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山雨欲來(中)

“姐姐,”弘哥看看容華,“我也不是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應該跟你說

。”

容華轉頭看弘哥,微微頜首,“我知道了

。”

弘哥又道:“大姐夫還說,要將那件事到底弄個清楚。”

誰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容華還是問,“大姐夫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

弘哥道:“不知道是趙家還是大姐……誰也不肯說。”

不管到底是因為趙家還是淑華,淑華都脫不開這個關係,總歸是與陶家的事,既然趙宣桓這樣與弘哥說了,恐怕整個趙家都已經知道了。

趙宣桓剛讓人將她的事重新揭開的時候,她對趙宣桓也十分的感激,也回憶過對趙宣桓的愛和恨,後來還是薛明睿說的了凡四訓,才讓她心境重新平複,與趙宣桓的那段感情隨著五小姐已經沒有了,對趙宣桓的恨意,就算趙宣桓沒有今天的舉動,她也都放下了。

到了薛家,容華領著弘哥去見了老夫人。

因之前沒有說過,老夫人不由地有些意外。

弘哥上前行了大禮,老夫人笑著叫起來,又讓李媽媽拿了禮物來,“你姐姐說你過段時間來進學,我就讓人準備出一些東西來。”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

弘哥又恭敬地行禮。

老夫人道:“快別那麽多禮,”又讓李媽媽下去,“快去跟下麵說了,準備宴席出來,晚上陶家的哥兒就在這邊吃了,也好都認認親。”

弘哥笑著應了。

李媽媽忙下去安排,容華找了機會讓錦秀差人回陶家說一聲,“就說老夫人留二爺吃飯,吃過飯就讓二爺回去。”

錦秀剛出去,薛二太太笑著進了屋,“我當是誰,原來是親家的二爺,正巧了,明靄得了一張弓,家裏的少爺們都在院子看呢,二爺也去那邊頑吧”

弘哥看了一眼容華。

薛老夫人道:“也是了,好容易來一趟省的這裏拘著,就去頑有什麽打緊,明靄今天在家裏,就讓明靄照看著。”

容華笑道:“那我就去帶著弘哥認認。”

容華帶著弘哥去將人都認過一遍,弘哥是個不拘束的,男孩子之間又好相處,很快就融了進去。

薛家子弟走的都是武將的路子,弘哥喜武多於文,平日裏在陶家也不得他看這些,進了薛家看到薛家子弟看那寶弓又說的頭頭是道,頓時羨慕的不得了。

因弘哥要與七爺薛明哲一起進學,容華特意將兩個人領在一處說了會兒話,兩個人年紀相當,有又過相同進學的經曆,全都不喜歡博士枯燥的論講,一時之間就找到了共通之處。

等到薛明睿回來,才正式擺席,薛明靄又將寶弓給薛明睿看。

薛明睿道:“是張好弓。”

薛明靄沒說什麽,薛二太太笑道:“是莊親王爺送的。”

原來是莊親王爺,怪不得會將弓拿出來給家裏的兄弟們看。

容華看一眼老夫人,老夫人隻是淡淡笑笑並沒有其他話,薛二太太似是有幾分的焦急。

想來常寧伯府的事,老夫人是跟二太太說了。

馬上要開宴,老夫人笑道:“讓人點了花燈,給你們尋些彩頭才好。”

薛二太太笑道:“好是好,可都沒有讓人準備呢。”

老夫人笑笑,“也沒什麽好準備的,我記得去年元宵的時候,你張羅著要請親族裏的小姐們寫燈謎,可有這件事?”

容華聽了,拿著茶碗的手一頓,去年薛二太太去陶家讓她和瑤華些燈謎,說是要元宵燈會用的,原來並沒有辦成。

她明知薛二太太並不是為了燈會。容華看向薛二太太,薛二太太臉色細微地一僵,立即道:“是有這件事,可是那幾日忙的腳不沾地,辦來辦去也沒成。”

老夫人笑道:“我的意思是,擇日不如撞日了,寫這些東西也沒什麽難的,家裏不是還有‘家裏人’吩咐他們寫些出來就是了。”

薛崇義起身道:“我去安排。”

薛二太太頓時看了過去。

老夫人道:“吩咐個小廝去就是了,”又叫香玉,“去讓丫頭們拿些燈出來。”

弘哥不知道要有什麽玩的,就問薛明哲,薛明哲道:“讓人拿花燈,下麵貼些謎語,箭射到哪個還要猜準了謎語才算是成了,彩頭都是不一樣的。”

弘哥想起上次老太太生日的時候,家裏也弄了次類似的,後來不小心傷了家裏的小姐,就草草結束了。

不一會兒燈都擺好了,薛家男人按長幼射箭猜燈謎,最遠的那盞燈被薛明睿射了下來。

老夫人笑道:“平日裏你不喜歡這些,今天倒拔了頭籌,”說著讓人將彩頭送過去,是一對彩蝶一起飛赤金臂釧。

香玉將臂釧給了容華。

老夫人道:“拔了頭籌的不是明睿,是我們少夫人。”

