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砧板上的肉

原定於八月的秋闈,因為朝中出現了考題泄露的事情,皇上震怒,因此考期延後兩個月。侯家想要趕在秋闈之前把姚玉棠娶進門,然後全力準備明年的春闈,也就是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姚府上下又忙成了一鍋粥,老太太其實早就吩咐海氏提前準備了,再給姚冰準備嫁妝的時候,大部分的都是一式兩份提前預備下了。

現在忙碌的不過是一些瑣事,給親戚朋友發帖子還要解釋婚事這麽急的原因,另一方麵還要準備姚長傑的婚事,因為秋闈過後,姚長傑不管成績如何都要娶衛家姑娘進門,兩下裏忙活,也夠海氏受的。

這樣一來,隻剩下一個姚梓錦,就被海氏提溜著幫著姚玉棠學著處理中饋,因為姚玉棠一嫁過去就是管理中饋的人,所以海氏也有很多事情要交給姚玉棠,想著姚梓錦早晚要出嫁,索性兩個人一起教,從丫頭婆子的使喚,到采買賬冊查看,打罰下人的規矩,人情往來的算盤,一項項教的很是仔細。海氏其實想的挺簡單,孩子們嫁出去,要是管家管得不好,丟臉的還是她,所以格外的用心。

梓錦倒還好說,在學院裏學過幾招,但是跟海氏教起來的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梓錦這才發現原來管理中饋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隻是姚府這樣的中等官員之家就有這麽多的瑣事要處理,難怪紅樓夢裏曾經說過,這每日子裏大事也有二三十件,小事更是數不清了,梓錦以前隻在後院,不曾接觸過這些,沒想到海氏每日要處理這麽多的事情,一時間倒是真的對海氏很是敬佩,雖然情商不高,倒是至少這方麵那是天賦異稟。

姚玉棠學起來格外的認真,梓錦看著以前清高孤傲的姚玉棠,也能放下詩詞畫本,學起家務人情,不由的感歎,生活真是殺豬刀,能把任何人搓磨成他想要的模樣。

十月底秋闈,因此十月初二的婚期真是讓人忙翻了天,梓錦每日的跟在姚玉棠身邊陪太子讀書,跟著管家,海氏裏裏外外的四處奔波,老太太時不時的就把吳姨娘跟莫姨娘叫去甤錦堂呆著,讓她們做針線,說是給姚玉棠跟梓錦錦上添花的,其實老太太是怕莫姨娘又出什麽幺蛾子,拘著她罷了。吳姨娘向來嫻靜,倒不覺得苦,莫姨娘這些年很少動針線,便是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看著吳姨娘溫柔賢惠的樣子,忍不住的說道:“你倒是坐得住,你的五姑娘也要說親了,你就一點不心急?”

吳姨娘淺淺一笑,眉頭也不皺一下,淡淡的說道:“太太是嫡母,自有太太操心。更何況還有老太太跟老爺,我一個妾室哪有資格說什麽,更何況太太跟老太太難不成還會害了她不成?總歸是姚家的女兒。”

莫姨娘看著吳姨娘這幅嫻靜的樣子,越發的火大,“這麽多年你就是這樣,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就沒有點自己的心思?”

吳姨娘迷茫的看著莫姨娘,問道:“什麽心思?我隻知道做妾就要守本分,伺候好太太跟老爺,其餘的不是妾室能管得。太太待我甚好,綾羅綢緞穿著,山珍海味吃著,丫頭婆子使喚著,我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日三炷香,期盼佛祖讓姚家更加興旺,家裏人身體康健,這就是我的本分了。”

莫姨娘默默的坐下,良久不說話,長歎一聲說道:“你倒是想得開,什麽也不要,什麽也不求。”

“我有的夠多了,再多了我消受不起。”吳姨娘垂著頭又拿起了針線,緩緩的說道:“五姑娘能投生到姚家是她的福氣,太太不曾苛待庶子女,老太太心地慈善。老爺又是個長情的,這些年姚府也沒有再進來是妾室,老爺也沒有收通房,這院子裏就咱們三個,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女人能活到咱們這個份上,我是知足了。”

莫姨娘瞧著吳姨娘,想起這些日子來的委屈,碰壁,難得的說道:“四姑娘的婚事,總是差了些……”

吳姨娘依舊垂著頭,手裏的針線不曾停頓,隻是說道:“若是這門婚事落在我們五姑娘的頭上,我都要酬謝神恩呢。”

莫姨娘冷冷的看著吳姨娘,問道:“你這什麽意思?”

