千萬別誤會。都說了咱們是自己人,可別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了啊!”‘大哥’皺緊了眉頭:“誰他媽跟你們是自己人!快說,你們是幹什麽的,老子沒有那麽多耐心!信不信我直接崩了你!”

“信信信……大哥您別激動,我們幾個其實是過來倒鬥子的,‘盜墓’和‘盜獵’長的都差不多,要不怎麽說咱都是一家人呢。”說完光頭還指了指身邊的錢財:“你們見過誰家的條子出來巡邏還帶上個老頭的,盡管放心,咱各忙各的互不幹涉哈……”

‘大哥’和小二對視了一眼,隨後高聲喊道:“都給我出來,別躲躲藏藏的在背地裏跟老子玩陰的!”

我們隻好相繼從黑暗中走到了火堆旁邊,與他們兩人麵對麵站成一排。小二的槍口依然沒有放下,‘老大’走到光頭近前仔細打量了一番:“你們幾個……都是土耗子?”土耗子是當地的方言,同‘倒墳子、倒鬥’是一個意思。旁邊的錢財點了點頭,不緊不慢道:“騙你作甚,我們爺幾個都在林子裏轉了一天了,還是雙手空空。哪像二位,收獲這麽豐盛。”說完抬手指了指我們:“這幾個娃子身上都帶著摸金牌,不相信你可以看看!”

光頭配合著將脖子上的摸金牌逃了出來,舉到近前嘿嘿笑道:“大哥你看看,貨真價實的硬貨。這玩意就跟駕駛證一樣,隻有技術到位的人才有!”

那‘大哥’似乎也是個懂行的角色,拿起摸金牌摸了摸幾下,隨後點頭示意小二把槍放下:“幹咱們這行的不得不防,萬一真遇上山警。這七隻貂能給我們哥倆判七十年!你們別見怪,該幹嘛幹嘛去!”說罷指了指旁邊地上已經斷了氣的沒皮中華貂:“這貂肉新鮮的很,一並拿走,算是我送的!”

我揣著明白裝糊塗,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大哥,這是什麽貂啊。顏色可真漂亮!”

小二得意的一下:“一看你們就不是本地人,這玩意叫中華貂,皮毛價格比普通水貂要翻上七八倍咧!”我點著頭繼續裝傻:“咱沒買過貂皮大衣,用這中華貂皮做的衣服,大概得多少錢啊?”‘大哥’把地上的匕首撿起來順嘴答道:“出貨價八十萬,在市麵上倒上幾手,最起碼二三百萬。”

我繼續往前靠近,走到火堆一側就看到地上有一根小孩胳膊粗氣的竹竿,竹竿兩側捆綁著六隻大小不一的中華貂。其中最小的就像一隻小貓。應該是個幼崽,最大的也不過半米左右的長度。它們的四肢腿足都被牢牢綁住,嘴巴也用鐵絲纏住無法張開,樣子十分可憐。

‘大哥’的警惕心理很強,發現我靠近中華貂馬上厲聲喊道:“你幹嘛!?”我陪笑著後退到眾人身邊:“一張八十萬,那這七張就是五百六十萬啊,大哥你們這行的油水可比我們強多了!”小二搖了搖頭:“八十萬那是一件中華貂皮大衣的價,做這麽一件大衣得用八十隻中華掉的皮子。我們這錢賺的也不容易!”

雖然兩人表麵上都在跟我們聊天,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雙筒獵槍一直抱在懷中。我們雖然在人數上占了優勢,但是想毫無傷亡的將他們製服幾乎不太可能。倘若就此離去,恐怕那六隻中華貂無助的眼神會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懷。不把他們救下來,自己的內心始終存在著一種莫大的負罪感!

硬的不行,光頭隻好繼續來軟的,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弄了兩根香煙遞了過去:“兩位大哥。貂皮大衣咱家裏給媳婦買了不少,但這中華貂皮的還是頭一次看見。這諾大個森林能遇見也算是咱哥幾個有緣,你們看能不能賣兄弟個麵子,把這幾隻中華貂賣給我們?”

聽到我們要打中華貂的注意,二人的警惕心理又增加了幾分。‘大哥’想都沒想都開口拒絕:“不行,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們從來沒這麽賣過!”

光頭玩起了文字遊戲:“沒這麽賣過那是以前沒遇見我們,反正都是賺錢,怎麽賣不都是一碼事麽。按照兩位大哥剛才開的價格,一隻貂應該是正好一萬塊。我們全包了,不但省了你費力帶回去,還省去了剝皮的手工費。您再給稍微打個折扣,六萬塊怎麽樣,可以的話我們直接付現金!”

聽到這個比較豐厚的價格,二人似乎有些動心。‘大哥’沉默了幾秒,眼睛裏閃過一絲冷光:“價錢到是好說,不過……你們幾個土耗子出來打洞,隨身帶這麽多現金作甚!?”光頭當即擺了擺手:“嗨,現在這世道,幾萬塊錢還能算多?做個桑拿吃頓牛排每個五六千根本玩不下來,我們五個人加起來隨身六萬塊錢,真不算多呐!”

‘大哥’微微點頭,輕聲跟小二嘀咕了起來。兩人商量了幾十秒,最終打定了注意。‘老大’將匕首插進腰裏:“你說的沒錯,這深山老林的能遇見就算是緣分。老子也不是黑商,就給你打個折扣,算上這張剝好的皮子五萬塊錢全部拿走!”光頭大嘴一咧:“爽快!我這先謝謝大哥了!”說罷轉身催促著我們趕緊湊錢。

我們這次出行的經費都在冷琦身上,一共隻帶了四萬塊錢。除去買機票住賓館等等的必要消費,現在隻剩下三萬七。我們三個大老爺們從上摸到下也隻掏出了幾百塊錢,距離五萬還差一萬多塊。旁邊的錢財見狀輕笑一聲,從懷中摸出兩萬塊錢放在光頭手上:“你這禿頭,鼻子下邊這張嘴靈活得很呐。這是老頭子準備定做鋪子門簾的錢,拿去。全當是積德行善,給後輩留福了!”

湊夠了五萬塊錢,光頭直接遞給了對麵的小二。小二一臉喜色,接過來之後往大拇指上吐了口唾沫,走到火堆旁邊查了起來。五百張百元大鈔體積當真不小,小二數了十分鍾才徹底點完,甩了甩發酸的右手開口叫道:“大哥,正好五萬塊,不多不少!”

安靜了幾秒鍾,並沒有人開口回應。小二抬頭左右看了看,頓時又將獵槍舉了起來:“我大哥呢!你們把我大哥弄哪去了!?”

在這十分鍾裏,我們的注意力都在那五萬塊現金上,並沒感到有什麽異常。此時聽小二這麽一喊,才猛然見發現,剛剛一直站在對麵的‘老大’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