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審訊2

梓錦方才就已經說過斷人子孫之類的話,因此梓錦這個時候張口詢問香料的事情,許青媳婦也沒有覺得太意外,雖然已經打定主意坦白從寬,可是真要說出口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伏在地上身子微顫。

梓錦也不著急,慢慢的等待著,做下這樣的禍事,她要是能一點擔心也沒有這才是奇了怪了。

地牢裏的味道讓梓錦有些暈眩,但是她還是堅持著,坐在那裏默默的看著牢裏的兩人。一個伏在地上思考著怎麽開口,一個在一旁出言威脅不許她說,整個地牢裏都充斥著吳嬤嬤歇底斯裏的叫喊聲。

梓錦有些忍耐不住,看著吳嬤嬤說道:“你要是再說一個字,我立刻就讓人先伺候你在鐵**走一遭怎麽樣?”

吳嬤嬤想起梓錦方才的話,不由得渾身一顫,身子一軟跌坐在那裏,嘴裏說道:“說不說都是一個死,還不如不說。”

“我方才就說過,隻要你們說出實話,我是不會為難你們的,會給你們一條生路,讓你們離開京都,再也不受這裏的牽製,我說話算話。”梓錦皺眉道。

吳嬤嬤垂著頭不說話了,神情癡楞的坐在那裏,目光有辛散,抿緊了唇態度倔強。

梓錦不再看吳嬤嬤,像吳嬤嬤這樣的,是要給她時間考慮的。

轉頭再看許青媳婦,就見她已經抬起了頭,看著梓錦怯懦半響,還是說道:“那香料叫做歸元香,是把麝香提純後,加入十幾種香料做成。因為麝香的香氣濃鬱,容易被人發覺,因此每一支香裏麝香的分量很少,又加上了十幾種香料遮掩,所以香氣才沒有那麽濃,因為分量極少,就是一般的郎中也查不出什麽。因為分量少,不容易產生效果,所以就要長年累月的使用這種香料接近幾位少爺。因此,極為少爺一般出內院到外院的時候就開始用這種香料了。

後來大少夫人跟二少夫人進府,因為兩位少爺在她們沒進府的時候就用這種香料熏衣服,因此也沒有引起她們的主意。再加上這種香料從不在內院使用,都是在外院使用的,男人很少關注這些就更加隱秘了。後來三少夫人進了府,我就得到姑姑的命令,三少爺的衣服不用這種香料了。當時我就很好奇的問了一句,這幾年一直用怎麽說不用就不用了?

我姑姑說,她接到上麵的指示這樣說的,我也不敢追問,就把三少爺的香料換了,隻是沒有想到居然還是被三少夫人您發現了,這麽多年大少夫人個二少夫人都沒有懷疑過,奴婢不知道您是怎麽知道的?”

梓錦沒有回答許青媳婦的話,反而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給你姑姑傳話的人是誰?”

許青媳婦搖搖頭,道:“姑姑一直守口如瓶,奴婢確實不知道,但是奴婢為那人做事,一年能拿到五百兩銀子,奴婢為了銀錢昧了良心,如今是悔不當初……”

梓錦看著許青媳婦的模樣,也知道她並沒有說謊,她不過是一個動手執行的人,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幕後指使人。而要解開這個謎團,還是需要吳嬤嬤開口。

梓錦站起身來,拍了一下手。葉溟軒就很快的在上麵探出頭來,梓錦朝著許青媳婦比劃了比劃,葉溟軒就立刻派了兩個人將許青媳婦從牢裏提走了。許青媳婦怕得不得了,一直磕頭求饒,梓錦看著她說道:“你不用怕,先給你換個地方,隻要你安分守己不惹麻煩,總有跟家人團聚的一日。”

許青媳婦不敢說話了,乖乖的被人帶走了,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吳嬤嬤,忍不住說道:“姑姑,該說的就說了吧,到底還是自己的性命重要,那人就是知道了隻怕也不會就您出去,隻會先滅口的。”