吳姨娘也不怕,隻是輕聲說道:“一個庶女,你說能嫁給什麽好人家?就算是嫁到好人家,你能做到長子長熄?人家可瞧不上一個小庶女,就隻能嫁給庶子,可是庶子上頭有嫡子壓著,一輩子也未必能出頭,將來分家產能分到多少?我倒瞧著侯家雖然落魄了些,可是姑爺是舉人,隻要秋闈中了進士,大好的前程在前頭。四姑娘這個時候嫁過去,伺候臥床的婆婆,照顧讀書的小叔,將來誰能越得過四姑娘去?就是小叔後娶的媳婦再金貴,在四姑娘跟前那就得敬著,一句長嫂如母,更不要說小叔的前程還是嫂子拿陪嫁供出來的,隻要姑爺爭氣,在仕途上有進益,四姑娘一輩子的容華是保住了。老太太良苦用心,雖然四姑娘頭幾年會過得苦一些,但是有姚家給的陪嫁,還能苦到哪裏去?”

吳姨娘這麽一說,莫姨娘就慢慢的想了過來,臉色變了幾變,歎道:“照你這麽說,這還真是一門好婚事?”

吳姨娘抿嘴一笑,道:“糟糠之妻不下堂,更何況四姑娘能詩詞善歌賦,定能與姑爺琴瑟和鳴,你有什麽不知足的,還四處去鬧,要是我開心還來不及,我們五姑娘要能有這樣的婚事,我睡著都能笑醒了。”

莫姨娘細細的品味這番話,慢慢的開心起來,看著吳姨娘說道:“沒想到看著你平日子裏話不多,事情倒是看得通透。”

“有句話怎麽說來,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了老爺這麽多年要是一點長進沒有才是丟人了。”吳姨娘道,麵上帶著柔和的微笑。

莫姨娘看著吳姨娘這樣的恬靜,以前是極看不上的,現在卻突然覺得這樣的在、日子其實也不錯,慢慢的倒是跟吳姨娘說起了知心話,吳姨娘不是嘴碎之人說話又柔和,勸人也是和風細雨潤物細無聲,很快的莫姨娘跟吳姨娘的關係好了起來。

老太太聽著盧媽媽的話,點點頭說道:“吳姨娘做的不錯,她能把五丫頭養的這樣好,讓莫姨娘跟她多學學對她有好處。”10iVa。

“還是老太太技高一籌,要不是這陣子莫姨娘處處碰壁,嚐盡冷暖,要是以前的莫姨娘哪裏看得上吳姨娘,又肯跟吳姨娘好好說話的。”盧媽媽笑道。

“你們老爺對這個莫姨娘總還是有幾分舊情,我也不好真的打殺了去,攆到莊子上,她畢竟是有兒有女的人,她不要臉麵,咱們總還要顧忌著孩子。上次她挑唆雪丫頭的奶娘母女就該懲治她,但是當時不想把事情鬧大就壓了下來,這次四丫頭的婚事,她也算是吃盡了苦頭,能跟吳姨娘學學是她的福氣。”說到這裏一頓,“再說,今年傑哥兒娶了親,明年長楓跟長悟都要定親成親,長悟是個耳朵軟的,我就怕他姨娘又鬧是非讓長悟媳婦為難,所以現在就要開始敲打她,也算是防微杜漸吧。”

“老太太就是想的長遠,有您在姚府以後更興旺呢。”盧媽媽笑著說了幾句,結果纖巧奉上來的茶,端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就皺著眉頭說道:“林家的又來求了,想讓杜若年前嫁過去,說起來杜若年歲也不小了,不能總拖著。”

纖巧的腳步輕輕一頓,這才退了下去。

盧媽媽看著老太太道:“老太太是擔心五姑娘跟前沒人伺候?老奴瞧著寒梅跟水蓉也曆練出來了,您不用擔心。”

老太太就是一笑:“寒梅跟水蓉如何行?錦丫頭跟前要多安置兩個能幹的,杜若是要嫁人的,回頭讓她一家子當做陪房跟著五丫頭嫁過去,做個管事媳婦杜若是當得起的,更何況五丫頭在外的嫁妝也得有個知己人打理,林家的小子機靈又忠心是個不錯的。”

盧媽媽心裏一陣陣的驚訝,不知道老太太這是要做什麽,怎麽五姑娘跟前丫頭的安排比其餘的幾位姑娘都要謹慎,心裏有疑惑,盧媽媽也不敢問,隻得附和著應下來,小心翼翼的問道:“杜若走了,那誰來填補她的缺?”

老太太思慮半響,突然說道:“吳姨娘跟前的周媽媽聽說是以前從獲了罪的侯府家出來的管事媽媽,有沒有這事?”

