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牆不透風就戳個洞
四月十一,朝廷軍隊正式出征。
一整天城外都在喧囂之中,皇帝祭天,百官隨駕送軍行,沒劉愈什麽事。
皇帝早前下旨,劉愈為本次科舉主考官,禮部侍郎李延年、國學博儒易成簡以及一些禮部學政官員為輔助,全力辦好新皇登基以來第一次科舉選仕。這次科舉不但有文科,還有原本幾屆都不曾舉行的武科,規模不遜從前。
朝廷的一些重要官職,因為這次的大軍出征多有調動。隋乂以從一品京兆府尹的身份,兼任副都禦史,暫時統轄都察院。以前隋乂就幹過這差事,皇帝起用他也是理所應當。除了都察院的調動,城中內防司衙門的軍將也多有變動,原本隸屬於李糜一係的官員被調職的多,蘇彥想控製內防司的目的已經很明顯。
連同禦林軍總統領瞿竹,劉愈也是很多日不曾見過。
劉愈將欽犯,前禮部尚書錢回移交給了刑部,同時以官文想皇帝做了解釋,說明禮部尚書被抓回的地點原因等等,而楊烈的特務機關給錢回初定的罪名是“叛國”,這有待刑部進一步核實。之後一天,劉愈就聽說皇帝禦審了錢回,堂上似乎發生點不愉快,但細節方麵宮裏的人是諱莫如深。
劉愈心中淡然一笑,這也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
四月十三,距離劉愈迎娶十四公主琪兒還有六天,距離科舉開考隻剩下兩天。這些日子以來,劉愈很清閑。近乎每天都有時間回來陪家裏人。
劉愈要新娶夫人進門。本來應該是納妾。但因為十四公主琪兒的身份,誰也不敢當她是妾。徐軒築這個正妻倒沒說什麽,她顯得對劉愈很理解,對於一些準備迎新人進門的東西她也在幫忙籌備,隻是韓小藝和韓小婷卻有些吃醋,大約是覺得琪兒進門會攤薄劉愈對她們的關愛,以至於這些天來,她們每次見到劉愈都格外地癡纏。
四月十三這天中午。劉愈從戲園子回家,一進門便聽到嘰嘰喳喳的聲音好不熱鬧。一群小女兵簇擁著一個人正在噓寒問暖,劉愈走過去,便發現徐菜花那張大臉。因為徐菜花跟徐軒築的關係,女軍也被認為是劉愈的嫡係部隊,閔少頃幹脆就沒讓女軍隨軍,使得徐菜花暫時還是留在京城,名義是“練兵”,實際是無所事事。
“菜花姐,菜花姐。你是怎麽打他的?給我們仔細說說唄。”
見到劉愈過來,女兵都趕緊閉口不言。可就有眼拙的,呂楚兒還在追問徐菜花在家裏施行“家暴”的細節,以滿足她那顆無比八卦的心。
見周圍姐妹神色不對,呂楚兒才趕緊轉過身,驚駭間施禮道:“姑爺……”
劉愈沒理會她,對徐菜花淡淡一笑道:“徐副帥,回來看小姐妹?”
徐菜花大大咧咧一笑道:“這次不但俺來了,還有俺家那混球,他辦完公事就過來。對了姑爺,俺們那些女兵已經把火槍練的差不多了,要不您有工夫過去指點一下?”
讓那些嬌滴滴的小女兵玩火槍,本來就很危險,劉愈不想去看這麽“慘無人道”的演習。
“不必了徐副帥,讓王虎來了就去書房找我。不打攪你們敘別情。”
劉愈走到門口那邊,蔡迎奴正端著茶壺和茶杯出來,準備招待徐菜花。劉愈問道:“你們將軍呢?”
“將軍?”蔡迎奴對門裏努了努嘴,“在裏麵。”
徐菜花難得回來省親,徐軒築竟然不出來迎接,劉愈本來還以為她有什麽重要的事在做,進去才知道原來她在跟韓家姐妹一起學刺繡,隋妤也在。
“夫人,徐副帥來家中做客,怎也不招待?”劉愈問道。
“哪用招待她。”徐軒築笑道,“菜花把這裏當成是自個的家,進去出來比自己院子還溜,想讓她坐下喝杯茶,她也坐不住。也就任由她到處走走。”
劉愈心說這個徐菜花還真是不客氣。
徐軒築拿起一塊繡著花鳥的繡帕展現給劉愈看,問道:“夫君看,這塊繡帕是妾身親手繡的?可好?”
