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本事
“二叔父的話太嚴重了。”薛明睿看向薛崇義。
薛崇義皺起眉頭,“什麽時候晚輩能越過長輩說話了。”
薛明睿聲音難得的溫和,吩咐旁邊的小丫鬟,“去給二老爺沏杯醒酒茶來。”
醒酒茶,當他是醉了胡亂說話?薛崇義頓時怒氣高漲,“別以為你現在是武穆侯,我就說不得你了,無論到什麽時候我都是你的二叔父,我說什麽你都要聽。”
**的薛老夫人頓時一陣咳嗽。
薛崇義張牙舞爪地揮動胳膊,“這裏是薛府,不是你武穆侯府,你眼裏還有沒有你祖母和我們這些長輩。”
薛明睿看向坐在椅子上麵帶冷笑的二太太,“這邊人多難免聒噪,二嬸還是扶著二叔父先去歇著,讓二叔父喝了醒酒湯消消氣,明日三弟早起離家,二叔父還要訓導三弟。”
這個時候提起明靄,明睿是在威脅他訓導明靄才是最重要的。薛崇義抬起頭狠狠地看向薛明睿,薛明睿的神情反常的溫雅,不聲不響地化掉他的怒氣,讓他沒有理由發作,薛崇義終是惱羞成怒,“好,好,好,現在是從一品少師了,就不將我這個二叔父放在眼裏,到底是聖上身邊的重臣,說起話來比從前震懾人。”
薛崇義的話出格了。大家都是一驚。
二太太麵色難看,急忙解釋,“老爺也是關切老夫人。”
老夫人喘幾口氣,掙紮著坐起來,看向薛崇義,“我這是小毛病,明靄的事重要,明靄妥當了我也就放心了。”老夫人聲音低,帶著一股的威嚴。
老夫人是暗指他沒有管教好兒子。薛崇義頓時打了個冷戰,方才衝上頭的怒氣也散了些,驚訝地看向老夫人,“兒子……”
老夫人揮揮手,“去吧,去吧,年紀大了生病總是常有的事,哪裏用得著這樣大張旗鼓,現在我已經好多了,你們就回去歇著吧!”
三太太忍不住看了一眼容華。容華竟然沒有要打斷老夫人話的意思。她不相信,這麽好的機會容華就這樣放過了。隻要想起分家在即,三太太就似被慫恿了,忍不住開口,“依我看這件事也不一定就怪容華,我左右沒事就和容華去大廚房看看,說不得能看出什麽來。”
容華抬起頭迎上三太太,目光平淡、安然,“我已經讓人去廚房看過了,沒看出什麽不妥當的地方,外麵送進府的蔬果也都是新鮮的,應該是有些飯菜做法太過寒涼。今天太晚了,明日我再和大嫂一起商量商量菜單,有些菜日後就不要再做了。”
容華這番話有人驚訝有人詫異。馬溶月整個人鬆了口氣,錢氏也讚同的頜首。
“年紀大了身子就是不中用,沒有什麽好查的,我都說了不用這樣興師動眾,老人病又不是發作一次兩次了,怪隻能怪我的身體不中用,”老夫人說著長出一口氣,“好了,這麽晚了,都散了吧!”
三太太頓時失望。
李媽媽吩咐丫鬟掌燈將眾人送出屋子。
薛明睿和容華也雙雙告退。
剛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隻聽有人趕上來道:“少夫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容華轉頭看到了馬溶月。
“天色晚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薛明睿伸出手來拉緊了容華身上的氅衣。
容華沒想到薛明睿會這樣直接地回絕馬溶月。
馬溶月聽著武穆侯冰冷的聲音,低頭恭謹地行了禮,“是。”
薛明睿不再說話,拉起容華向前走去。
眼看著武穆侯和少夫人漸漸離開的身影,馬溶月身邊的小丫鬟秋雁撅起嘴,“侯爺也太不近人情了,小姐也不是惡意。”
“這就是我的處境,”馬溶月隻覺得冷風吹得臉生疼,“不管我是不是從宮中出來的,隻要成了妾室,就是要這樣服侍正室夫人,”可就算是這樣,武穆侯也不會看她一眼。作為妾室沒有半點說話的權利,比在宮中時還不如。
她謀劃著在太妃娘娘身邊伺候五年,一朝出宮不是為了想做一個妾室。今天的事讓她更清楚的明白,大宅院裏和宮中沒什麽區別,薛三太太字字句句都將矛頭指向她,隻要武穆侯夫人順水推舟說上幾句,所有人都會懷疑她給薛老夫人做的藥膳有問題。等她真的成了武穆侯的妾室,一個不受歡迎的外人將來的境遇可想而知。
馬溶月低頭看手裏閃爍的燭光,如果她有別的選擇,一定不會來到薛家,可是現在她隻能想方設法讓靜妃娘娘滿意。明日她要去見武穆侯夫人,武穆侯和武穆侯夫人這般情深,武穆侯夫人一定會聽她說話。
“明明是容華安排好要陷害馬溶月。”薛三太太一屁股坐在炕上。容華要趁著馬溶月還沒被明睿收房之前將馬溶月趕出薛家,這是大家都看在眼裏的,卻怎麽關鍵時刻容華維護起馬溶月來了,“你說說,容華在打什麽算盤?”