盧媽媽對這個還是很清楚的,道:“是有這事,當年長興侯家獲罪,主家下獄,這些仆從卻沒有受牽連,遣散的遣散,發賣的發賣,周媽媽早寡隻有一個兒子,那個時候他兒子年歲還小,在外麵惹了事情,是吳姨娘的家裏人救了她們母子一命,周媽媽為了報恩就為吳家做奴仆,後來吳姨娘進了咱們家就跟著來了。”

老太太點點頭,道:“這個周媽媽見過世麵,又知道些大家族裏麵的鬼蜮伎倆,人也沉穩,跟著吳姨娘這麽多年也不曾挑唆著主子爭寵,是個難得的。你去跟吳姨娘說一聲,將周媽媽撥給五姑娘做她院子裏的管事媽媽,回頭讓你們太太再挑一個管事媽媽給吳姨娘用。”

盧媽媽越聽越心驚,但是還是很快的應了下來,問道:“那杜若的事情?”

“讓纖巧頂替杜若在五姑娘跟前服侍,杜若回家去備嫁,等成了親先回到我這院子裏當差。”老太太緩緩的說道。

盧媽媽點頭應了,看著老太太不再說話,這才緩緩的走了出來,出了門,盧媽媽就覺得後背上出了一層汗,老太太這樣給五姑娘安排身邊人的架勢,好像是五姑娘要飛枝頭一般,難不成涼國公夫人提的婚事這般的好?

老太太的心思誰也摸不透,盧媽媽不敢多想,忙去準備了。

杜若回家備嫁,纖巧接了杜若的差事,周媽媽給梓錦做了管事媽媽,因為梓錦院子裏一直沒有單獨的管事媽媽,都是杜若一個人管著,現在杜若回家備嫁,老太太安排纖巧過去服侍梓錦,又把吳姨娘跟前的周媽媽指給梓錦做管事媽媽,一切安排的順理成章,也沒人瞧出什麽不對來。

倒是海氏親自來謝過了老太太,畢竟這應該是海氏的分內之事,隻是海氏忙的不得了,老太太替她分憂,自然要千恩萬謝的。

梓錦卻從老太太的言語中體會出了一些味道,心裏越發的忐忑不安起來,這一項項的人事變動,別人看著無風無浪,梓錦卻品出了不安,老太太每一招都是有深意的,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

在梓錦的不安中,老太太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倒是侯家前來下聘,聘禮比起馮家,柴家、鄭家自然是不能同日言語,但是在涼國公夫人的操辦下,倒也是過得去,海氏瞧著有些寒酸,想著姚玉棠嫁過去日子難過,居然這些聘禮動也沒動,全都折進了姚玉棠的嫁妝裏,這些算進去並沒有抹去原來的嫁妝,也就是說這些聘禮算是海氏另外給姚玉棠的填補了。

老太太知道後很是欣慰,莫姨娘聽聞後一整天一句話也沒說一句,隻是發呆。姚謙對著發妻倒是越發的覺得愧疚,兩口子的感情倒是有點趨向於當年新婚的樣子了。

老太太每個孩子是給一千兩的銀子做陪嫁,但是姚月姚雪姚冰幾個有海氏自己的陪嫁填補,當然真正的嫁妝要豐厚得多。姚玉棠是個庶女,海氏不拿自己的嫁妝添補她誰也不能說別的,但是海氏把侯家的聘禮全都給了姚玉棠,也算是不小的手筆,侯家的聘禮算起來也有三千兩,海氏是真大方了。

老太太當著大家的麵自然也是給了姚玉棠一千兩的添箱銀子,但是後來有把姚玉棠叫去,偷偷的給了她兩千兩的銀子,還把自己的一個鋪子給了她最陪嫁,這些無人知曉,到是姚玉棠對著老太太哽咽不已,連句感恩的話都說不來,老太太隻是拍拍她的手:“給你鋪好了路,以後你要自己走,你要記住人這一輩子行事要光明正大,不可存了歪念。如果要是遇上心存惡念之輩,也不要心慈手軟,多跟你們太太走動,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對你們也算是極好的了。”

姚玉棠一一點頭應了,撲通跪下給老太太正正經經的叩了三個頭,這才直起身來,“老太太的教誨孫女都記下了,將來一定會好好的過日子,孝敬婆婆,敬重夫君,友愛手足,不會給姚家人丟臉。”

老太太就點點頭,嚴肅的麵上帶上了絲絲笑意,然後才說道:“你能這樣想很好,若是姑爺能入仕,你將來的日子必然是極好的,眼前就算是苦一點,你的嫁妝也不薄,太太把侯家的聘禮絲毫沒動的給了你,這就是天大的恩惠了,我又給你貼補了些,那鋪子得裏的管事都是家裏的家生子奴才,賣身契一並都給了你,日後行事要再三思量,有了這些傍身,你的日子也能過得去。家裏人為你考慮的再周到,以後的日子還是要自己過,你可明白了?”

