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血人

魏源的生活淡然無味,賀蘭找尋了很多辦法打發無聊的時光,可所有的都無功而返。在這裏她哪裏也不能去,最大的樂事就是欺負莫修羅,惹他生氣,讓他難堪,使出全身的解數的讓他不得安靜。

賀蘭實在悶的無聊,就去書房找莫修羅,然後對著他吼道:“我想出去。”他冷冷的說道:“我沒時間。”賀蘭拎起他麵前的書,摔在他臉上,他氣的拉起她就上街了。

兩個人動作奇怪的拉著手走在大街上。賀蘭想把手拽回出,可他拉的太緊,根本就拽不動,他見她急得臉都紅了,低著頭說道:“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是人質嗎?”賀蘭氣的將頭別過去,正巧看在路邊一個跪著的小女孩,隻見小女孩滿臉的汙垢,但還能看出很清秀,她前麵立著牌子上書“賣身葬父”。賀蘭抬頭看向他,他的眼角皺在一起。賀蘭伸手舉在莫修羅的麵前,莫修羅從懷裏掏出二兩銀子遞給她,她又望了望他,他又從懷裏摸出幾個銅錢,一起都放在了她的掌心,然後賀蘭遞給那個小女孩,“謝謝小姐,謝謝小姐!”女孩跪著謝道。

再看莫修羅,臉色可不是很好。賀蘭小聲嘀咕著:“小氣鬼。”他拉著她繼續在街上走著,不滿得說道:“我一月的薪金才十兩銀子,要養活一大家子人,你幹吃飯不幹活,還施舍別人,下個月讓你喝西北風。”“不就是二兩銀子嗎?”莫修羅真小氣,“本想給你買些零食的,這下子也沒了!”賀蘭愣住了,他竟然想給她買零食,莫府除了三餐確實沒有什麽可吃的。賀蘭呆望著他,他的臉突然紅了,“看什麽看?”賀蘭突然大笑起來。他拉著她的手心竟然流出汗。賀蘭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十兩。遞給他,他愣了,“你有錢怎麽還跟我要。”“這錢是我買零食的,現在給你了。”“你……”他氣的說不話來,“走了,我都餓了。”她拉著他的手就向前走,這是她來魏源第一次逗他開心,也是她在魏源少有幾次與他開心的時候。有時賀蘭也會覺得自己過分,可就是喜歡與他鬥。

一個傍晚,賀蘭從後門偷偷溜出莫府,去武子哪裏看看,再安排一些人了解一下各方勢力的情況。

還沒有走幾步腳下竟然絆到了東西,賀蘭仔細一看,七魄去了三魂。大白天竟然是一個滿身鮮血男人!賀蘭驚恐的大叫起來,“救人啊!救人啊!”然後衝回了莫府。

賀蘭的尖叫驚醒了血人,他無力的劍鋒正對著她的後心,可因她聲嘶力竭的喊叫,讓他放棄了殺她的意識。

莫修羅、莫子夜跑出來的時候,那人昏倒在地。】

修羅熟練的將人抬入府中,子夜則去叫大夫,賀蘭乖乖的跟在修羅的後麵,看著他簡單為那人止血。滿眼的紅色讓賀蘭不覺嘔吐起來,青竹連忙遞過茶水給她漱口。忙乎了半天,大夫也來過了,血人的生命力很頑強,留了很多的血,但還是活了下來。

莫修羅終於有機會抓住賀蘭,狠狠的訓斥道:“你再敢偷偷出府,我就把你關起來。”

青竹站在一邊,一句話都不說,等莫修羅走後,青竹竟然說道:“郡主,將軍和王爺很像。”

賀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又說道:“救回來的那個人,你多去照看照看。”

賀蘭又在莫府胡亂的走了幾圈,實在無聊就坐在門前的竹椅上曬太陽。躺到天黑然後就去睡覺,莫修羅有時會走到她的近前看看她,但賀蘭從來也不理睬,兩個敵對的人,人質與看守。

很多時候在陽光的睡夢裏賀蘭總是會夢到靜闌,夢到父王,夢到亦辰,夢到雲鶴,可卻從來也沒有夢到過雲淵,而她卻依稀的記得那天在靜闌城下四處找尋他的身影。“兩條直線或許有相交的瞬間,還依舊還是越來越遠。”真的不是她對他的絕情,而是她真的無法承受他炙熱的感情。離開了靜闌,在魏源韜光養晦,賀蘭輕歎了一下出夢裏醒來。莫修羅坐在她的近前,一聲不知,沉默的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而她身上披著他的披風。賀蘭閉上眼睛仰著頭,自言自語的說道:“莫修羅,你不用每天都看著我,我洛賀蘭說過的承諾過的,都會辦到的。”

莫修羅站起身說道:“最近小心點,有人好像要對你不利。”

“我要是死了,你不是很高興嗎?”她就是喜歡看他生氣的樣子。

他確實生氣了,嘴角**了一下,然後甩手就離開了她住的別院。

天暗了下來,賀蘭去了血人的屋子,青竹在哪裏陪著他,賀蘭掀開被子,滿身都是傷口,不死真是命大。賀蘭又對青竹說道:“傷口很多而且很細微,多半是一個人對一群人傷的。”賀蘭猜想著說給青竹聽,青竹隻是點頭。