薛崇仁皺起眉頭,“就你和二哥話最多,惹得母親也生氣了。”
三太太頓時跳起來,“我話多?我是為了誰?還不是想要抓住容華的錯處,讓容華不能掌家,這樣我們也不至於被分了出去。”
薛崇仁道:“我看你這樣胡來反而要壞事。你有這個精神想東想西倒不如哄住母親。”
老夫人明擺著偏長房,再哄又有什麽用,趁著皇太後賜下宮女這個機會,壓一壓容華才是正經。
三太太想著叫來身邊的丫鬟問南院的動靜。
“大廚房的蕭二媳婦去了南院就一直沒有出來,聽大廚房那邊的粗使婆子議論,說大廚房管事的媽媽都懷疑是馬小姐做的藥膳有問題。”
三太太眼睛一亮,“我就說這裏麵一定有文章。這件事果然是衝著馬小姐去的。”
邢長遠家的似是想起了什麽,“奴婢今天倒是看到大爺房裏的戴姨娘跟蕭二媳婦站在假山石後麵說話。”
薛崇仁喝了口茶,揭開蛐蛐罐子逗蟲。
三太太被蛐蛐兒叫的心煩,帶著邢長遠家的和丫鬟月蘭去暖閣裏說話。
邢長遠家的道:“老夫人病了,蕭二媳婦就去見少夫人,這裏麵會不會是戴姨娘搞的鬼。”
錢氏性子溫和,不大能壓住明柏的妾室。這樣一說倒是能解釋通了,怪不得容華沒有提藥膳的事。
容華也太能沉得住氣。
三太太思量著,外麵的丫鬟來道:“四老爺、四太太來了。”
三太太皺起眉頭,這麽晚了他們來做什麽。
薛崇仁將薛崇傑拉去一並逗蟲兒。
三太太和四太太去暖閣說話。
一陣家常過後,三太太有些坐不住了,四太太這才低聲道:“三嫂有沒有聽說,老夫人要請族裏的長輩來分家。”
她裝作一無所知也沒什麽好處,還不如和四弟媳一起商議商議對策。三太太皺起眉頭來,“我也是才聽說,”說到這裏三太太吃驚地看向四太太,“這件事該不會是真的吧?。”
四太太點點頭,“我是無意中聽到一句半句。大嫂叫李媽媽過去瞧亦雙的嫁妝單子,李媽媽說亦雙的嫁妝定下來之後,府裏其他未出嫁的小姐都要照這個安排。未娶妻的幾位爺都照著明靄成親的聘禮準備出來。”
三太太心裏一陣狂跳。
四太太道:“我就想著,分家這件事應該是作準了。否則不會提前準備這些。”
四弟媳來找她說這些話,是要讓她安心,就算是分家,明英幾個的聘禮,亦秀和亦柔的嫁妝也都會有著落。而且還比照明靄和亦雙的安排,這是她想也沒想過的。若是幾個孩子嫁娶都有了著落,他們還能分得一份家產單獨立戶,她何樂而不為。
是不是她今晚表現的太過急躁,容華才會請四弟媳過來和她說清楚。想到這裏,三太太目光中帶了歉意,“這事你是什麽時候知曉的?”
四太太聽出三太太的意思,“老夫人年紀大了,這個家是遲早要分的,我們心裏也都該有個準備,三嫂你說是不是?”
“是,是,”三太太尷尬地笑著,“隻是消息太突然,將我嚇了一跳。”
既然容華跟她透了這個底,她不如投桃報李,也算是澄清自己,三太太目光閃爍,說起今天晚上的事,“老夫人不會無緣無故就生了病。我聽說明柏屋裏的姨娘……”三太太的聲音越來越低,四太太仔細聽著半晌才詫異道:“莫不是有人故意安排?”
第二天一早送走了薛明睿,容華回到房裏做針線。
不一會兒牛婆子來道:“審了一晚上,蕭二媳婦才開了口,是大爺房裏的戴姨娘給她出主意。”
戴姨娘竟然有這個本事。
容華淡淡地道:“再去問清楚,是不是在老夫人飯食裏下了什麽藥,何時放的,怎麽放的,若是說不清楚,就讓官府來領人,進了大牢她自然也會說。”
牛婆子點了點頭,退到門口差點和雁翎撞個正著。
雁翎急著進屋向容華稟告,“大爺房裏的戴姨娘似是要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