姚玉棠點點頭,道:“是,孫女謹遵教誨,都記下了。”

老太太就點點頭,道:“回去吧,好生備嫁。”

姚玉棠走出了甤錦堂,抬眼望望天,心裏滿是惆悵,今時今日得到的一切,便是當初呼風喚雨時也不敢想的,沒想到如今不爭了,放下了,反倒是福氣來了。難怪以前梓錦總是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會長了腿跑掉,不是你的,就是拚了命也未必能得到,那本就不是屬於你的。

如今細細思量,這句話真是真真也不假,想來她們姐妹裏最聰慧的反倒是五妹妹了。

姚玉棠笑了,老太太說的對,以後的日子全靠她自己了,深吸一口氣,踏著晚霞一步步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姚玉棠出嫁了,婚事也辦的還算風光,涼國公府由羅夫人出麵提侯奉傑分擔了一大部分的娶親費用,這才讓這一場婚事辦的風風光光,老太太半眯著眸笑了,有求於人,總要自己先舍些本錢的。

梓錦的婚事,是要好好地斟酌了,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秋闈,今年這一場姚長傑要下場,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嫡孫能不能給她奪個狀元回來。向來這麽多學子裏,隻有一個狀元,江南又是鍾靈毓秀之地人才輩出,長傑拿不到狀元也無可厚非,隻要能進的二甲前幾名也算是祖上庇佑了。

三朝回門宴辦的很是熱鬧,姚府的大女婿馮述,二女婿柴紹,三女婿鄭源齊齊到場,就連出嫁的三個女兒也是一起回來,許久不曾這樣熱鬧過,就連海氏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琮哥兒很是鎮定,這樣的熱鬧也不耽擱他睡覺,自顧自己的睡得噴香,喜得個海氏抱在懷裏不鬆手。梓錦如今替海氏監管著中饋,倒是讓海氏鬆緩了許多,幾個姐妹看著梓錦有條不紊的指揮著丫頭婆子各行各事,井然有序,絲毫不亂,姚冰就笑道:“五妹妹如今倒是練出來了,看著真像一回事。”

姚玉棠心情頗好,喜氣盈盈,這時笑著說道:“五妹妹很是聰慧,當時我跟她一起跟著母親學習管理庶務,五妹妹不管什麽事情都比我上手的快。”

姚雪在一旁聽到,就笑著說道:“五妹妹向來聰慧,以前在閨中的時候,什麽花樣子,難解的針法到了她的手裏,轉眼間就看透了,真是令人驚歎她的腦子怎麽長的,幸好生為女子,要是生為男兒身,今年的秋闈隻怕是舍她其誰呢。”

梓錦正巧聽到這一句,忙完了拍拍手進來,看著姚雪說道:“二姐姐嫁了人就是不一樣,這嘴裏跟抹了蜜一樣,說起話來,排揎起人來可比以前厲害多了。我得問問二姐夫去,在我家好好的一個貞靜嫻雅的姐姐,怎麽到了他家就學的這樣的刁滑。”

眾人哄然大笑,就連老太太都笑得合不攏嘴,海氏隻管逗著剛睡醒的琮哥兒玩樂,聞言也忍不住的一笑,卻不並不插嘴她們姐妹之間的玩鬧。

倒是讓姚雪鬧了個大紅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在姚冰的身後,姚冰義不容辭,看著姚梓錦一叉腰,說道:“你呀別笑,等你將來嫁了人,要是還跟現在一樣綿軟咱們就不說什麽,要是也變成個母夜叉回來,看咱們饒不饒你。”

梓錦就拍著手笑了起來,一股腦的挨著老太太坐下捂著肚子直笑,“祖母,祖母,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三姐姐說二姐姐是母夜叉的……您可得給我作證……”

姚月諸人又笑了起來,惱的姚冰要上來撕梓錦的嘴,奈何姚梓錦賊猾,一開始就躲在了老太太的身邊,氣得她隻能狠狠的瞪了她兩眼,卻無可奈何。

笑了好一陣子,才消停下來,隔壁房間裏的眾位姑爺們,透過這一牆之隔,聽著這廂的笑鬧,在那邊也是互相搖頭直笑,但是姚府這般的和樂也讓大家的心情更好了一些,手裏的酒杯便隻朝著侯奉傑招呼,誰讓他是今天的正主。

姚長傑兄弟三個作陪,姚謙坐在上首,笑意吟吟,侯奉傑一人招呼不來,隻得告饒,又拉著姚長傑擋酒,一時間這邊也熱鬧不已。

姚府的四位姑爺還有一位要參加今年的秋闈,再加上一個姚長傑,也算熱鬧,除了姚雪的丈夫柴紹已經做了六品的都察院經曆一職,其餘的馮述,鄭源,侯奉傑都是寒窗學子,馮述考過一屆隻是名落孫山,鄭源跟姚長傑卻是今年第一次參考,免不了要跟馮述侯奉傑取些經驗,飯桌上就秋闈一事談論的越發熱鬧起來,姚謙不是的指點兩句,姚長楓跟姚長悟在一旁細細聽著汲取經驗,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對於這些學子秋闈甚至於比生命還重要。

