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聽樓台雨,莫看梧桐落

一、莫聽雨

(一)莫聽雨的傷,酒一觴

天下人。

十年前,他手持單刀,同階無敵,被譽為最有希望成為人族最年輕的星殞。連神侍都對他垂涎欲滴,將之視為神的宿體。搖光是他師傅,卻是被他傷的最深。梧桐是他戀人,卻是傷他最深的人。

僅因為他被梧桐欺瞞,害死了他的師傅搖光。

可那是星殞,人族僅存的八位星殞之一。

為此,

天嵐一閉,便是凋零;

聖皇一怒,浮屍千萬。

本該被處於極刑的他,在殿前立誌十年後將他負得最深的人斬殺。

然而,這僅僅隻是個笑談。

十年,沒人會去相信。

十年,沒人敢去相信,非星殞的他能斬掉早已沉溺星殞多年的梧桐,即使天刀在手,天賦在身,也違反不了這個世界的定律——星殞,聯係著命星;斬不下命星,便殺不了星殞。

所以,這注定是茶餘飯後的談資,隻是一笑罷了。

但是驚訝的是,本該最為憤怒的聖皇居然信了一眼便可知曉不過是求命的謊言,僅僅是看了因為他那雙綠到發紅的眼。世上還有更荒唐的事情?

不過,聖皇信,於是,我們也信。

十年,他醉酒、睡覺、掃墓,更多的是發呆。但不練刀。

十年,他在境界上絲毫無所寸進。

所以,他還是我們眼裏是個笑話。

十年前,我們依稀記得,他叫莫聽雨;

十年中,我們隻知道,他叫醉酒魚。

(二)莫聽雨的意,續傳承

蘇長安。

那年,他決定橫刀赴北地,自十年前在殿前求下了一命延續,便有了這個決定。且不說他的命不再屬於自己,也不說聖皇對於北地更宏遠的布局,單單說能讓妖族隕落一個星殞,斷了一顆命星,對於人族來說,也是極好的。

理念遠大,現實骨感。

還沒到北地,僅到了長門,他便昏倒了。

那年,長門飛雪,我救了他,

原因卻是簡單,

因為寒風中,他的身旁有把刀;

更因為我想學刀,改變我的現狀。

那年,小屋雖寒,他跟我說,

刀不出為養意,

因為有了恨,欠天下人一個交代;

他有恨,負了天下人,更負了搖光一脈。

搖光一脈的凋零讓他愧疚,於是在他身邊照料的我,變成了他唯一的選擇,繼承了搖光的榮耀,也擔負了本不該屬於我的負擔。

就這樣,我便莫名其妙的成為他的徒弟,搖光一脈的傳人。

可他從未沒教我任何刀法。

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他在遠望北地,對,就是發呆,而不是練刀。

我上學,他發呆;

我回家,他發呆;

我要學劍,他發呆;

他沉靜了好一陣子,方才說道:煉刀,養意。卻不是我認為的練刀,揚善。

總之,無論我好說歹說,他就是不教。

寒雪夜,已半。

他倚牆而靠,帶著一股決然而又安逸的氣息,靜靜的等待著時間的到來。

我在**輾轉難眠。因為我知道,“他在兩個時辰後準備去北地,不止是決戰,更是去赴死。回不來了,真得回不來了,這樣依我看來是極為不好的。”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雖然他沒教我練刀,但我還是想知道關於他的事情,比如說名字。他就像一個過客,不曾帶來什麽,也不帶走什麽。可我就是不想他這麽白白送死,我希望他能被我的話挽留。於是對著他的背影問道,“為什麽不等傷養好了再去,然後回來。”

那晚他給我的回答,我早已忘記。隻依稀記著他的名字“莫聽雨”。原來他叫莫聽雨。

我為他哭泣,雖然我知道做不了什麽,但我依舊選擇為他哭一場。

真該慶幸,他被我打動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這場淚的作用,但他決定教我練刀。

於是,我們同赴北地。

一場北地對決,我終於學會了他的唯一一刀,也叫莫聽雨,我見證了世人不可能見到的至今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場景,更是讓我牽扯了三個星殞的因果。

