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零六章 小姐癡情

薛二太太隻哭了一會兒,就覺得心窩一團的疼,卻也不敢就從老夫人屋裏出來,沒有老夫人做主下麵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於是歪靠在椅子上,虛弱的哽咽。

看到二太太這個模樣,老夫人歎口氣,“常寧伯有意做成這門親事,也不會真的退婚,明日去好好賠了不是,給足了臉麵,應該就沒事了。”

聽得這話二太太心裏微寬。

老夫人無意接著說下去,揮揮手,“你的臉色不怎麽好,下去歇著吧”

二太太也沒有了別的話,隻得讓人攙扶著站起來向老夫人行了禮退出去。

二太太走了,李媽媽上前將藥給老夫人吃了,“您可要寬心,少夫人上次說的好,這府裏都靠老夫人撐著呢,您倒了,府裏的事該怎麽辦才好呢。”

老夫人長長地歎口氣,“我何嚐不知道……我也是竭力忍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怨誰都沒有用,隻有安撫她們不要慌張,將後麵的辦妥當才是正理。”

李媽媽又點頭。

老夫人道:“二太太怎麽處置明靄房裏的丫鬟?”

李媽媽道:“聽說都抓起來打了,如今在下麵養傷呢。”

老夫人道:“糊塗的東西,平日裏還都小懲大誡,緊要關頭卻動起武來了,這樣便就能將事情弄清楚了?”

兩個大丫鬟都挨了打,明日裏誰去伺候新進門的三奶奶。屋子裏沒有個大丫鬟主事,剩下的丫頭能不能將三爺服侍的仔細?李媽媽道:“二太太恐怕是氣急了也就顧不得那麽多。”

老夫人閉上眼睛不可置否,李媽媽忙去吩咐丫鬟進來伺候梳洗。

……

二太太進了屋,薛明靄仍舊跪在地上,薛崇義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罵個不停,“你哥哥還知道替我分憂,卻不見你有半分長性。我隻生你哥哥一個,好過又要了你這個畜生,事到如今讓我如何出去見人?”一眼看到了二太太,便更抬起下頜揚高了聲音,“去,拿棍子來,看我不打死這個不孝子。”眼睛直瞪瞪地瞧向下人。

屋子裏的下人不知如何是好。

二太太快走幾步,虛弱地道:“你打死了他,明日裏更無法交代,不如讓我也死在這裏,隻留你一個人,倒也清靜了。”

薛崇義一時沒了話。

二太太忙看向薛明靄,“還不先下去,要在這裏氣死你父親不成?”

薛明靄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母親,站起身慌忙出了門。

薛崇義氣不消坐在椅子上又跳起來,伸出手指著二太太的鼻子,“你說怎麽辦才好?你平日裏不是素來有主意,這時候到說個章法來。”

二太太心裏尚有一團氣在那裏,卻怕安撫不住薛崇義再生出什麽事來,隻得暫且忍氣吞聲,溫聲道:“我本是想要連夜去常寧伯府賠禮道歉,去了老夫人那裏討主意,老夫人的意思是要老爺明日一早去一趟,將話說明了,另多拿些銀錢做踩花堂的喜錢,這事大概就妥當了。”

薛崇義冷笑起來,“你往日倒也伶牙俐齒,說了半天還是要我去舍臉,明日我舍出臉麵去,日後更要在人前抬不起頭了。”

二太太被薛崇義的話一堵,心裏焦急一陣咳嗽,“那老爺說……怎麽辦……才好……我倒是願意去……恐老夫人……不肯呢。”

薛崇義道:“你不去要誰去?”

內府出了事,二太太自知理虧,腳下一軟支撐不住坐下來,“老爺這樣說,明日我向老夫人說了,我去就是了。”

薛崇義這才鬆開眉頭,轉身進了內室。

二太太咳嗽一陣,讓人端了藥吃了,這才梳洗幹淨上了床。躺在**卻擔心薛明靄的婚事。又想及她被官兵擄出府、亦娟又受了傷,全指望在明靄的婚事上抬起頭來,萬一明靄和任家的婚事作罷,就又成了笑話,心裏又沉了些,待到回過神來身上已是一層冰冷的汗。

……

常寧伯府也是一片燈火輝煌。

任夫人聽族裏的嫂子將在薛家的事說了清楚,“我也沒敢接踩花堂錢。”

任夫人的臉色鐵青,等到族裏的嫂子都出去了,任夫人進了內室看著常寧伯道:“這門親事還怎麽做得?靜初還沒進門呢,就要憋我們家的性兒,將來……那還了得?”

常寧伯也皺起眉頭,“不是說薛明靄一時高興喝醉了嗎?”