姚玉棠的回門宴過後,姚長傑就開始閉門苦讀,梓錦想著秋闈最是辛苦,連考三場,每場三天,就為姚長傑準備些換洗的衣衫鞋襪盡盡心意。

侯奉傑跟馮述都已經是舉人,今年的秋闈不會參加,而是直接參加明年的春闈。杏榜之上得到貢生的頭銜,便會參加明年四月的殿試,到時候能否中的進士,才能有個分曉。

姚府上下也甚是緊張,等閑之人無故不得去打擾姚長傑,梓錦將自己做好的鞋子,襪子還有衣衫都是悄悄的交給靜柏,讓她轉交,然後叮囑道:“記得每日給大哥熬補身的參湯,每日這樣熬夜當心身子吃不消,過兩個時辰就進入提醒一下讓大哥起來活動活動,要是大考之前身體先垮了可不得了,要懂得輕重緩急……”

靜柏一一記下,然後笑道:“是,婢子都記住了,五姑娘到底是心疼大少爺,這些事情每日都吩咐一遍,奴婢都能倒背了。”

梓錦不好意思的一笑,將東西塞進靜柏的手裏,然後說道:“我就不進去了,免得打擾大哥讀書,你們做事也都手腳輕一點。”

靜柏忙忙點頭應下了,梓錦這才轉身回去。

終於,到了秋闈之日,姚長傑在姚府上下一眾人等的殷殷切切的目光中,踏上了征程,海氏一直叮囑兒子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凍著餓著了。姚謙告誡兒子,不要著急,心慌,定下心神再書寫文章。梓錦絮絮叨叨,如今是初秋,夜晚寒涼,給姚長傑準備了銀鼠皮的襖子跟褥子,晚上冷了披蓋上,別凍著了。

姚長傑跟大家告別了,梓錦看著姚長傑的背影頗有些上戰場的意思,極其悲壯啊。

等待是最痛苦的事情,自從將姚長傑送走,海氏就天天三炷香在菩薩麵前祈禱,老太太在佛堂的時間也多了,姚謙表麵上看著很鎮定,對海氏燒香的行為表示了質疑,但是梓錦還是偶爾看到了,姚謙趁著海氏休息的時候偷偷進了佛堂上了三炷香……

九天的時間很漫長,人人都覺得度日如年,梓錦也覺得心不安生,每日處理家務也有些走神,海氏現在是完全放開了手腳,將家裏的一應事務都交給了梓錦,自己隻顧著給兒子早晚三炷香祈求菩薩讓兒子中舉,得到舉人的功名。明年就能參加會試。

梓錦想著以姚長傑的本事應該差不多會中舉人,但是也不乏平常讀書很好,但是一上考場就發揮失常的事情,梓錦也是很糾結,考慮著自己要不要也燒個三炷香以求心安。

在各種怨念中,九天終於過去了,姚長傑跟鄭源被各自家的人接了回去,兩人的情形都不太好,在裏麵足足呆了九天,出來的時候腳步都是漂浮的,衣衫也是皺皺的,滿臉的憔悴,姚長傑回了家洗了個澡就倒頭大睡,急得個海氏在兒子屋子外麵死活不肯走,哪見過兒子遭這樣的大罪。

考生進了考場,就不允許再出來,生火做飯,穿衣梳洗都要一個人完成,在狹小的空間裏很是磨練一個人的意誌力,九天時間實在是很漫長,也就不難以想象姚長傑諸人出來的時候潦倒的樣子,這些個富家少爺那裏自己親力親為做過這些事情,沒有橫著出來,已經是很不錯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一大早,姚長傑這才神采奕奕的來給老太太請安,海氏跟姚謙已經等著了,梓錦早就處理完家事也來等著,看到姚長傑進來,一身天藍色直裰映襯的姚長傑麵如冠玉,梓錦就先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像隻小貓。

老太太諸人先是熱切地表達了對姚長傑身體的擔憂以及掛懷,海氏兩眼淚汪汪的直盯著兒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三四遍,這才收住了眼淚,又細細的詢問了在考場內的各項生活措施,讓姚謙頗有些不耐,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就問兒子考得怎麽樣?