吳嬤嬤沒說話嗎,依舊坐在那裏,麵容緊皺,雙唇緊抿。錦梓然還人。

許青媳婦被帶走了,這裏就隻剩下了梓錦跟吳嬤嬤兩個人,一室寂靜,令人心慌。

吳嬤嬤這般沉得住氣,梓錦也是刮目相看,就慢慢地陪她耗著,過了好半響,才說道:“人這一輩子活著,或大或小都要有一個目的。吳嬤嬤沒有子女傍身,最大的希望也不過是將來能有養老的本錢。如果隻是因為這個吳嬤嬤你就背棄了杜夫人,那你們主仆的情誼還真是涼薄。不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也能說得通。可是……吳嬤嬤,如果你連性命都沒有了,又怎麽花用你辛辛苦苦提著腦袋賺來的銀錢?”

吳嬤嬤還是不說話。

梓錦皺著眉頭,看來這樣說還是不能打動吳嬤嬤,如果不是為了銀錢,那吳嬤嬤為了什麽出賣杜曼秋?根本就講不通啊。

梓錦的腦子快速的旋轉著,思考著每一種的可能性。

吳嬤嬤不是不怕的,哪給犯人洗澡的方式,聽著都能令人昏過去,怎麽能不害怕?可是……

梓錦跟吳嬤嬤對峙著,地牢外麵的葉溟軒終於接到了他想要的信件,打開信一看,嘴角緩緩的勾了起來,原來是因為這樣。

梓錦無論怎麽威脅利誘,吳嬤嬤再害怕他也不肯說一句話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頑抗到底,這才是最令人頭痛的。難不成真的要動刑?梓錦隻是拿來嚇唬她們,可沒有真的沒人性到這種地步,事情就僵住了。

葉溟軒慢慢地走了下來,梓錦歎口氣,道:“嘴巴真緊,撬不開。”

葉溟軒揚揚手裏的信件遞給梓錦,然後自己看著吳嬤嬤說道:“別人都以為你沒有孩子,其實你是有個兒子的,是不是?”

吳嬤嬤渾身一顫,劇烈的抖動著,甚至於有些驚恐的看著葉溟軒,張開嘴想要說什麽,卻發現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巨大的恐懼讓她的神經有些錯亂,他……他怎麽知道的?

梓錦看完信也是陣陣驚訝,沒有想到吳嬤嬤居然有一個孩子,可是侯府裏人都知道她沒有孩子的,原來不是這樣。

“那孩子現在在哪裏?”梓錦抬頭看著葉溟軒問道,隱隱約約覺得事情的關鍵就在這裏。

葉溟軒看著吳嬤嬤說道:“誰能號令的動吳嬤嬤背叛杜曼秋,就在誰手裏。”

梓錦有些明白了又有些餓糊塗,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別人都以為吳嬤嬤沒有孩子?難不成杜曼秋連自己的陪房有沒有孩子都不知道?這顯然不能啊。

吳嬤嬤一張老臉上滿是淚珠,卻一句話也不肯說,梓錦看著葉溟軒,葉溟軒卻往前走了一步,從袖籠裏拿出一件東西扔給了吳嬤嬤,“這個你應該熟悉吧?”

吳嬤嬤抬眼往落在蒲草堆上的東西望去,突然間整個人神情大變,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著拿東西,看著葉溟軒問道:“怎麽會在你這裏?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兒子呢……兒子呢……”

葉溟軒不急不躁的看著吳嬤嬤冷哼一聲,道:“你兒子?你不是沒有兒子嗎?”

