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艾溪沒有說話,隻是淡淡點頭從屋裏走了出來。洛婉瑜和洛斯音從洛府的大門裏走出來,看見,洛艾溪呆澀的任由悠悠攙扶著,洛婉瑜上前握著洛艾溪的手,“妹妹,姐姐會一直把你當成親妹妹的!”

洛斯音也走過去握著洛艾溪的另一隻手,“我也是!我的親姐姐。”洛艾溪看著兩隻被緊握的雙手,黯然一笑。

回到王府,洛艾溪覺得好累,雖然洛夫人與她無甚血源關係,可仍是覺得從心裏痛,也許身體和靈魂混和在一起,總有糾纏之處吧。

“小姐,歇會吧。”悠悠扶洛艾溪坐下,小姐蒼白的臉色讓她從心裏難受,喪母,身世,丈夫又在宮中陪另一個女子,如何接受?

紅玉走了過來,看了看洛艾溪的樣子,很是擔心,悄悄找來李偉,囑咐他去皇宮請九爺回來一趟。縱然是沒有情義,他的嶽母去世了,他總該露個麵才好,免得讓人笑話洛艾溪無人關照。

洛艾溪在**躺下,迷迷糊糊的覺得疲憊不堪,隱隱有了幾分倦意,想要合一會眼,隱約聽得見外麵有人在講話。

“紅玉姑娘,不是我不用心,隻是景月格格她不讓我見九爺!”是李偉的聲音,似乎是著急解釋什麽。

“我去了月盈宮,按姑娘吩咐的去請九爺回來一趟,可,景月格格死活都不讓我見九爺,隻是吩咐我立刻回府,免得府裏再出什麽事,根本連讓我開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我隻得趕了回來。”李偉無辜地解釋。

紅玉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生氣,“辦這麽點事你也辦不成,虧了主子平日還待你那麽好,你不會告訴九爺嫡福晉家裏出了事嗎?如今嫡福晉一個人呆在家裏,連個說話傾訴的人都沒有,總不能朝著我們做奴才的哭吧。縱是再苦,也隻得自己咽了,若是九爺回來了,總是有個人安慰她兩句,幫她出出主意。你真是太不盡心了,景月格格說讓你回來你就回來了?如若是嫡福晉出了什麽事,可是你能承擔的?瞧目前的情形,隻怕是嫡福晉的身子也挨不住,可恨的是,九爺怎麽會讓景月格格一個女子困住!景月格格明明知道嫡福晉母親辭世,還困著爺!真真可氣!”

洛艾溪眼淚流了出來,這做仆人的待她都比沐澤熙強,自己怎麽可能愛上如此不堪冷酷之人——

將頭藏進枕頭,洛艾溪第一次偷偷哭了起來,這是她來到古代,第一次傷心落淚。

正如紅玉所言,她現在真的希望能夠有個人陪在身邊,聽她說說話,好讓心中的苦能夠減輕些,但是,真的要向這些做仆人的人說嗎?不能,雖然她確實不是洛艾溪,可大家都認為她是洛艾溪。

入夜,洛艾溪沉睡不醒,昨晚忙太後壽宴,壓根就沒有吃東西,早上一起來就趕去了洛府,在洛府呆了一個上午,忙碌著洛夫人的事,滴水未飲,回到府後又沒進一點水米。

到了晚上,紅玉讓廚房煮了些粥,準備送去讓洛艾溪吃一些,卻發現,洛艾溪的呼吸有些不穩,臉色潮紅,額上全是汗,一摸頭,熱得燙手,聲音都變了,著急的喊:“悠悠,快些過來,福晉頭好燙!”

悠悠急忙跑了進來,一摸,果然熱得燙人,但似乎又很怕冷,整個人緊緊的擁著被子,微微有些哆嗦。“紅玉姐姐,如何是好?”悠悠嚇壞了,如果福晉再沉睡個多少年,可怎麽辦?“府裏的黃太醫告假回家探親,這麽晚了要如何才好?”