男人跟女人首先關注的總是不一樣的,男人最看重的還是成績,女人最看重的是身子,關注的焦點是不一樣的,也難得姚長傑很有耐心的應付著滿屋子的人。

直到大家都問累了,姚長傑這才鬆了口氣,梓錦就讓小丫頭新沏了茶上來,笑道:“大哥哥讀書最是要強,平常訓個人都能從三皇五帝到諸子百家,想必這次秋闈也一定能一舉中的,老太太,太太跟爹爹完全不用擔心,以我從小到大被大哥哥訓斥的經驗,這次大哥絕對不會落榜的。”

眾人就笑了起來,姚長傑無奈的看了梓錦一眼,寵溺的笑了笑,這一大家子裏,也就隻有梓錦敢拿著他開玩笑了。梓錦朝著姚長傑做了個鬼臉,然後又說道:“大哥哥考完了,明日開始隻怕同鄉同年同窗的聚會絡繹不絕,梓錦就自作主張,今兒個中午咱們一家人在老太太這裏叨擾一頓了,老太太您可不能心疼一頓飯。”

老太太看著梓錦拍拍她的手:“就你鬼機靈,如今這個家裏你管著中饋,連你們太太都做享清福,有你操勞,我們這些老的隻管著好吃好喝的,你愛做什麽就做什麽。”

梓錦抿嘴就笑,道:“那是,今兒個借著大哥哥的光,我早就吩咐廚娘,趕緊的把老太太的好東西都燉了端上桌來。”

老太太指著姚梓錦,就罵道:“你個小潑猴,得了便宜還賣乖,在我這裏你還少吃了好東西?”

眾人哄堂大笑,姚長傑看著梓錦滿目的笑顏,想起那一日她跟羅玦說的話,越發的憐惜這個妹妹,她滿心裏想的都是這個家,他是不會委屈她的。

在甤錦堂大家好好的吃了一頓飯,老太太還讓人把姚長楓姚長悟,莫姨娘跟吳姨娘都叫了來,席開三桌,好生的熱鬧了一番。姚長楓素來性子拘謹,倒是姚長悟經過上一次姚長傑的掰正改善了些,最近正以大哥為榜樣,努力上進,時不時的趙姚長楓切磋一番,倒也其樂融融。

飯後,姚謙又回了翰林院,老太太要午休,海氏這些天也是疲累不堪,知道兒子安穩下來,自己也回屋子午休去了。姚長楓拽著姚長悟又去之乎者也,莫姨娘叫著吳姨娘去了棲雪閣說話解悶,隻剩下姚長傑跟梓錦,姚長傑看著妹妹,難得一笑,道:“去我書房說說話,明兒個開始我就忙著應酬,咱們也沒時間說話了。”

梓錦不知道姚長傑要對他說什麽,隻好跟著他來到了姚長傑的院子,姚長傑進了門,先說道:“幸虧你給我準備了毛皮衣裳跟褥子,晚上的時候風起,天涼的很,至少我沒挨凍。”

梓錦抿嘴一笑,“這沒什麽,老太太常說不冷帶衣裳,不餓帶幹糧,就是備不時之需,我也是怕時間太長,萬一變天就不好了,能讓大哥哥免於挨凍可是我的功德了。”

梓錦說到這裏,歪著頭一笑,又道:“我可是給三姐姐送了信,讓她給三姐夫也備一些,到時候我可要讓三姐姐好好的謝謝我才是。”

看著妹子依舊活潑可愛,說起話來如珠落玉盤,姚長傑的神情也柔和了許多,然後才道:“梓錦,關於你的婚事老太太隻怕是已經心裏有了人家。”

梓錦笑容一僵,隨即又笑了起來,點點頭:“老太太很疼我,總會為我安排得妥妥貼貼。”

姚長傑斟酌著字眼,慢慢的說道:“葉溟軒那邊……”

梓錦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姚長傑,不等他說完,就道:“大哥,他跟我沒什麽關係了,你不用掛懷。我跟她之間是不可能的,這你知道的。葉老夫人至今不肯退親,羅玦也不肯退親,隻等著他回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也許羅玦說的對,等我嫁了人,他就死心了,對大家都好。”

“是啊,對大家都好,唯獨對你不好。”姚長傑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無比的憐惜。

姚梓錦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房,聽到那淡淡的憐惜,差一點崩潰,眼眶裏淚花浮動,終於還是說道:“大哥,如果這個世上沒有門第之別有多好。”

“溟軒給我來了一封信。”姚長傑道。定原進隻朝。

梓錦一愣,看著姚長傑,心裏有些緊張,問道:“說了些什麽?”

“我不知道,信被祖母拿走了。”姚長傑又道。

梓錦心裏就是咯噔一聲,臉色慢慢地變得慘白,“祖母拿走了……可是祖母沒有問過我也沒找過我……”

“祖母找過我。”

梓錦突然想起有段日子老太太是曾經很頻繁的找過姚長傑,梓錦也曾經猜度著是不是老太太要從姚長傑那裏詢問葉溟軒跟自己的事情,哪裏會想到老太太竟然是先截到了葉溟軒寫給姚長傑的信,然後在事實俱在的情況下讓姚長傑從實交代,老太太隻怕是從羅玦母女上門就對這件事情起了疑心,結果她老人家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守株待兔,終於等到了葉溟軒寫給姚長傑的信,老太太物證在手,姚長傑想要撒謊也不行。

梓錦早就知道老太太厲害的緊,隻是當老太太把這一張大網對準自己的時候,梓錦居然絲毫不覺,心裏反而感覺出了絲絲的害怕,“祖母……怎麽說?”