眾人皆笑,容華頓時紅了臉。

到了最後,老夫人讓薛明哲和弘哥都試試,兩個孩子年紀都小,弓也拉不滿,容華不禁替弘哥攥緊了手帕,生怕弘哥第一次在外麵這般,心裏難免緊張,雖然箭都去了尖傷不了人,可難免要心裏受挫。

薛明睿看了容華一眼,然後走向薛明哲、弘哥,親手教他們。

兩箭雖然都沒有將花燈射下來,卻也有模有樣的。

老夫人笑著將薛明哲、弘哥叫過來,眼睛看向年長的眾人,“不用著急,過幾年你們自然比他們要強,到時候拉不滿弓的就是他們了。”

眾人又笑。

晚上吃過飯,容華讓人套了車將弘哥送走,薛明哲還有些依依不舍。容華道:“過幾**們便要在一起讀書了。”小孩子還都是喜歡有個玩伴。

送走弘哥,容華和薛明睿回到屋子裏。

容華邊係薛明睿的扣子邊道:“侯爺覺得弘哥如何?”

薛明睿道:“有幾分的心氣,將來若是能成才,也是你的依靠。”

容華的手一顫。

“聖上去陪都的事已經定下來了,下個月就要從京裏出發。”

容華道:“侯爺是不是會隨行?”

薛明睿道:“還不一定,我在京中還有差事。”

容華剛想問京畿的防務如何了,耳邊忽然想起炸雷聲響,容華不由地嚇了一跳,窗子被風吹開了,錦秀聽到了忙去關窗子。

外麵開始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薛明睿細長的眼睛看看外麵,“將官服拿出來吧”

容華微微皺起了眉頭,“侯爺還要去看防務?”

薛明睿道:“大雨不停就要去。”

容華手指縮起來,“我聽說,掌管防務的官員,是要死守在堤壩上的,就算是要棄壩也要等到最後才能走……”

薛明睿微微一笑,“你是在關心我?”

容華紅了臉低下頭,“侯爺在外麵要小心。”

薛明睿低聲道:“放心。”說著伸手將容華的鬢間的頭發掖在耳後。

春堯、錦秀都將窗子關好,容華聽著外麵的雨聲,稍稍有些心不在焉。

“小書房套間裏有個書櫃子,裏麵有些書你能用得上。”

容華微微一喜。

“想要買地的話,要問清楚了,要了魚鱗冊才好。”

這話的意思是放手讓她來做?

“我還從來沒有做過,若是做不好了,印書銀錢要少了,買土地不小心買了薄田,侯爺不準怨我。”

薛明睿細長的眼睛眯起,微微笑了,“好。”

她其實喜歡窗前聽雨,還是第一次盼望外麵的雨快快停了。

薛明睿換了官服讓小廝打了傘,從屋子裏出去。

容華想到給薛明睿新做了底稍高些的靴子,連忙讓錦秀打傘親自將靴子送出去,薛明睿戴了鬥笠剛上馬,就看到一抹纖弱的身影追了出來,嘴一抿,明亮的眼睛裏滿是擔憂,“我是來給侯爺送靴子,若是一會兒雨水濕了靴子,就換一雙。”

薛明睿點點頭,小廝忙去接靴子。

容華以為薛明睿要驅馬前行,卻沒想到他從馬上下來,走到她身邊,伸出修長的手指,幫她整理了身上的鬥篷。

聲音依舊清亮卻多了些柔軟,“堤上沒事,我就回來,你早些休息。”

容華點了點頭。

直到薛明睿走遠了,容華才回到屋子裏,木槿拿了柔軟的巾子來給容華擦身上的雨水,紅英忙拿了幹燥的衣服來給容華換。

紅英道:“少夫人要不要傳洗澡水?”

容華搖搖頭,“也沒淋到什麽。”

梳洗好了,因薛明睿不在家裏,錦秀在屋子裏與容華說了會兒話,“陳媽媽之前說王寶的事,我讓婆子去打聽好了,剛才婆子回話說,王寶那外室正巧有了身子。”

就算有個外室,陳媽媽也不會特意提起,何況她從來沒有做過威脅的事,不可能將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請來……

容華沒有說話,錦秀接著道:“王寶的外室身子似是不好,王寶請了不少郎中去看。”

症結恐怕是在這裏了,就算王寶是個莊子上的執事,能有多少銀錢去養外室,“王寶的外室,帶身子幾個月了?”

錦秀道:“那婆子倒是沒說清楚。”

容華道:“大概是忘記說了,明日有空你再問來。”有了身子的女人最是需要照顧,等到王寶的積蓄被掏空了,王寶隻有兩個辦法,不是向府裏求救,就是自己想辦法。

陳媽媽既然敢這樣說,那就是有幾分的把握。

說完王寶的事,錦秀又道:“老夫人屋子裏的嬤嬤來問少夫人的信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