紅玉眉頭一皺,“這麽晚了,怕是三福晉那邊情形也不會太好,洛夫人過世,難免都要傷心過度,如今——你且看著主子,我去太後娘娘那兒請個太醫過來。”

到了慈寧宮,看見宮中的燭火已經滅了許多,想必太後已經歇息了。紅玉也顧不得了,在這兒呆過的她找了相熟的姐妹,央求幫忙通報,一則相熟,二則大家也曉得太後娘娘一直寵愛九福晉,況且人家的小妹現在已經是皇上的皇後娘娘,再加上誰也不願得罪九爺府的人,所以順利的通報了進去。

太後年紀大,早已經歇下了,聽說紅玉來了,而且哭得傷心,立刻讓她直接進到房內。

紅玉跪在地上,哭著說:“紅玉不敬,如此晚了還來吵醒太後娘娘,請太後娘娘恕罪,隻是我家嫡福晉突然起了高燒,府裏的太醫又回家探親至今未回,萬般無奈,隻得求太後娘娘讓慈寧宮的太醫過去幫忙瞧瞧。求太後娘娘恩準,越快越好。”

太後一聽,氣得嚷道:“這個孽子在哪,如此可惡。小順子,快,去叫哀家的太醫馬上去九王府。備轎,哀家要過去瞧瞧,可憐溪兒,家中出了那等悲哀之事,卻偏偏老九這個孽子又不知去向,真真恨死哀家了!”

看到洛艾溪可憐的模樣,太後心疼的不得了,直嚷著要讓人立刻拆了月盈宮,好好殺殺景月的脾氣!嚇得小順子一迭連聲的勸阻,說:“太後娘娘,暫且饒了他們吧,如今嫡福晉這個模樣,還是這兒要緊些。”

太醫忙活了大半夜,直到清晨,洛艾溪才總算是清醒過來,燒也退了些,隻是氣色看起來仍是蒼白。

瞧見太後,洛艾溪努力微笑著說:“母後,您怎麽來了?”“溪兒呀,母後真是對不住你,老九這個孽子,景月也實在是可惡,母後立刻就派人去把那月盈宮夷為平地,替你出這口氣。”太後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守著,看著太醫忙活,“溪兒呀,你隻管好好的歇息著,不妨事,這宮裏不缺什麽,好好的養些日子,待病好了,太後一定讓老九和景月親自為你賠不是。”

“母後,這可使不得,這等事,如果真要鬧出去,怕是溪兒真是無臉啦。”洛艾溪虛弱不堪的微微一笑,笑容明淨而招人疼惜,弱弱的,淡淡的,隱隱有些無奈和悲哀,“到怨不得別人,隻怨溪兒出身卑微,連自己的雙親都不知道是誰,退一百步說,就算溪兒家世好,我與九爺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婚姻也不能持久。景月格格從小與九爺相識相知或許兩人早已心照不宣,九爺喜歡她也算不得什麽不對。母後且由他去吧。”

太後深深歎了口氣,不知說些什麽才好。“母後,您去休息吧,溪兒已經不妨事,休息幾日也就好了。”洛艾溪心中其實悲哀,隻是麵上不願意表現出來,如何埋怨?難道真逼著沐澤熙回來?回來又能怎樣?“要不,母後讓人把老九叫回來?”太後試探的問。“罷啦。”洛艾溪輕輕搖了搖頭。“且由他去吧。溪兒如今不舒服,隻想一個人靜靜的歇著,如今,隻需休養幾日就好,也就不必勉強九爺回來了。或許,景月格格真的是有事與九爺商討,一時半會離不開九爺,就算找他回來,怕也是心中有事,徒添煩惱。”

太後無語,這個丫頭,怎麽如此看得開,看得開的讓太後心中悲哀,其實,身為女人,嫁個男人過一輩子,有些時候真是不得已,哪裏來的那麽多的神仙眷侶。

沐澤熙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一進自己的府邸,就覺得情形不對,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他心裏頭一驚,喊了一聲:“李偉!”“爺!”李偉立刻從裏麵跑了出來,一見沐澤熙,驚喜萬分的說到,“爺,您可算是回來了,真快把奴才給急死了,您再不回來,怕是奴才都快被給罵死了。”

沐澤熙一挑眉,笑了笑,“李偉,誰敢罵你呀!”“爺,您先別和奴才聊了,快去看看嫡福晉吧。”李偉收住了笑容,輕聲說,“都病了幾日了,仍是不太見起色。”