“你說的不錯。”血人竟然說話了,他明亮的眼睛看著她,她也看著他。賀蘭長久的思考著他為什麽會來這裏,為什麽會被人追殺?然後她笑了,說道:“你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但我不想問,而且或許你還是我的敵人,可惜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可以活下來,而且留下來跟著我。”賀蘭又望向他充滿殺意的眼睛,“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給你時間考慮。對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我就是靜闌王爺洛天澤唯一的女兒賀蘭郡主。你應該聽說過吧!我救了你的命,做人要知恩圖報,你就應該報答我。好了,你休息吧!”說完這些很廢話的廢話,賀蘭出了房間。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要他跟著她,可當她看見他明亮的眼睛時,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征服他。因為那雙眼睛太明亮太孤傲而且又太淒涼了,回味起來,竟然嚇了一身冷汗。

血人真的不是一般人,在賀蘭將莫修羅書房裏的花瓶拿出來砸的時候,也就是三天後,青竹攙扶著他竟然走出了房間。賀蘭隻要一看見易碎的東西就要砸掉。每一次砸東西的時候,她都會想起一個淒美的鏡頭,鮮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乳白色的瓷器內壁上,旋化出無數的血紅的色彩。

賀蘭抱著花瓶,想找一個聲音響亮的地方砸掉,莫修羅氣的在後麵追。越過一片草地的時候,賀蘭腳下一滑跌倒了,花瓶“咕嚕嚕”的滾了出去,磕到一塊石頭上,碎了。賀蘭氣了坐在地上大哭起來,“連響都沒聽見,就碎了。”莫修羅走到近前,歎道:“這是莫府最後一個花瓶了。”賀蘭更加起勁的哭起來,“都怨你,都怨你,你賠給我,賠給我。”賀蘭對著莫修羅大吵大鬧沒完沒了。

血人遠看著竟然笑了起來,賀蘭見他笑,停止了哭泣,嚷道:“笑什麽笑?有時候好笑的,最後的花瓶都碎了。”

“你還知道是最後一個花瓶啊!”莫修羅也大叫起來。

青竹上前扶起賀蘭,勸道:“郡主,不要哭了,讓將軍賠給你。”

“我賠?家裏的瓷器都被她砸了,我還要賠?”莫修羅氣憤的反問道。

“莫修羅。”賀蘭大喊一聲,“你要是不賠,我讓家裏的碗一個不剩。”

“你……”他氣的指著她,“好,我賠給你,你等著吧!”甩袖而去。

“他們每天都這樣嗎?”血人向青竹問道。

“不是,郡主心情好的時候,就去欺負他,如果心情不好,他們幾天都不會說話。”

賀蘭又躺回搖椅上曬太陽,聽著血人和青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血人又笑了,血人的臉很有棱角,頭上有道很重的傷疤,顯得很剛毅。二十五六歲的年齡,卻是滿臉歲月的滄桑,凝煉出來的剛毅。

血人的傷好的很快,得力於青竹每天的細心照顧。賀蘭躺在搖椅上,看著青竹忙忙碌碌,突然問道:“青竹,你多大了?”

“十六。”她回答道。

“再過兩年,你就可以嫁人了。”賀蘭望著他說道。

“郡主,你說什麽呢?”青竹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賀蘭歪著腦袋看著她,“臉紅什麽啊?我說的是正經話。”

“郡主,不要羞青竹了!”賀蘭長歎了一聲,青竹又說道:“郡主,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像你一樣,我們做奴婢的隻能聽主子的安排,把我們賞給誰就是誰的。”賀蘭聽她說著這些話,突然想起亦辰,她的命運她真的能自己做主嗎?

見賀蘭沒有答話,青竹又說道:“郡主,你對他和對龍少爺,兩位雲少爺一樣嗎?”賀蘭奇怪的看著她,反問道:“他?”然後搖搖頭,“不知道,但我總是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父王的影子。”

“哎……郡主,那你還是盡量避開他吧!他雖與王爺有幾分神似,但終不是王爺。每次我看見你們在一起玩笑的時候,我都想起除夕夜,龍少爺跪在王爺麵前那個憂傷的眼神,還有雲都尉對你的戀戀不舍,雲少爺對你的脈脈深情,郡主,你不要辜負了太多的人。”

“青竹,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在我身邊嗎?你總是知道什麽應該對我說,什麽不應該對我說。青竹,我真的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賀蘭輕笑著,娓娓道來,“青竹,我是不是一個自私的人?”

青竹笑了,然後拉住賀蘭的手,“郡主,青竹永遠都不會離開你,青竹永遠都侍候你。”

賀蘭搖搖頭,有一些暗自神傷。然後又對青竹問道:“那人說留下來嗎?”

“沒有說,但他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青竹慢悠悠的回答道。

“你希望他留下來嗎?”賀蘭又問道。

“留不留下來是他的事,青竹怎麽能有意見?”青竹的話裏明顯帶著一些傷感。

賀蘭竊笑了一下,“你去將他找來,我想問問他。”

“是,郡主。”青竹答應著出去了。

賀蘭抬頭看著天空,初夏的微風吹拂著她的秀發,她都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百無聊賴的貴婦人,無所事事的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