任夫人冷笑,“薛家也是名門望族,這種話也說得出來,明知道成親前一天我們去踩花堂,還任著薛三爺胡來,若是一早不同意這門親事,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求娶。”

常寧伯有些惱了,“那你說怎麽辦?”

任夫人負起坐在椅子上,掉下眼淚,“靜初在我們家那是捧在掌心的,這門親事我們是讓了又讓,還不是怕靜初嫁過去受委屈。今晚的事,就草草了結了是不行的,族裏那麽多人都看見了,我們不向薛家要個結果,不知道的還當是我們靜初嫁不出去了。”

常寧伯道:“退了婚靜初又能找門好親事了?”

任夫人一時語塞,半晌才道:“反正踩花堂的銀子我們沒取,看明日薛家如何辦法,不上門道歉,這門親事肯定不能成了,不然日後我們家臉麵上也是無光。”

這門親事確實不對他的心思,向來都是抬頭嫁女,薛家不但沒有將親事辦的風光,竟然在禮數上也不周到起來,反正靜初都沒有進門,抓住薛家的錯處退了婚事那也說的過去,靜初年紀不大不小,再等兩年這事淡了,也能找門好親事。

要不是讓靜初進薛家還有別的計較,不需別人說了,他肯定也是要退掉這門親事。

常寧伯淡淡道:“明日看看情形再說吧”

任夫人眼睛一紅,“總不能將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送進去受苦,老夫人知曉也不會同意的。”

……

任靜初這邊打聽不到任何消息,青穹隻聽外麵的婆子說踩花堂回來了。

任靜初不肯信,“剛才我出去的時候,那些個下人還聚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麽。”

青穹寬解任靜初道:“那些人平日裏就愛嚼舌,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也要說上一天。”

饒是聽了這話,任靜初仍舊坐立難安,在屋子裏轉來轉去。

青穹勸了兩次,“小姐還是早些梳洗,明日天不亮就要起來打扮呢。”

外麵的嬤嬤聽了也道:“小姐該安歇了。”

任靜初這才梳洗幹淨上了床。

到了第二天一早,終於又有了消息,青穹上前道:“薛二太太來了。”

任靜初一怔,轉頭看向身邊的教引嬤嬤,“按理說,薛二太太該過來嗎?”

教引嬤嬤也是頗為驚訝,“這倒是沒聽說過,親家太太該在府裏操持才對,就算是有事要交代,打發個管事媽媽來就是了。”這婆子素來知曉四小姐的心性,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不過也難說。咱們四小姐和別個不同,薛家不敢輕視,薛二太太親自上門那也是有的。”

任靜初抬起頭看著鏡子裏自己明眸皓齒俏麗非常,再想及薛明靄先是為了替她解圍送還詩文,後是因和她婚事不成傷心的模樣,臉頰微微紅潤起來,不知不覺將下頜又抬高了幾分。

任靜初歡喜的心情沒有持續多久,就聽屋裏得力的婆子來道:“薛二太太是來道歉的,昨晚薛三爺一時高興貪杯,這才誤了開門的時辰。”

任靜初皺起眉頭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任靜初正盤問婆子,外麵的丫鬟撩開簾子,“世子爺和大*奶來了。”

任靜初無心和任延鳳、瑤華說話,隻盯著那婆子道:“快給我仔細說清楚。”

任延鳳聽得這話,轉頭看看瑤華,笑著上前道:“妹妹這是怎麽了?”

任靜初將那婆子的話說了一遍。

任延鳳頓時笑了,“我當是什麽事,原來是多喝了兩杯。男人高興的時候喝些酒,那也是常事,妹妹不必在意。再說親家太太一早就來賠禮,妹妹臉上也有光。”

任靜初仔細想想,薛明靄好不容易娶到她,難免會一時高興就……,臉上一紅這才又笑起來。

……

薛二太太坐下來賠笑,“明靄平日裏很少飲酒,誰知道下人拿了什麽猴兒酒,原來是最烈的,開始倒沒什麽,這邊聽到放了炮仗急著出門,到了園子裏被風一吹,頓時迷了心竅,好好的一身衣服也就髒了,隻得進屋換了衣服再去開門。”

任夫人聽了這話,臉色好轉了些。

薛二太太原本就是最會察言觀色,讓人將銀子奉上,“夫人也知道,容華懷了身孕,日前又搬去南院,這府裏就亂了些。我這幾日身子也弱,好些事照顧不周全,”說著提起帕子咳嗽,“我盼著四小姐早些進門,也是身邊就缺這樣一個大方、伶俐的,不但明靄那邊我放了心,我也有了人幫襯。”

這般謙恭的說話,任夫人也不好再板著臉,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丫鬟。那丫鬟上前將銀子接了。

任夫人笑了,“親家太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