沐澤熙半天沒反應過來,瞧著李偉。“爺,您快去瞧瞧吧。”李偉輕聲催促。

沐澤熙瞧了李偉半天,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才匆匆趕到洛艾溪住的房間,一進房間,就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道,然後就看見躺在**的洛艾溪,這一看之下,沐澤熙覺得自己的心就似是被刀子剜過一般。

洛艾溪靜靜的睡著,臉色蒼白的嚇人,頭發散在枕上,就好象風一吹就會消失般。“紅玉!”沐澤熙的聲音就似是從心中直接喊出來的一般,壓抑著憤怒和傷心,“這是怎麽回事?”

紅玉被他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顫聲說:“嫡福晉病了。”“我知道,我問你,這是怎麽一回事!”沐澤熙惱火的問。“那日晚上您去了皇宮,清晨嫡福晉的母親,洛夫人病危了,嫡福晉趕去時隻來得及見上最後一麵,卻又得知自己並不是洛夫人洛大人親生女兒!回來後就一直水米未盡,到了晚上就起了燒,府中的太醫告假還未歸,奴婢隻得去太後娘娘那請了一位太醫過來,太醫忙活了大半夜,才算讓嫡福晉醒過來。可,這都一天了,主子的情形一點也不見起色,常常就是半睡半醒,太醫說是心頭鬱悶所為,可,奴才們的又不知要如何才能讓嫡福晉開心,隻得日日煎藥治著。”紅玉心裏這個氣呀,心說:你說是怎麽會事呀,現在知道急了,早幹嘛去了!“為何不當日就通知我?”沐澤熙坐在床邊,伸手,卻不敢觸,洛艾溪的皮膚蒼白到似乎一觸即破。“李偉去找過您,可是卻被景月格格攔了下來。”紅玉低下頭,說。

沐澤熙一窒,半天沒說話,當晚跟景月喝得有點多就倒在石桌上睡著了,醒來時已是今天清晨。“這兩日如何處理的?”“一直由太後娘娘那邊的太醫過來瞧病,喝著藥。太醫說,隻能慢慢調理。三福晉來過,皇後娘娘也來過,太後娘娘更是陪了嫡福晉一夜,側福晉幾乎一天都陪著嫡福晉。”紅玉心中說:就你一個人沒露麵。

沐澤熙吭不得聲,自知理虧。

**的洛艾溪微微動了一下,沐澤熙立刻低下頭,輕聲喚道:“溪兒,好些了嗎?”

洛艾溪睜開眼看見沐澤熙,立刻咬著牙恨恨的說:“不好。而且看見你更不好。”說完,愣了一下,心中到有些奇怪,原是該不理這個人的,做什麽還和他說話?

沐澤熙心中一跳,竟然有隱約的喜悅,微笑著看著洛艾溪,“對不起,溪兒,我真不知這短短兩日出了如此多的變故。隻是——”沐澤熙輕輕頓了一下,接著說,“那景月,那晚她邀我喝酒解悶,我看她當時好像很不開心,作為她的哥哥,就陪她喝了點酒,我沒想到喝多了就倒在石桌上睡著了……”

洛艾溪眼睛一閉,淡淡地說:“我累著呢。你不要煩我。”“好。”沐澤熙其實開心的不得了,隻要洛艾溪還和他說話就成,再怎麽氣他恨他,隻要還理他就成。“那我隻坐著,不說話成不成?”

洛艾溪再不吭聲,就全當眼前沒這個人。

沐澤熙靜靜的坐著,也不敢再開口,當晚與景月喝著酒,看她滿臉的鬱悶,心裏早已飛到了洛艾溪的身邊了,總不好意思開口回去,隻好暗暗的喝酒,卻沒想到喝著喝著就多了。然後被景月送到月盈宮裏睡得一塌糊塗。今早一踏進王府,想到可以看到洛艾溪了,就滿心的歡喜,如今真見著了洛艾溪,突然間,覺得一切是那般的踏實和安心。

難道自己真的動情了嗎?

