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香
徐明錦停下了解衣寬帶的動作,將衣服又係好。與許嬤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驚慌。
許嬤嬤道:“都是一屋子的女人,這麽晚怎麽方便開門?”但不開,看這架勢,萬一硬闖怎麽辦。徐明錦給春杏使了個眼色。
春杏得了徐明錦的示意,忍著害怕慢慢朝大門走去。這時,隻聽得門外一道略顯蒼老的女音高聲道:“老奴是平熙王妃家的管事,這麽晚打攪到徐小姐,實在是對不住。”說著,頓了頓,徐明錦朝天翻個白眼,知道打攪還來?可見這話是客套話,你們權大勢大,硬闖我也沒辦法。
“隻因逃了一個盜竊財物的家奴,我家王妃想著,怕是藏在這庵裏哪個廂房了。要是驚擾到各位香客就不好了,這才派老奴來查找一番,也好叫各位安心。”那聲音繼續道:“老奴隻略找一番罷了,還請小姐行個方便。”
徐明錦已經來到門口,站在春杏旁邊,許嬤嬤等也紛紛走來。聞言,徐明錦隻得命春杏打開門。
門外浩浩****的站了有一二十人之多,徐明錦倒抽一口氣,看這架勢,哪是尋什麽家奴,分明就是搜捕朝廷要犯的樣子。尋家奴怕隻是一個借口。目的就是搜什麽人。她不敢言語了,反正她們廂房裏又沒有藏什麽人,也不怕搜。她讓開位置,那位剛才開口說話的老嬤嬤衝徐明錦行了一禮,才溫言道:“老奴姓白,徐小姐請勿需驚慌。”就領著眾人進去了。
徐明錦與許嬤嬤等人也跟在後麵緊張的進去了。
那白嬤嬤眼光銳利的掃著房間裏的角角落落,她手底下那群人也各自紛紛查看著,白嬤嬤待看到掀起的被子一角,嘴唇揚起:“徐小姐這麽早就要安寢了?”徐明錦心道:廢話,沒看到我釵環已卸嗎?再晚來一刻,我就躺**了。嘴中卻道:“今日趕路有些急,累的慌,這才剛準備安寢。”白嬤嬤不置可否。仍舊是按了按那不可能藏有人的平整被子。然後,猛的掀起床單,待看到床下空無一人時,才慢慢的放下來。
仔仔細細的搜查完,結果一無所獲,白嬤嬤這才歉意的對徐明錦道:“老奴打攪了,這點心意望徐小姐收下。”說著,拿出一個裝滿銀子的荷包。
這是封口費嗎?也太看不起人了。徐明錦腹誹一番,卻示意許嬤嬤收下。有銀子不要是傻瓜。
見將銀子收下,白嬤嬤這才滿意的領著眾人出去了。
徐明錦長長舒一口氣,感謝天感謝地,終於將這些瘟神送走了。
一回到房間臥室裏,徐明錦就感覺脖子上一涼,同時腰間多了一條手臂,箍的她生疼。許嬤嬤等人正要驚呼,那人低低的道:“不要出聲,不然我就殺了她!”許嬤嬤等人連忙住口。
徐明錦悲哀的發現自己變成了人質。前世今生的第一次。如果你要問她有什麽感受,那就是被刀尖抵著的脖子隱隱做痛,一顆心高高提起忐忑不已。當時那柄刀距她的脖子還有零點零一刻的距離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一陣微風溫柔的吹過她的脖子,然後她就被劫持了。她甚至還露出了陶醉的笑容,然而,零點零一刻以後,她的脖子就被冰雪般的寒氣與一柄寶刀的刀柄覆蓋了。
我的媽呀,這是她當時唯一想說,而不能說的話。
那人見幾人都不吭聲,這才稍微將徐明錦放開一些,道:“你們都出去。”徐明錦示意許嬤嬤等聽從那人的話出去,等所有人都出去關了門以後,那人才放將她脖子上的匕首挪開。卻體力不支,咚的一聲仰後摔倒。將徐明錦連帶著也摔倒了。她啊的一聲尖叫,見那人用凶狠的目光瞪著她,忙後知後覺的捂上嘴巴。這才發現那人蒙麵,一身黑衣。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卻清澈的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秋水。他身上多處流血。瞪了她一眼,就暈過去了!徐明錦發現因著他是朝後倒下去的,所以,自己現在正趴在他身上。難道我太重了,將他壓暈了?
