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純潔的心

姐……”漆黑的夜晚突然被一個稚嫩的聲音驚擾,隨衛的聲音跟進了內室,“公主,太子殿下在門外求見。”賀蘭微弱的半睜開眼睛,詫異的看向劉顯。內心深處,她對這個太子的稱謂還停留在洛明恪的基礎上,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是明憂,是她的皇弟明憂,那個單純的孩子。

“請……快請他進來。”賀蘭努力的叫道。

門“嘎吱吱”被小心的推開了,隨後侍衛又將它輕輕的關上。“姐,你的病好些了嗎?今天一整天你怎麽都不出來?”說話間他已經到了床前,身子不知道何時消瘦了許多。劉顯拿開靠枕,讓賀蘭可以斜坐起來。明憂的眼睛很清澈,這是皇族中少見的清澈,可能是看慣了爾虞我詐,見到這樣明亮的眼睛,總是覺得是像在做夢。

“明憂,過來,坐在姐姐這來!”賀蘭伸出手,拉住明憂的手,他的手很柔軟,還很溫暖,這是一種親切的溫暖,這種溫暖,或許隻有擁有血緣的人才能理解。

“姐,你的手好熱!”明憂怯怯的說道,賀蘭苦笑了一下,“姐姐發燒了,燒的很厲害。”

“姐姐,你什麽時病能好?”明憂有些急切的問答。

賀蘭笑笑,“很快……怎麽有事?”

明憂帶著心的低下頭,咬了咬嘴唇,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著些卻的傷感“姐,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傻子?”

賀蘭伸出一個手,捧起秀美的麵容,又輕輕的捏了捏,溫和的笑道:“明憂覺得自己是傻子嗎?”他又低下頭,將賀蘭的另一隻捏在手中,緊緊的捏著,手心微微的有些濕潤,他有些緊張,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的說道:“姐,他們都說我是傻子。或許我就是一個傻子。”賀蘭的眼角含著微微的淚滴,將他抱在懷裏,這是她第一次抱住這個堂弟真覺得自己對他的關心太少了,可他卻知道他們是最親的,“憂兒,姐姐告訴你不是傻子。你隻是太善良了,善良沒有錯就錯在你生在了一個帝王家。這裏充斥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姐,想做皇帝。”明憂貼在賀蘭的耳邊低泣道。

“姐知道。是姐好。不能保護你。”賀蘭鬆開他。繼而望著他地雙眸“明憂。告訴姐姐是怎麽想地?”

“姐。母後說王爺和尋王爺都靠不住。他們都想自己做皇帝隻有你。能保護我們。”明憂地瞪大了眼睛。對著賀蘭說道。賀蘭真不知道自己怎樣回答。她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她怎麽有能力保護這對風口浪尖上地母子。

“明憂。你母後還說什麽?”

他卻搖搖頭。“她隻說這些。然後讓我來看看你地病好了沒有?”他說地很小心。很顯然來地時候。他母後千叮萬囑過。賀蘭也知道從他地口中。她得不到她想要地信息。可她也明白了一二。皇後在張弛有度地拉攏他們這些手中握著實權地皇室成員。可明憂也不過是她地砝碼而已。她將他地手握在掌心。又問道:“明憂。跟姐姐說。你想做皇帝嗎?”

“母後想讓我做!”他如實說道。他低著頭。又遲疑了一會兒。從懷裏掏出一個香囊。“姐。這是你送我香囊。我一直帶著身邊。”

賀蘭接過香囊。香囊已經有些舊了。這還是他們初次見麵地時候。賀蘭送給他地。轉眼間。二年地時間過去了。

“明憂,姐姐會保護你。記得,姐姐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賀蘭說完這話,就忍不住咳嗽起來,劉顯拉過明憂,輕語道:“太子殿下,你先回去吧!公主病的很厲害,待她好了,會派人找你的。”

明憂戀戀不舍的回望著賀蘭,說道:“姐,你好好養病。”

賀蘭盡力的抬起胳膊,將手中香囊的遞還給明憂,“明憂,想起姐姐的時候,就看看這個香囊,姐姐一直都在你……身邊……”她說完這話,又咳嗽起來,比上一次更加的嚴重。劉顯推著明憂出了內室,一直將他送到外麵,又囑咐侍衛道:“將太子安全的送回去。”緊跟著又問道:“公主的藥煎好了嗎?”