夜晚的風吹在臉上,夾雜著荷花的香味,很舒服,隻是沒多久風就變大了,似乎要下雨。端著藥的悠悠跑得很快進房,“今天可真冷”悠悠抖索著身體。“福晉,該喝藥了。”悠悠輕聲的低頭在洛艾溪的耳邊細語,隨即洛艾溪睜眼坐起,但卻看到一直盯著自己的沐澤熙,心裏卻很恨他沒有在自己最傷心的時候陪自己,但是還是很開心他能在自己病的時候那麽緊張,至少自從他回家就陪在自己身邊就算自己睡了,也沒有離開。略過他關心的眼神,伸手拿藥卻被坐在一旁的沐澤熙搶下,沐澤熙擺手示意下人們都出去。沐澤熙尷尬笑笑說“既然我不能陪你一起生病,那我至少要伺候伺候你。”我心裏其實溫暖極了,但是礙於麵子還是狠心的說,“不需要你伺候我,你還是去陪你的景月格格好了。”眼前的人皺了一下眉頭,隨即心裏開心道,“你吃醋了?”我頓時無言以對,我吃醋了嗎?我真的吃醋了嗎?我為什麽要吃醋?為了這種人吃醋值得嗎?我憑什麽吃醋?我咋咋呼呼的尷尬大笑,“嗬……嗬……你是我的誰啊?我為什麽要吃醋!”

人家不溫不火看著我,“那你幹嘛那麽緊張。”

“嗬……沒想到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聰明睿智武功非凡帥氣多金家世顯赫的九王爺也不過如此啊,那麽自戀!”真恨自己語文學得不好,不然就能多找些形容詞來損他了。

“你是這樣算是稱讚我嗎?”這家夥臉皮還真厚,他拉過我的手握著,我想掙脫卻始終掙脫不了。

“哼!”這人怎麽那麽不要臉啊!

“溪兒,嫁給我吧。”他賊賊的看著自己,一臉壞笑。

“嫁給你?我不是早嫁給你了!”哼,氣死你氣死你……

他仔細看了一番洛艾溪生氣的樣子,心裏明明很歡喜,卻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趴在洛艾溪的耳朵邊說“但是沒有夫妻之實……”

洛艾溪隨即臉紅一通,“如果有了夫妻之實,那我以後就要被你勾引的善良溫柔賢淑楚楚動人外界女人!和身嬌肉貴蠻橫任性無理取鬧的母夜叉聯合起來折磨對付了!這麽說來我還真的要好好謝謝九王爺了。”看你還怎麽說,這話夠損了吧。

“我知道你應付得來的,再說了,我沐澤熙什麽人物?我的女人別人誰敢碰?誰敢欺負!”就這麽一句話就帶過了,他還真是聰明啊,不過對於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洛艾溪真想給他一腳。

隨即沐澤熙趁洛艾溪還沒緩過來神,用黑色和紅色的繩編織成兩條手鏈,並把各色棱型玉石嵌在裏麵的手鏈戴在了洛艾溪的手腕上,“呐,收下吧。本來我是打算在母後生辰當天給你的,卻被耽誤到現在,當我向你賠罪了。”

“誰要你的東……”西了。還沒說完,當自己看向這條手鏈的時候自己嚇了一跳,這不就是害自己跑到千年後的那條“罪魁禍首”嗎!有了它,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沐澤熙挑眉,看向她的神態一副嫌棄的眼神!“怎麽,你還不要?”自己選得東西就那麽糟糕嗎?

這個東西可是自己下了很多心血才收集做好的,頓時受了內傷,“不要拉倒,還給我。”說完就打算去解開手鏈。剛緩過神的洛艾溪一把捂住手鏈,“你這個人怎麽那麽小氣啊,剛剛送給別人的東西就要拿回去!”有了它我才可以回去!怎麽可能被你再奪走。

跑到這個千年之前的古代,手鏈就莫名其妙的不見了,還以為是自己弄丟了,沒想到手鏈也回到了它該回得地方了,可能自己還能回去……

為什麽當想到自己還能回去,並不是那麽開心。看向眼前看著自己的人,心裏忽然有一股不舍湧上心頭,難道……自己真的動情了嗎?

“不要這樣看著我,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離我好遠好遠。”他認真的盯著我,不禁那雙握著我的手的力道又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