徐明錦忙手忙腳亂的從他身上爬起來。
徐明錦的心裏非常慌亂,她的內心正在激烈掙紮著,他已經暈了,她是該將他藏起來,還是將他送給平熙王妃?前者,她需要隨時冒者被平熙王妃發現就殺頭的風險,還沒有什麽可圖的。後者,將他抬者送給平熙王妃,有可能就此攀上平熙王妃。從此不說平步青雲,最起碼有了個靠山吧?但是,什麽都有風險,萬一平熙王妃要殺人滅口怎麽辦?怎麽都逃不過一死呀!她徐明錦不過是個沒權沒勢的小小女子,唯一能跟權貴掛上鉤的父親還舍棄了她。平熙王妃捏死她就跟捏死螞蟻似的。她到底要怎麽辦?
徐明錦糾結著,但她知道她的時間不多,必須的盡快做決定。不然,就得等著別人來決定她了。
她想了一下這件事情,發現他非常聰明,他一直隱在暗處,悄悄的墜在搜查隊伍後方,等她們搜查過後再隱藏起來。那麽,就沒有人找的到他了。畢竟,用尋找逃跑家奴的方法隻能搜一次呀。徐明錦決定了,她放棄將他交出去的好處,她要將他藏起來。
決定了之後,徐明錦打開房門,叫許嬤嬤等人進來,見到躺在地上的人,許嬤嬤擔憂的道:“小姐,怎麽辦?”徐明錦對春杏道:“去打點水來:”春杏領命而去,徐明錦又對秋雲道:“去將咱們備著的傷藥拿來。”這才轉過頭對許嬤嬤道:“嬤嬤,你跟我一塊將他抬到塌上。”
費了很大力氣才將他抬上塌。徐明錦對許嬤嬤道:“嬤嬤,你出去找個小火盆。”許嬤嬤雖奇怪她的舉動。但看著徐明錦一改剛才的慌亂,小小的麵孔異常鎮定,許嬤嬤就仿佛有了主心骨。道:“好,我去。”她才剛走幾步,徐明錦就喚道:“嬤嬤。”她急忙立住,隻聽徐明錦又道:“回來的時候,再拿一套小廝的衣服。”許嬤嬤有些明了徐明錦的意思。不由緊張的道:“小姐可是要給那人換衣服?不如等奴婢回來時再換吧?”徐明錦點點頭,道:“我本來就是要等您回來再換的。”
徐明錦低著頭將那人身上的血拿帕子擦了一擦,沒有聽到腳步聲,這才疑惑的抬起頭,發現許嬤嬤還站在原地。於是道:“嬤嬤還不快去?”許嬤嬤這才急忙忙的去了。徐明錦伸手將那人臉上的麵巾去掉,因為她覺的好歹現在也算幫了他一回,忙活半天總不能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吧?
