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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芸有一瞬間的猶豫,不知道一直讓太夫人極為寶貝的多寶盒裏放的究竟是什麽?而盒子裏的東西又究竟和接下來要說的事實有什麽聯係?

太夫人看到她的猶豫,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去打開,慈愛的說道:“你去打開吧。..”

謝靈芸不再猶豫,直接走過去,看著這個有多個小匣子構成的多寶盒,她拿著一串鑰匙,按照太夫人的指示打開了中間的一個小匣子。

“啪--”銅鎖打開了,謝靈芸心情複雜的慢慢的打開了小匣子,看到裏麵的東西一下子驚呆了。

縱然是謝靈芸再如何想象,也不會想到裏麵竟然會放著一件血衣?這……這太讓她震驚了,感覺有些太匪夷所思了,讓太夫人視如珍寶的東西,竟然是一件血衣。

“你都看到了吧。”太夫人充滿蒼涼的聲音響起,並沒有再讓謝靈芸拿出那件血衣,大概是怕謝靈芸嚇到。

謝靈芸慢慢的回身,看著太夫人,臉上帶著詢問的神色,她在等著太夫人給她答案,為什麽會給她看一件血衣。

太夫人閉了閉眼睛,卻動身要起來,大概是起身要去拿那件血衣。

“娘,您現在不能起來的,您想要什麽,我給您拿。”謝靈芸盡管心情很複雜。還是出聲阻止了太夫人起身。

太夫人大概以目前的身體狀況,起身有些難,她沒有勉強,無力的靠在身後的靠背上麵。說道:

“你把那件衣服給我拿過來。”

謝靈芸轉頭看著匣子裏的血衣,有些猶豫,覺得這必定是一件不同尋常的衣服,以太夫人目前的身體狀況。她擔心拿出血衣反倒會讓太夫人情緒不穩定,若是一個不小心中風那可就麻煩了。

思來想去,謝靈芸轉身道:“娘,您現在身體不適。還是先不要太費心神了。”

太夫人知道她這是擔心自己看到多寶盒裏的衣裳會受不住的再一次情緒激動,她也不再堅持讓謝靈芸拿出那件血衣,反倒是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

“過來吧。娘有話對你說。”

謝靈芸見太夫人不再堅持。心底鬆了口氣,便走到太夫人身邊坐了下來,並且先給太夫人倒了一杯茶,希望能讓太夫人接下來的話中能平靜一些。

太夫人自然不會駁了她的好意,不但喝了那杯茶,而且還漱口之後,含了一顆對身體有益的藥丸。然後太夫人陷入了當年的回憶裏,臉上的表情也帶著蒼涼之意。

“這裏麵的衣服是老四他二哥的,當初出事的時候,他二哥就是穿的這件衣裳,而他大哥卻是連件完整的衣裳都沒有給我留下。”說道這裏,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太夫人眼中出現了淚花。

“當初本來都和喬家定好了的,隻要老二回來就娶喬家嫡女,也就是現在的喬氏拜堂成親,然而,誰成想到喜事卻變成了喪事,老二人是回來了,可是卻是躺著被抬回來的,當初我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優秀的兒子,覺得整個天都塌下來了,若不是……若不是喬氏的母親突然找上門來,說……說喬氏有了老二的孩子,我當時真的恐怕就要撒手人寰了。”說到這兒,太夫人的聲音已經帶了哽咽聲。

謝靈芸實在是難以置信,雖然早有準備,不免也嚇了一跳,竟然會有這種情況,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看著太夫人,一句話都說出來了,祖哥兒竟然是……竟然薛仁傑二哥的孩子,喬氏還是薛仁傑的二嫂?親二嫂?

想到之前每個月薛仁傑有幾個固定的日子要歇在喬氏的院子裏,謝靈芸打了一個冷戰,如果是為了遮人耳目還好,如果真的是去喬氏的房間履行男女之間的義務的話,她想她會吐的,這個簡親王府,甚至是薛仁傑這個人,都無法讓她忍受,她會立刻就逃離簡親王府,躲薛仁傑遠遠的。

太夫人並沒有注意到謝靈芸的異樣,現在的她都沉浸在回憶中了,她緩慢地道:

“婉貞有了老二的孩子,老二卻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樁本來就說好的婚事也不能舉行了,那孩子怎麽辦?若是跟人家說是老二的孩子,這兩個人還沒有成親,如何來的孩子?婉貞的貞潔不保不說,祖哥兒生下來也會讓人非議呀,實在是沒有辦法,隻能讓老四受委屈,讓老四納了婉貞,可是老四納了婉貞,也就意味著要認下祖哥兒這個兒子。”說著太夫人抬起頭看著謝靈芸道:“這一切都是沒有辦法呀,委屈了老四,也瞞著你,這一切都是我這個老婆子造的孽呀。”