“祖母問我你們之間的事情,我隻是一口咬定葉溟軒心儀於你,而你卻是絲毫沒有壞了規矩,其實這也是事實。”姚長傑緩緩的說道,神態有些凝重。

梓錦輕輕的鬆了口氣,看著姚長傑想要笑,結果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姚長傑伸手揉揉她的頭,“你瘦多了,還是胖一點好看,小的時候看著你臉頰胖乎乎的,總想伸手去扭一扭,把自己養胖一點,你胖起來我覺得才是最美的。不管出了什麽事情,老太太那裏還有我呢,你放心,這件事情爹娘都還不知道,老太太似乎也沒有讓她們知道的意思。”

梓錦鬆了口氣,然後才說道:“大哥,祖母究竟怎麽想的,你知道嗎?她越是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我心裏越覺得怕怕的。祖母有沒有對你說什麽?”

姚長傑搖搖頭,道:“祖母什麽也沒說,隻是對我說這件事情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錦丫頭,不管老太太做什麽,你都不要忤逆,記住了嗎?”

梓錦點點頭,道:“我知道,大哥放心吧。”

“老太太一生謹慎如果葉府那邊不鬆口,隻怕她是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葉府那邊情勢複雜,雖然葉老夫人跟祖母交好,但是遇上這種婚姻大事,也未必能真的看得開。祖母首先會以姚府的名譽為先,斷然不會同意你是在葉家人不喜歡的情況下把你嫁進去受氣,更重要的是,祖母一聲心高氣傲,又是西京金襄侯府嫡女出身,讓她低頭是萬萬不可能的,這點你也要記住了。”姚長傑很難得的長篇累句的說話,可見對梓錦事情的上心。

梓錦本來就沒報什麽希望,姚長傑這麽一說,越覺得前途暗淡,等到葉溟軒從江南殺將回來,自己說不定真的是孩她娘了。老太太看人的眼神很好,姚家的幾個女婿看著都還過得去,那個侯奉傑梓錦也曾經默默觀察過,他跟姚玉棠成親短短數日,夫妻之間就然頗有默契,絲毫不遜色於姚冰跟鄭源這一對私通的小鴛鴦,可見姚玉棠對這婚事很上心,侯奉傑也是個對婚姻肯用心的主,將來他們夫妻相濡以沫一輩子也是可以預期的。

老太太給自己尋的婚事想必也差不了,梓錦覺得隻要自己能用心的去經營,將來回到了現代還能交一份合格的試卷。至於這一段……有句話說的好,不是所有的都能開花結果,隻要它發了芽,在你的心裏生長過,它就是最好的存在,這句話很適合他們,真的隻是最好的存在過,也隻是存在過而已。

“我記住了,大哥。”梓錦緩緩的站起身子來,看著金色的陽光鋪滿了大地,地麵上斑駁的影子隨風搖曳,轉眼看著姚長傑,眉眼彎彎,指著外麵地上的落葉,笑道:“大哥,你說葉子的離開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姚長傑一愣,從沒有聽過這樣稀奇古怪的話,不由得皺眉,問道:“你說什麽?”

梓錦淺淺一笑,“葉子離開大樹,不管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到了落葉的季節,縱然是樹要挽留難道就真的能留得住?風追逐樹葉,可是樹葉也離不開這個四角方方的院子,任憑風如何的呼嘯,也不能將葉子帶離,因為高牆太強壯,風吹不倒。”

姚長傑明白了,梓錦的話說的很清楚了,葉府就是那四周的高牆擋住了葉子的腳步,葉溟軒就是那秋風,梓錦是樹葉,姚府就是那顆大樹。姚府再挽留梓錦,梓錦總要出嫁,葉府築起了高牆,梓錦不管怎麽樣也無法跨越一步。葉溟軒用盡渾身的解數,也無法將梓錦帶進他的世界,他們各有各的堅持各有各的無奈。

他的妹妹,將世事看得如此透徹,反倒更令人心疼。姚長傑不由得伸手摸摸梓錦的頭,像小時候一樣,柔柔的,道:“你放心,哥哥會讓你幸福的。”隻要他這個做哥哥的強大了,看哪一個妹夫敢給他妹子氣受!