麵巾去掉以後,徐明錦看到一張非常年輕的臉。她以為能勞動平熙王妃派這麽多人逮的人最起碼很有本事吧?而很有本事的人通常都不年輕。而這人,怎麽都跟有本事掛不上邊。
“小姐,水打來了。”春杏道。
“小姐,藥取來了。”秋雲道。
徐明錦等了等,見許嬤嬤還未回來。而時間是不等人的。於是吩咐兩人道:“你們兩個,給我幫忙將這人外衣脫掉。”
三人忙了一會子,方將這人的外衣去了,這才看到他身上受了多處刀傷。傷口頗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受傷的,到現在也沒有包紮。傷口周圍凝了一圈深紫都快變黑的血漬。而這樣的傷有五六個之多。慶幸的是,都沒有傷到要害。徐明錦還好些,春杏捂者著嘴驚呼:“小姐,他好可憐!”徐明錦聞言,嘴角抽了抽,心道:人家可不一定需要你同情他。秋雲道:“趕緊的給他清洗包紮傷口吧,別那麽多話。”春杏這才不語。三人忙了半天,才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清理包紮好。這個過程,這人一直處於昏睡狀態中。
這時許嬤嬤回來了,有許嬤嬤的加入,很快,就將他上下打理好,並換上許嬤嬤找回的小廝服。
春杏累的倒頭坐下,徐明錦道:“現在可不是鬆懈的時候,趕緊的,將他換下的衣物還有拭血的布,通通丟到火盆裏燒掉。”春杏連忙爬起來忙去了。
“秋雲,你也去,注意動靜小點。要是驚動了人。咱們可都沒命了。”徐明錦道:“燒完了,記著點些香。務必要做的讓人看不出痕跡來:”逡雲見她說的鄭重其事,忙斂了心神去了。
“嬤嬤,你能不能找些酒來?”徐明錦問道。
“小姐,你要酒做什麽?”
徐明錦這時已有些累了,聞言,她揉了揉有些發暈的額頭,道:“他受了這麽重的傷,今晚說不定會發起燒來,酒可以降溫。”
許嬤嬤想了想,道,“這次跟來的車夫小冬子嗜酒如命。待老奴去問問。”
把所有人都打發去幹活。徐明錦發現自己無事可做了,她回到內室倒頭就睡。再不管任何事了。不過,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替她將一角的被子蓋好,她尤記掛那人傷勢,喃喃的說了句春杏,替那人守夜。就睡過去了。
夜半時分,睡的正香的徐明錦被春杏搖醒。她睜開睡的惺忪的眼睛,就聽春杏道:“小姐,那人燒起來了,怎麽辦?”徐明錦立刻睡意全無。
因睡的時候就是囫圇睡的,因此,她爬起來穿上鞋子就連忙去外間塌上看。隻見那人燒的雙頰通紅。徐明錦忙道:“嬤嬤,酒呢?”
許嬤嬤忙將一壺酒遞過來,徐明錦接過來,對春杏吩咐道:“取一個幹淨臉盆拿來。”又對秋雲道:“拿幾條幹淨的帕子。”春杏飛快的取了來放在地上,徐明錦將酒塞子拔開,將一壺酒全數倒進了臉盆裏。吩咐秋雲將帕子在酒裏打濕。替那人擦拭起全身來。
徐明錦道;“不要停,擦過一遍就浸一次酒水。一直擦。”
一個時辰過去,那人終於退燒了。徐明錦就再也不看他一眼,道:“現在不用管他,全都給我去睡。”說著,率先回房了。
次日清晨,徐明錦對已經清醒的那人道:“抓你的人應該還在,你那身衣服我已命人燒了,這身小廝衣裳正好可以給你打掩護,你是自己找機會溜出去呢?還是跟著我以小廝的身份混出去?”
那人深深看她一眼,徐明錦無所謂懼的與他對視。
良久,那人從身上解下一塊玉佩對徐明錦道:“大恩不言謝,這塊玉佩你拿著,憑此玉佩,如遇困難,你可以到齊氏藥鋪任何一家分號去找掌櫃的幫你解決。”
徐明錦伸手接過。
那人繞過她朝外走去。
徐明錦道:“你還沒說你怎麽出去?”
那人道:“如今各個廂房都有眼線盯著,我這會子出去,引人懷疑。會給你惹來麻煩的。”
徐明錦呆呆的道:“所以呢?”
“當然是裝做小廝,呆會混在人群裏溜出去了!”
徐明錦哦了一聲,她覺得昨晚沒睡好,今天腦子遲鈍了。低頭去看時,隻見手裏是一塊雙魚玉佩,色澤溫潤,觸手光滑,一看就不是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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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什麽都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