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平妃
“王爺讓奴婢問公主一個問題。那小丫頭隔了一會兒，又怯生生地說。
“什麽？”賀蘭懶洋洋地問。
“王爺問公主，認不認識一個叫豬頭的人。”
“豬頭？”賀蘭一口唾沫嗆過去，費力地想了想，搖了搖頭，道：“豬頭？我倒是不認識，倒是覺得你們王爺像豬頭。”
她忍俊不禁，但還是忍著輕言細語地說：“據說是尋郡王手下的人。”
豬頭？豬頭？
賀蘭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那小丫頭低聲說：“知道了，公主好好休息。”
賀蘭點了點頭，昏昏沉沉的睡意再一次襲來。這小丫頭一走，頓時陷入昏睡當中，這一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夕陽落下的時候。
賀蘭喜歡每一天的傍晚時分。感覺一天的煩惱和麻煩都已經過去，在這個時候，人終於可以喘上一口氣了。她慢慢站起來，打開一扇小窗。久違的悅目景色，撲麵而來
隻見外麵是青翠欲滴的修.竹，中間點綴著星星點點如同落英一般的粉色花朵，綠得青翠，粉色也異常嬌嫩。
正在觀賞這眼前的景色，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怎麽樣，還算滿意吧？”
這個聲音，賀蘭已經不會吃驚，.連身都沒有轉過來，就說：“這樣的美景，也難為你竟然能找到？”
背後的人笑著說：“將我的寶貝兒打暈了，怎麽也要.補償一下？”
賀蘭霍地轉過身來，說：“請問，誰是你的寶貝兒？”
麵前的那個人出神地看著打開的窗戶，夢囈一般：“當然是你，這個還用解釋嗎？”
賀蘭冷冷的說道：“我可受不起王爺的情意！你還.是趁早送我回宮吧！”他笑了笑，道：“你真的想回去嗎？”“我不回宮，還能去哪裏？天下人都知道我洛賀蘭的秉性，還是不要髒了王爺的地方比較好！”她麵無表情的說道，異常的決絕。
“賀蘭，對我，你還.用這樣嗎？你什麽樣，難道我還不知道嗎？”洛天佑退了一步，淒淒切切的說道：“你看看你自己，還像洛賀蘭了嗎？想想過去，想想現在，你的身上還有那種不畏天不畏地的氣質嗎？”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領，賀蘭緊蹙著眉頭，向後躲去，可還是沒有掙拖洛天佑的束縛，他低聲說道：“賀蘭，別動……”賀蘭還是將頭別到一邊，不看他，洛天佑扒開她的衣領，青青紫紫的痕跡，沿著鎖骨向下蔓延，真不知道身上的暗傷還有多少？“賀蘭，你還想說什麽？”洛天佑鬆開了她，厲聲說道：“他都走多久了？淤青竟然還沒有消去，你還要為了孩子忍受多久？難道你想這樣不人不鬼的活一輩子嗎？”
不人不鬼？這是多麽恐懼的詞匯！
“我想要我兒子……”賀蘭不退步的說道。Ｎ
“我還沒那個實力連他也帶出來，可是你應該知道，孩子現在已經是太子了，不禁是他洛明恪，還有洛天浩都盯著這個孩子，我無法動手。”
“你連我都能帶出來，怎麽就不能將孩子帶出來？”賀蘭叫嚷的說道。
“賀蘭，給我時間好嗎？我一定將孩子帶出來！”洛天佑上前抱住她，“蘭兒，我的蘭兒啊！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會去救孩子的！”去皇宮裏去搶太子，這要死多少人啊？隔了一會兒，賀蘭才哽咽的講道：“算了吧！……就讓他在宮裏吧！皇上……他……是不會傷害……他……的！”
洛天佑將她攬到懷裏，柔情似水的說道：“蘭兒，給我時間，我一定讓我們一家三口團聚。”賀蘭將眼淚抿在洛天佑華美的衣服上，再無言請求。過了一會兒，他才鬆開了她，握了握她的肩膀，道：“蘭兒，留在我的身邊吧！做我的王妃。”
這將近半年來的囚禁生活，終於算是結束了。可是從今以後，難道不是投進了另一個牢籠嗎？賀蘭這樣想著，眉毛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那個名震天下的佑王就在身前，甚至能夠感覺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王爺，王爺……”門外突然有人大叫了兩聲，打破了夕陽的沉寂，洛天佑緊蹙起眉頭，對著賀蘭說道：“蘭兒，我出去看看！”
洛天佑在那個一瞬，所有的矜持柔情一掃而光，彷佛變成了另一個人，冷靜，沉穩，帶著地位上的嚴厲，
他真的是洛天佑嗎？
賀蘭遙望著他的背影，想起了在煙雨之中，那個送別她的男子，心中又翻騰起一陣心痛。