侍衛跟著洛明憂沿著回廊向他的住處而去,明憂還是不住的望著賀蘭的房間,直到看不見為止。

劉顯端著藥碗,服侍著賀蘭喝下去,賀蘭費力的喝了藥,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一動不動的

,“劉顯,明憂走了嗎?”他點了點頭,“走了。:歎了一口氣,“是皇後讓他來了啊!……劉顯,你說我們該怎麽辦?我突然之間一點想法都沒有,大腦裏空****一片。”

“會有辦法的!車到山前必有路。”

“可路在哪裏啊?”

“蘭兒,不要想了,先把病養好。而且按你的要求,我已經派人去找朱圭了,隻是還沒有下落。”

“希望能找到他,找不到也算了!這個時候誰也靠不了,隻能靠我們自己了!”賀蘭過多的說話,口中又吸入了涼氣,又不知覺得咳嗽起來,帶動著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這次病的真是嚴重。

“公主,不要說話!”劉顯又端來了一杯溫開水,扶著賀蘭喝下去,賀蘭心裏還有很多話想說,可卻實在是沒有氣力,或許真是應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的這個說辭,柳暗花明真的就在不遠處。可是真相,真的讓人吃驚!又更加的意想不到。

賀蘭又昏昏沉沉的躺了二日,直到十三日,賀蘭才漸漸的有些好轉,雖然還是有些咳嗽,但是腔子不在火燒火燎一般了,也可以下地走步了。

這些日子尋王出人意料的沒有出現,讓賀蘭還是劉顯都覺得異常詫異,更加的意外和難以理解。外麵的雪都已經化了,土壤濕漉漉的,樹上的葉子因為寒風的侵蝕凋零的所剩無幾。冬天真的已經來了,冬日的皇陵,在白花花的無聲無息的陽光上卻染上了濃烈的肅殺之氣。

“公主,不要看了,還是回休息吧!”劉顯站在她的身邊淡淡的勸道,恐她的病情又加重。

賀緩的轉過身,劉顯輕輕的扶住他羸弱的身子,讓她白的沒有血色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她輕歎了一口氣,“這裏什麽都看不見!來了有幾日了,我連這皇陵是什麽樣子還不知道呢?”賀蘭有忍不住的咳嗽起來,劉顯輕拍著她的後背,這個動作他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可是她依舊很虛弱,“公主,午後,皇室成員要到龍樓寶殿去,他們覺得公主的身體虛弱,不適合出席,就沒有正式通知你。”

賀蘭“哦”了一,問道:“他們要商議什麽事?”

“應該是討晚上和明天下葬的細節,畢竟是要打開地宮的大門,這對於皇室來說是無比重大的事情。雖然曆代都有先例,但是還是碰頭商議一下比較妥當。”

“這是皇後的意思吧!”賀蘭與劉顯向來心照不宣,但這一次賀蘭還是明了的問出來,可沒等劉顯回答,賀蘭就又說道:“劉顯,你覺得皇後這個人怎麽樣?”

“這……”劉顯有些遲,不知如何回答,作為臣子,作為與皇室聯係密切的家族,他是不應該隨便談論一國之母的。可作為公主的幕僚,更重要的是她的戀人,愛人,他必須要拿出自己的判斷。“公主,作為一個臣子,看皇後娘娘,她自然可以稱上一位明主,母儀天下。她主持後宮多年,沒有出現過任何的紕漏。作為母親,她望子成龍,不辭辛苦的撫育太子殿下。自古即有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人不想自己的子女成龍成鳳?更不要說生在帝王家,有如此優越的條件,皇後怎能放棄?公主,如果你是一個母親,你站在皇後今天的位置,你難道會眼睜睜的看著皇位從自己兒子的手中落入他人之手嗎?”

“我不會!”賀蘭心裏想著,可嘴上卻沒有說,可還是很信服的點點頭,劉顯說的不僅合情合理,也已說準了皇後的心思,可重要的是現在的關聯,賀蘭看不清。她的眼前就如同一團團的亂麻,她是怎麽也僂不出頭緒的!誰對誰錯,誰是誰非,更是難以說起,根本也無從說起。這天下無力挽狂瀾之主,不僅地方諸侯,還是京城宗親,多是各自為政,相互牽製,水火不容,難以調和。賀蘭連自己都不懂應該站在何種立場?想傾向於哪一方?

從整體上看,賀蘭不管站在哪一方,權利的天平都會傾斜到何處。

可這樣,是賀蘭想要的嗎?她的心中還有莫修羅,還有洛天佑,她不能將他們拋棄了,這是她的愛,她的一切的相思。可是如果不做出適當的選擇,這些明晃晃的眼睛能饒過她嗎?他們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她,窺視著她,甚至威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