直到今日。

莫墳,碑前。正麵用篆體清晰的刻著,

 南都有座墳,

    葬著赴北人,

    莫聽風吹雨,

    刀落一星辰。

刀落了,人散了。

莫聽雨,你真不是一個好師傅。

我的淚就這麽流著。

(三)莫聽雨的夢,很破碎

莫聽雨。

十年前。

十二月的長安,冬將盡。

長安城,一場渭雨。

下得如此措不及防,來不及躲,也來不及避。

我被困在這裏。

外人進不來,我也出不去,至少我也不想出去。

梧桐。

這個我做夢都沒想到會背叛我的人,最終選擇了背叛。

我的那雙眼眸,傲視過同時代的所有天驕,

此時,卻被蒙蔽了,害死了恩師搖光。

我以為的愛情卻一再將我推向無法自拔的深淵,

越推越遠,直到讓我跌得痛徹心扉。

我痛過,我悔過,更是自縛過。

甚至我隻能用我最沉重的誓言在殿前求下一命。

自那天起,我放棄了引以為傲的天賦。

自那天起,我的刀便不出鞘,隻養意。

自那天起,我忘記了所有,隻記得一刀,也是我唯一記得的一刀。

十年了,我已經快要壓製不住刀上的意。

天下人都不相信,

隻有我自己堅信,

我的刀,能雪恥,能複仇。

十年了。

長安又臨十二月,冬將盡。

長安城,一場渭雨。

下得如此及時,

我帶著我的刀,我的意,

向著北邊邁去,且行且誦道。

我自橫刀赴北地,不斬星殞終不還。

(四)莫聽雨的情,一往而深

梧桐。

茶樓

,一書生,孤千帆。

用他《南翠歌》新的一篇記錄著從蘇長安那聽到關於莫聽雨與我的故事。

十年前,我本為妖族聖女。奉令前往長安城,天嵐院執行我的使命。

那時,我化名梧桐。

進了天嵐院。

人聲鼎沸,天嵐正盛;

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這是我族最怕看到的現象,如今卻在我眼前出現了。

我必須行動。因為我始終知道來天嵐院的目的——殺了開陽、天衡、搖光三位星殞,隻要殺死其中任何一個就能改變這種現象。

我先與與搖光的弟子莫聽雨相戀,再利用常年受我欺壓的小師弟——北通玄。我的計劃一步步地實行著,希望天嵐院的三位星殞沒看出什麽破綻。

近日,三位星殞之一的搖光似乎對我起了疑心,從他的目光中,我感覺到了危機,難道我的身份暴露了,等待我的是人族的陷阱?我不敢往下想,冷颼颼的陰風吹亂了我的思緒。本以為我不可能活下來,但令我奇怪的是,搖光沒有向任何人透露,並一如既往的教導我。

可我等不及了,我騙了莫聽雨,我設計了北通玄。

終於,我斬了搖光的命星,斷了他所有的後路。

我完成了我的使命,可斬下搖光命星的那一刻,斷了所有搖光與世間的牽連。我卻留下了遺憾,這或許是日日夜夜積累的師徒之情一夜散盡後的悲涼。

從此我遺失了一道眷念,背負起罪孽感。

那晚,我呆住了,甚至不知道是如何被帶回了北地。

事後,我才知道。

天嵐傾倒,人走茶涼;

長安臨雨,聖皇震怒。

莫聽雨被聖皇羈押,訂下十年之約,要來取我的性命。

聽到後,我等著,甚至推掉了北地妖王讓妖族死士替我刺殺莫聽雨的旨意。我希望得到一種解脫。

十年間,我望著南都,燃盡了宮殿周邊的梧桐樹,隻為知曉莫聽雨的消息。

十年已過,如今,莫聽雨就要來了。

其實他不來,我的命星也快走向了盡頭。明明要逃遠,偏偏動了情的我讓我的命星出現了暗質,而這些暗質無時無刻不在腐蝕著我的命星。

我還是想去見見他,或者他來見見我。

長門,雪夜。

我身著紅色的宮裝,迎風搖擺的華袍,隨著赤足邊鈴鐺聲,叮叮咚咚,來見我苦苦等待的那個人。

可待見到莫聽雨的那刻,我才知道我騙了我自己,我還不曾割舍下心中的情感。我等待著他出刀,因為我知道一出刀,便可斬盡一切,管它山濤駭浪,管它花前月下,都將散盡。

與我預料的一樣,莫聽雨出刀了,出得是那麽決然。

雪更大了。

刀落,可我依在。原來莫聽雨要替我赴死,他也不曾割舍那份深深的眷戀。他為我斬下了因果,斬斷了我與其他命星的命線,更甚至代替我成了熒惑星,魂歸星海。

於是,莫聽雨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在那一刻,我才忽然明白情不知何起,卻一往而深。

書友淚訣親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