轉瞬間，他已經消失出了視線，可很快那個服侍她的小丫頭就慌慌張張的跑來，大聲叫道：“公主，收拾一下，我們要離開這裏了！”
賀蘭吃驚不小，叫道：“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小丫頭有些緊張，但一看也是見過世麵的人，喘著氣道：“皇上的人圍過來了！”
“啊！”洛明恪竟然這麽快，就發現了她不在皇宮裏了？賀蘭也沒有什麽可準備的，跟著那個小丫頭將向外跑去，到了門外，洛天佑已經騎在了馬上，向她伸出手來，賀蘭仰臉望著他，在殘陽水色中，難以抑製地伸出手去。他的掌心，厚而暖，緊緊地將她握住，仿佛永遠不會放開一樣。他一用力，她便踩在馬蹬上，被他拉上馬背。
隨即他大吼了一聲道：“撤！”
馬蹄敲擊在地麵上的聲音清晰而有力，讓人聽起來分外安心。“對不起，這麽快就讓你跟著我跑路！”洛天佑在她背後低著的說道。
賀蘭忽然意識到，他的手臂環繞在她的腰間，忍不住想要躲開，卻終於忍住了。
這才隻是一個開始――他說過，他要她做他的妃子。她願意留在他身邊嗎？
想著這些，竟然忘了回答他的話。他微微歎了一口氣，再不言語了。沉重的夜風中打在身子，冷得哆嗦。賀蘭默默在他的身上，麻木地看著所有人馬，向東方飛馳。
一路上，洛天佑再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話。他隻是那樣摟著她，如同亙古不變一般，沒有任何變化。
賀蘭猛地回過頭，卻看見他的眼中微微帶著血絲。一時間，眼神對視，洛天佑的眉毛漸漸皺了起來。賀蘭嚇了一跳，立即又轉過身，有些膽怯的問道：“你很累嗎？”他俯身貼在了她的耳邊，微微的笑道：“王府還沒有修好。但已經吩咐他們盡快將朝陽宮修整出來，不過在那之前，你隻能跟我一起住在勤政殿。”
真的要嫁人了嗎？賀蘭猛地坐直了，轉過頭去看著他。
“你不願意嗎？”他冷冷地問，嚇唬她。
“恩！”賀蘭臉上的表情沒有過多的變化，連她自己都驚奇自己怎麽能夠這樣回答：“我怕被你府裏的妻妾欺負！”
賀蘭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僅僅在撒嬌？
洛天佑，不，佑王的臉漸漸柔和了，不過仍舊看得見他臉上的隱隱傷痛。
“王府裏隻會有你一個人。”他低聲對她說。
他們沉默地沿著大道向前趕路。在蒼茫的暮色中，一隊人馬整齊地騎著黑色的馬匹，人人身上穿著鐵灰色的披風和厚實的鎧甲。
妃子……多麽古怪地詞啊！
一路上賀蘭沉默不語，他也不說話。一行人連夜趕路，直到第二日天將拂曉的時分。東方漸漸有鮮嫩的紅色從依然陰鬱的夜色中噴薄而出。前方的大營，就在不遠處，炊煙嫋嫋。
賀蘭身子一震，悲從中來。
“公主的性格似乎變了許多。”洛天佑忽然說。賀蘭勉強對他笑了笑，卻實在是說不出話來。近半年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不是梅賀蘭，不是洛賀蘭，更不是洛夜的化身，連自己是誰也不清楚了。
“王爺！”她忽然對他說：“您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他沉默一會兒，問道。
“隱瞞我的身份和名字，好嗎？”她淡淡地說：“這次你出門來救我，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吧？我……我是真的想換個身份活著。”不要再做什麽傾國公主，那本不是她的身份，她不過是一個郡主，一個落寞王爺落下的孤女。
他一定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個要求，愣了好久，才說：“蘭兒，放心，你從今以後隻有一個名字：平妃。”
“平妃？”她重複道。
“對。”他的手仿佛將她又摟緊一些。低聲說：“平安，天下太平。”賀蘭的眼睛中仿佛有滾燙的**想要滾落下來。這是個多麽好的祝福，可惜的是這個男人將給這片大陸帶來的卻是數不盡的殺戮。
“寧妃！很好。”賀蘭低聲說：“那麽，您的諭旨裏麵就說冊封平氏為妃，行嗎？”
他沉默一會兒，點了點頭，歎了口氣：“一切都依你……平氏佑王妃……你是真的對過去地日子深惡痛絕了嗎？”
她點了點頭，眼淚再也控製不住，順著臉龐滾落。在朝陽的影像裏仿佛中植物上滾動的珠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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