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魚死網破

洛弘炎穿著單薄的衣服,坐在床邊,澆了冷水,身上的熱氣已經散去了。賀蘭站在門外,衣服整齊的望著他,他冷笑了一下,“你來幹什麽?”賀蘭突然說道:“我想起了我的父王。”洛弘炎抬頭看向她,“我這樣很狼狽,是不是?”賀蘭搖搖頭,“或許每個人總是被心裏的惡魔牽引著,而理性卻與他做著拔河比賽。老伯爺說的對,按輩分你是我爺爺,我們之間,或許主要是你,不應該對我有什麽過多的想法,而且你經曆的遠遠多於我,免疫力自然也是年輕人的數倍,你反常的舉動已經讓他懷疑你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洛弘炎反問道,賀蘭轉身關上了房門,“今天來的那個中年人是你的五弟洛弘紂,你們應該是水火不容的吧!其實老伯爺對你很照顧,說要殺你,其實沒有動過手,隻是告訴弘紂,他討厭你,讓他對你更加的不屑。他喜歡天佑,也是在證明,他很懷念他的長子。其實看似在排擠你,其實是你父親對你的溺愛。所有的兄弟裏,你和父親應該是最像的,同樣的心狠手辣,不折手段。”

洛弘炎的臉上散著悠揚的笑容,抬手指向賀蘭,“你過來。”

賀蘭走過去,問道:“你想殺掉所有阻攔你的人嗎?”

“是的。”他冷冷的回答道。

賀蘭直視的凝望著他,說道:“你離開的這些天,我覺得對你有一種思念,現在我終於知道這思念是什麽了?”

“對待敵人。是不應該有一絲的憐憫。”洛弘炎回答道。

“要不計後果地讓敵手最快的消失出你的視線,是這樣嗎?”賀蘭問道。

他點點頭,從**摸出一把匕首,賀蘭的匕首,遞給她,“保護好自己。”賀蘭接過匕首,問道,“你要離開了嗎?”他點點頭,“我要的是天下,不僅僅是北方。”賀蘭握著匕首。反問道:“天下?”

他站起身,將她的劉海掖到耳後,笑道:“賀蘭。等我坐了皇帝,做我的皇後。怎麽樣?”賀蘭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機。”“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是嗎?”賀蘭點點頭,“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時間?”

“是地。時間。”他地手指撫摸著她地麵頰。“你不覺得我已經很老了嗎?”

賀蘭輕笑了一下。“還不老。你父親都沒有說老呢。你怎麽說老?”洛弘炎搖搖頭。“寶貝兒。看到我眼角地皺紋了嗎?”“四十歲地男人。都會這樣。”弘炎搖搖頭。“對待別人可能是這樣。但洛家地男人都是不顯老地。而我偏偏有皺紋。你知道嗎?我是多麽地害怕衰老。所以就算是魚死網破。我都不會放棄一點地機會。”他又咬住她地唇。“記得。回到靜闌。不要阻撓我。隔岸觀火即好。也不要惹火燒身。”

賀蘭點點頭。他又說道:“在我死之前。不要嫁人。我不想看見你屬於別人。”賀蘭環住他地腰際。問道:“得天下。真地那麽有意思嗎?”弘炎輕笑了一下。“不是有意思。無意思地事情。是野心地問題!”

“野心?”

“好了。不要討論這些事情了。晚上。想吃什麽?”

“想吃肉!”賀蘭回答道。

弘炎忍不住笑道:“你到底是不是郡主?郡主還有想吃肉的。”

“可我就是愛吃肉嗎?”賀蘭撅著嘴不服氣的嚷道。

“好,好,晚上我們就吃肉。”

洛弘炎又離開了,賀蘭拄著胳膊望著窗外。弘炎,你為什麽要離開,難道天下真的比我重要嗎?桌子上的花瓶直愣愣的擺在那裏,賀蘭用手指輕輕的搓著,每一次地力度都要大於上一次,花瓶“咕咚”倒了,順著桌子“啪”落在了地上。賀蘭百無聊賴地伏在桌子上。

一天,二天,三天,四天……從被抓已經一個月的時間了,怎麽還沒有人來救?

莫修羅,衣雲鶴,鬆長風……他們是不是將她忘記了啊!賀蘭仰望著天空,自己難道要在這裏做一輩子小青蛙嗎?不可以,賀蘭打算自己跑出去。

七月中旬地夜很深很深了,賀蘭將衣物用品打成包裹係在身後,溜出房間,院中無人,順著牆角到了大門邊,竟然沒鎖,推開了一條小縫,擠了出去。

大門外是一條小道,賀蘭順著小路一頓瘋跑,不一會兒就到了大路,她四下看著,怎麽沒有人來抓她,洛弘炎的手下都是吃屁地,怎麽不來抓她,她都出來了。賀蘭無助的一個人走在街上,四下已經沒有人了,隻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她第一次這麽晚自己一個人出來,而且還是在陌生的城市。黑夜,賀蘭有些怕了,要是遇到壞人怎麽辦?劫財劫色。賀蘭忍不住竟然哭了起來,四下漆黑,舉目無親。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蹲在了她的麵前,溫和的問道:“小姐,需要幫忙嗎?”賀蘭抽泣著抬起頭,問道:“你是誰?聲音怎麽這麽熟悉?”聽她說話,對麵的男子愣住了,隨後大叫起來,“賀蘭,是你嗎?”賀蘭“哇”的一聲,撲到他的懷裏,“天黑了,我哪裏也找不到。”