謝靈芸聽了這些,已經明白了,喬婉貞未婚先孕,可身為準新郎的簡親王府二公子卻戰死沙場,如果喬婉貞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如果簡親王府不想失去這個孩子,那麽自然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讓喬婉貞進簡親王府的門,讓祖哥兒生下來就能有一個不被人非議的身份。而和喬婉貞年齡相仿的薛仁傑自然便成了這個合適的理由的犧牲品,不但接受了原本該是他哥哥的女人,更接受了他哥哥的兒子。

隻是謝靈芸能理解當時情況的萬不得已,可是對於薛仁傑和喬婉貞的關係,對於喬婉貞每一次看到薛仁傑時複雜卻又帶著難掩飾的曖昧眼神,有些很難猜測薛仁傑和喬婉貞究竟是假扮的關係,還是假戲真做的關係。

太夫人顯然沒有想到謝靈芸的心結,她抬起頭來,握著謝靈芸的手,道:

“都是娘的錯,當時萬不得已,然而在你嫁給老四之後卻不該再瞞著你,當初老四也說要對你說出真相,都是我,老糊塗了,竟然擔心你知道了會對祖哥兒不好,讓老四先瞞著你一段時間再說,可是沒成想到,今天卻被綠荷那個丫鬟道破了祖哥兒的身世。”說到這裏太夫人歉意的看了謝靈芸一眼,道:“唉,難怪老人常說一切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娘這般捂著祖哥兒的身世,可是究竟是紙包不住火啊,早晚都會有知道的一天,其實祖哥兒也大了,倒是也不怕什麽了,隻是娘覺得對不住你和老四,不但把祖哥兒塞給了你們四房,竟然連本來該是你和老四將來的孩子享有的一切都給了祖哥兒,娘……”說著太夫人又愧疚的落下了眼淚。

謝靈芸心底也不好受,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心底雖然還是在怪薛仁傑對自己的隱瞞,但是對他有了隱隱的心疼。當時的情況可想而知,至於薛仁傑當時的心情也很複雜吧?她記得剛進門時,簡親王府的下人可都說喬氏和薛仁傑原本就是青梅竹馬,兩個人可以說是情投意合的。可是真相卻是喬婉貞跟薛仁傑的二哥私定終身,並且還珠胎暗結有了孩子。那之前下人之間的傳言難道是假的?而後來薛仁傑屢次在喬婉貞的院子過夜,難道是為了掩人耳目?

說到底,謝靈芸知道了猜測的真相,卻被真相後麵掩蓋的一些事情弄得亂了本心,她不得不開口問出之前心中的疑問,若不然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薛仁傑還有喬婉貞。

“娘,我不知道世子爺和喬氏的關係究竟是……”是真還是假,這句話她並沒有說明白,但是她相信太夫人懂她的意思。

“唉--”不曾想,太夫人未開口說話,便先歎了口氣,然後看著那個多寶盒,悠長地道:“婉貞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當初和老二感情那樣深,都情願那樣不明不白的跟著老二,可恨老天捉弄人,當初婉貞本來想帶著肚子裏的孩子隨了老二去的,是我,是我苦苦的哀求婉貞,她才不得不給老四做了妾,給老二留下了一條根,可是這些年來,婉貞那孩子心底有多苦,我是親眼看著的,她人雖然是跟了老四,可是老四一直都在心底把她當成二嫂來尊敬,從來沒有越累池半步,婉貞那孩子也一直跟老四謹守著距離,明明一個花骨朵年紀的女人,可是生生因為我們簡親王府而消耗了美好的年華,將來還要在簡親王府孤苦終老,這一切都怪我呀,若是……倘若是當年我能阻攔住老二去沙場,又怎麽會有今天這種局麵,又怎麽會委屈了你和老四。”

說著太夫人又落下了眼淚,謝靈芸看著白發蒼蒼的太夫人,心底也是不好受,更是不忍心說一句重話,即便是心中有些許的委屈,她也決定忽略不計,隻是奇怪當年的事情。既然太夫人主動提起,她不得不出聲問道:

“娘,我聽世子爺給我提起過當年的事情,當年說是從京城簡親王府傳給的敵國密信,才造成了當年那一戰的慘烈失敗,可是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說是從簡親王府內部泄露的密信?”

莫怪她再提起讓太夫人難過的事情,而是她剛才不知道是怎麽的,在聽到喬婉貞的事情之後,心底竟然劃過了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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