“挺好。”劉愈隻是掃了一眼,敷衍道。
其實他中午回來的最主要目的是吃飯,正看了隋妤一眼,徐軒築愉悅道:“既然夫君喜歡,就作為妾身送給夫君新婚的禮物。”
劉愈這下一愣,感情徐軒築刺繡是要繡給他娶新娘子進門的。劉愈見屋子裏連同丫鬟,所有女性都在注視他的反應,尷尬一笑道:“夫人哪,你看,隋家小姐也在,這事就先不提了。我們先吃飯,隋小姐,請。”
到了飯桌,韓家姐妹左右各一個將劉愈包圍了,爭搶著給劉愈夾菜,熱情的讓劉愈有些招架不住。劉愈求助一樣望著隋妤,希望她說點什麽事情轉移韓家姐妹的注意力。
“劉將軍。”隋妤很明白劉愈的心意,道,“這次下官來,是呈交一些貨鋪申請加入銀票試行試點名單的,因為銀票方便通用,現在長安城很多商鋪都想試用這種既方便又輕省的錢幣。不知道,朝廷是否準備擴大試點的範圍?”
劉愈點點頭道:“沒問題。隻是……銀號建設那邊,進展如何?”
“長安城建了四家,城外有六家,應該足夠銀錢的兌換。”
劉愈搖搖頭道:“遠遠不夠,從淮地推行紙幣的情況來看,普通民眾對銀號的依賴很重,銀號不但要作為兌換錢幣的錢莊,還要存取借貸,光是幾家肯定不夠用。另外不但要加大銀號的建設,還要培養一些懂行的掌櫃和夥計。”
劉愈邊說著,隋妤點點頭,嘴上在默念著,像是在死記。
吃過飯,隋妤要告辭離開,徐軒築送客出去,徐菜花這時才喊餓進來找飯吃。見到滿桌子的殘羹剩飯,徐菜花撓撓頭道:“我自己去廚房下廚。”然後跑去跟小女兵吃會餐了。
很快,王虎那副要死不活的臉出現在劉愈眼前,自從跟徐菜花成婚之後,王虎已經徹底從一個紈絝大少變成妻管嚴,原本的棱角也給磨平,人有些萎靡不振。
到了書房,王虎便像是哀求道:“先生,學生是奉家父的囑咐,想向先生請示一下,讓學生也參與到這次的大考中去。”
“你是想再考一次進士?”劉愈揣著明白裝糊塗問道。
“不是,學生是想跟在您身邊,鞍前馬後,學學如何選材任能。”王虎恭敬道,“學生在刑部,學的都是偵查案件,審訊犯人,如何套供看管犯人,跟以前所學沾不上邊。家父的意思,是想讓我多顧一些學問上的事,以後能以才學立於朝堂……也好光耀門楣。”
劉愈點點頭,要說王虎的父親王簡也是為兒子考慮,當初王虎學成,王簡也沒打算讓他進刑部,隻是王虎後來在其他衙門混的不得誌,才被王簡召到自己手下做事,想的是能照顧一下兒子的仕途。王家的獨苗,王簡對兒子期望甚高,從王簡能忍住徐菜花的粗暴將她迎娶為媳婦就能看出來,他對王虎的未來是多麽看重。
“行,那回頭你就暫且先過來禮部這麵,我會跟你父親說。”
王虎笑著點頭道:“多謝先生。”
劉愈讓王虎坐下,問了一下他和徐菜花婚後的近況,王虎歎口氣道:“我家夫人在外出征那幾個月,我日子還好些,平日裏還能喝喝酒。可她回來,不但不讓我喝酒,每晚還必須在入更前睡覺,連跟小妾親熱一下,也要經過她的批準,動不動就是拳打腳踢。我身上好多傷。”
劉愈很同情王虎的遭遇,他性子的轉變完全是被武力壓迫出來的。不過想到王虎以前的劣跡,劉愈心中的同情變成不屑,暗罵一句:活該。
“那回紇使節被刺殺的事,你可有在調查?”劉愈問道。
王虎緊忙搖搖頭道:“沒有,家父說了,這事以後不準再過問,學生就沒敢再去調查。不過先生,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說。”
見王虎吞吞吐吐,劉愈道:“有話直說。”
“是這樣,昨日皇上親審犯官錢回,結果錢回在堂上說了一句話,讓朝中上下頗為不快。錢回被押回刑部牢房,昨晚禦林軍那邊就來了人,錢回今天早晨發現自縊死在牢房裏。”
劉愈微微點頭道:“你可知錢回說了什麽話?”
“這正是學生要說的。”王虎道,“家父昨日也曾在現場,他說,錢回當著皇上的麵,說先皇是準備將皇位傳位楚王的,被先生您篡詔立了當今皇上。當時還有很多大臣在場,都覺得這事不可思議。”
劉愈早就知道錢回突然離開楚王被抓獲事情不簡單,原本那一番招供基本是在亂咬人。見了皇帝,他才會將實情說出來。這說明,在先皇駕崩之前,的確對錢回有過皇位繼承人方麵的交待。
“那當時皇上怎麽說?”
“皇上沒說話,不過袁相馬上就加以駁斥,說當時皇上立遺詔時,他也是在場的,先生您並未有篡改之事。可錢回還是不服,被禦林軍卸了下巴,押回刑部牢房,這……先生,您放心,朝中都相信您的為人,絕不會相信那犯官的一番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