“不哭,不哭。”亦辰抱起她,衝進了不遠處的一個客棧,他四處尋找她,可沒想到自己晚上睡不著出來遛彎,竟然在大街上將她撿了回來。北方因為她已經鬧的天翻地覆,而她竟然在大街上像個迷路的小女孩,找不到方向了。

進了房間,賀蘭終於不哭了,問道:“亦辰,你怎麽在這裏?”“為了找你,我已經將整個北方所有的城鎮,都搜索了一圈了,聽說你在楊城出現過,就又回來找你。”賀蘭低著頭,叫道:“我喝了。”亦辰連忙給她倒茶,問道:“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你怎麽自己出來了?”賀蘭喝了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看守我的侍衛一個都沒有了,我就溜了出來。可出來就後悔了,外麵這麽黑,我哪裏都找不到,又不敢住店。”

亦辰撫摸著她的頭,竟然還是這麽蹊蹺的事情,也罷,見她平安就好。

“這家客棧,很隱蔽,睡覺吧,明早開城門,我就帶你離開這裏。”賀蘭點點頭,問道:“現在北方怎麽樣了?”亦辰搖搖頭,“已經亂了!佳寧以老伯爺一派攻魏源,可世子洛弘炎在佳寧與梅州交界之地起兵五千餘人,風卷殘雲直逼京城,一路上不滿朝廷腐敗統治的百姓紛紛揭竿而起響應,戰火已經連綿到了梅州春江君安安康京城一線。”茶杯順著賀蘭顫抖的手落在了地上,自言自語道:“他真的反叛了朝廷?”賀蘭終於知道為什麽所有的侍衛都撤走了,因為她已經不重要了。賀蘭一把抓住亦辰的胳膊,問道:“魏源城現在怎麽樣?”“還在莫修羅的手中,但是已經被佳寧的軍隊團團圍住。”“靜闌派兵救了嗎?”賀蘭又急切的問道,她想知道情況。亦辰搖搖頭,“一直沒有你的消息,靜闌全郡戒嚴,根本沒有去管魏源。”賀蘭聽了這話有些慌了,佳寧在魏源的勝利,對她,對莫修羅,對洛弘炎都沒有好處,她必須趕回去主持大局,賀蘭緊緊的抓住亦辰,“快想辦法,現在我們就出城,帶我去魏源。”

“現在城門已經關了,根本就出不去。”

“不要跟我說這些,我必須要出去。”賀蘭著急的大吼道。

亦辰從來沒有見到賀蘭如此興師動眾,隻得低頭答道:“我去找人。”

沒過一會兒,亦辰上樓接賀蘭下去,十多個手下等在外麵,賀蘭明白這是誰的人,跟著亦辰登上了馬車,竟然向東城門而去,到了東門下,看門的將領,直接將大門打開,放他們出去。賀蘭從手上拽下玉鐲,遞給亦辰,“派你手下,到靜闌將鐲子交給雲淵,讓他派大軍來救魏源。”

亦辰與一個手下,嘀咕了幾句,三騎人馬就飛馳而去,見他們走了,賀蘭終於安靜下來,倒是亦辰問道:“賀蘭,你能告訴我,這一個月都發生了什麽嗎?”

“一個月,我什麽也沒有做,就是單純的被囚禁了。”賀蘭隱藏了與洛弘炎之間的關係。

馬車一直的趕路,走的依舊是來時的路線,由楊城到洛邑,轉到魏源與靜闌的邊境入魏源。一路上,換了無數的馬匹,第四天就進入了靜闌境內,靜闌的軍隊在雲鶴的帶領下已經在邊境迎接了。賀蘭見了雲鶴,就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所有的人都跪下,“請郡主息怒,手下救駕來遲。請郡主息怒,手下救駕來遲……”

賀蘭沒聽雲鶴任何的解釋,牽過銀點花斑豹,翻身跨上,隻向魏源而來。身後的侍衛,緊隨其後。

半天時間,便攆上了雲淵大部隊,所有的將領都出現迎接,“叩見郡主!”

賀蘭懶得說“請起”就入了中軍大營,雲淵跪在地上,抬頭望向後麵雲鶴,雲鶴指示的搖搖頭,表明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燃燈大師在大帳之中,等著賀蘭。見她進來,滿臉怒氣的表情也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