梓錦看著姚長傑點點頭,想起自己來之前對這個時空還是很有排斥的,畢竟那個時候很是討厭嫁給葉溟軒這個重生的二手貨,如今自己愛上了這個二手貨,卻還意外的得到了姚家這麽一大家子的家人,尤其是這個大哥哥,梓錦覺得自己這一遭,真的是夠本了。

一連幾天,姚長傑經常外出,同年同窗同鄉太多的邀請,整日的應酬不在話下,大家都在等著放榜,到了放榜日,一大早姚謙就派了人去看榜,姚府的人都在家裏默默的等著,大家都挺緊張,畢竟是姚府這一輩第一個考生,梓錦瞅著大有現代想當年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高考進大學的架勢。

姚謙故作鎮定的坐在那裏,老太太跟海氏神色有些緊張,梓錦其實也是小心肝蹦蹦跳,其實她很想姚長傑一舉奪得解元才好,但是也知道這有些難度。畢竟曆史上曾經記載,清朝時期,以直隸、江浙錄取最多,所以以事實來說話,江南人的確是文采斐然,能人輩出之地。

梓錦不指望著姚長傑一舉奪得解元,隻要能不落榜就好,此時隻怕是鄭府那邊也緊張得很呢,不曉得姚冰這個時候會不會緊張的滿屋子裏走來走去,梓錦想起姚冰,心情舒緩了些。

突然之間門外遠遠的就能聽到有熙熙囔囔的聲音傳來,屋子裏的人一下子更緊張了,海氏猛地就站起身來,瞧著門口,很快的盧媽媽就小跑著進來,滿臉帶笑,道:“大少爺中了,中了!”

滿屋子裏的人都鬆了一口氣,老太太就問道:“中了第幾名?”

“恭喜老太太,賀喜老太太,大少爺中了第三名。同去看榜的還有鄭家的人,三姑爺中了二十九名。”盧媽媽笑得合不攏嘴,真是天大的喜事。

老太太就鬆了口氣,滿上的笑容越發的和藹起來,就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闔府上下都有賞,喜慶喜慶。”

姚謙這個時候卻把看榜的小廝叫來細細的問了兩句,然後看著姚長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自古以來,南北文人文風不同,北人風格開闊大氣,疏朗間明。南人文風細膩,辭藻華麗,這次的主考官又是南方人,難免文風上南人取巧一些。不過,這次前五名裏隻有你一名北人,很是難得了。”

南北自古便分兩派,文人相輕也是素來皆有,姚謙這麽說也是對兒子很滿意了。

姚長傑點點頭,不過還是很嚴肅地說道:“榜上前兩名確有真才實學,兒子曾與他們有一麵之緣,也曾論過文章,倒不是徒有虛名之輩。這次秋闈出了考題泄露之事,這次的審卷也不會像往屆徇私那麽厲害,兒子能進前三,也是大是意外。”

姚長傑能夠不驕不躁,還能肯定別人的才學,確實有宰相肚裏撐船的雅量,屋子裏的諸人都笑了起來。姚謙就站起身說:“我親自去給衛家寫帖子,如今長傑取得佳績,婚事也該緊著辦了。”

老太太忙叫住他,道:“親戚朋友那裏隻怕都要來賀喜,傑哥兒中舉還是第三名是件大喜事,咱們不要失禮於人,親近的親戚朋友你親自寫帖子請。”

姚謙忙應了下來,就帶著姚長傑走了,海氏就笑道:“媳婦去準備宴客的諸般事宜,老太太可有另外吩咐的?”

老太太很是高興,擺擺手說道:“你辦事我放心,去忙吧。”

海氏就想要叫著梓錦一起走,老太太卻把梓錦留下,道:“你先過去,我讓錦丫頭幫我做點事情。”

海氏不疑有他,笑著走了。

梓錦卻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老太太,麵上帶著微笑,走上前去,道:“祖母,您有什麽吩咐?”

老太太笑著看著梓錦,緩緩的說道:“這次你大哥哥為家裏爭光,肯定是要宴客慶賀一番,你跟葉家的老夫人也見過幾次麵,這次的帖子就有你親自送去,長公主已經搬去了公主府,你也跑一趟把帖子親自送到。”

梓錦心裏就咯噔一聲,麵上就有些不自然,老太太既然已經知道了葉溟軒因為自己跟家裏人鬧翻的事情,怎麽還讓自己去送帖子,這不是明顯的讓自己去讓人當做眼中釘嗎?

梓錦想不明白,隻得絞盡腦汁,道:“祖母,這樣的事情不是一直都有回事處的去辦嗎?我自己一個人出門怕是不好吧?”

老太太看著梓錦笑道:“沒什麽不好的,兩家都是認識的,你又跟葉家人很熟悉,由你去最是妥當了,就這樣吧,明天你親自把帖子送去,我讓盧媽媽陪著你。”

老太太一錘定音,梓錦也不好再說什麽,卻不知道老太太打的是什麽主意,隻覺得心裏毛毛的,就如同那砧板上的肉,隨時令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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