吳嬤嬤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麵上本就有些皺紋,這時更加顯得皺紋密布,神情恐怖。

“在你手裏對嗎?不然的話這東西你拿不到手的。”吳嬤嬤質問道。

“哦,本少爺忘記告訴你,清水庵的靜謐師太也被我關押起來,還是當今聖上親自下的旨意。”葉溟軒笑了,極其開懷。

吳嬤嬤蹲在地上似乎不敢相信,麵上露出一種癲狂的笑容,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抓起來了?抓得好……抓得好……抓得好……”說著說著竟然是嚎啕大哭,哭聲淒厲,哀怨不絕。

梓錦站在葉溟軒的身邊望了他一眼,葉溟軒這才說道:“她兒子一直被靜謐師太握在手裏。”

葉溟軒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吳嬤嬤突然接口說道:“是,沒錯,眾人都以為我沒生過孩子,其實我生過,隻不過剛一出生就被人搶走了,還威脅我對別人說孩子早產沒有成活,所以這麽多年來大家都以為我沒有孩子,可我的確是有孩子的。”

一生下來就被人搶走……梓錦心裏就有些難受起來,那得是多痛苦絕望的事情。

“然後別人用你的孩子威脅你背叛了杜夫人?”梓錦問道。

吳嬤嬤點點頭,“是,不然的話我跟夫人主仆多年,怎麽就會背叛她?可我還是做了這樣的人,我隻是希望我的兒子能活下去。”

“那人是靜謐師太?”梓錦又問道。

吳嬤嬤點點頭,這次沒有頑抗,既然葉溟軒手裏有自己孩子身上的信物,那就說明她的孩子在葉溟軒的手裏,吳嬤嬤不敢不說了。

“可是靜謐師太不是杜曼秋的姑姑嗎?”梓錦想不通靜謐師太為什麽這麽做,不管怎麽想,靜謐師太都沒有算計杜曼秋的理由啊。

吳嬤嬤一愣,沒有想到梓錦連這個也知道,怔怔的看著她,“連這個您也知道了?靜謐師太是杜夫人姑姑的事情沒幾個人知道。”1oiva。

“我還知道靜謐師太並不是杜夫人的親姑姑,而是因為當年靜謐師太救過杜將軍一命,被杜將軍認作義妹,才被杜夫人稱為姑姑的。”梓錦又道。

吳嬤嬤顯然更為吃驚,沒有想到梓錦居然連這個都知道,神情就有些不自然起來,想了想說道:“是,可是在靜謐師太救將軍之前,曾經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頭。後來大小姐病故,靜謐師太就被將軍還了賣身契讓她回鄉,隻是沒有想到後來將軍遇險還是靜謐師太救了他一命。將軍感歎緣分,就認了靜謐師太做義妹。原本想要給靜謐師太尋一門好親事,誰知道她無心婚嫁,竟然落發出家,就成了現在的靜謐師太。”

梓錦跟葉溟軒對視一眼,梓錦又問道:“既然是出家人無心俗務,又怎麽會搶走你兒子威脅你?”

吳嬤嬤搖搖頭,“這個老奴也不知道,隻是當時杜將軍剛過世,我們姑娘剛嫁給侯爺,本來是要守三年孝期的,但是將軍臨終前懇求侯爺百日內迎娶姑娘,免得誤了姑娘年華,將軍臨終托付,姑娘不敢不從,這才匆匆忙忙的嫁給了侯爺。後來侯爺得勝歸朝,我們跟著回了京都,哪裏想到又鬧了長公主的事情,長公主鐵了心要嫁給侯爺,姑娘很是傷心。那時候我正好有了身孕,不能在姑娘跟前伺候,又幫不上忙,隻能在家裏幹著急。

後來,就有個小尼姑找上門來,小尼姑拿著的是當年將軍給靜謐師太認作義妹的信物,我一看到頓時開心不已,沒想到在京都這塊陌生的土地上,居然還有親人在。於是我就見了靜謐師太,後來又引著靜謐師太跟姑娘相認,從那後就慢慢的來往起來。隻是當時靜謐師太不讓我們公布於眾這層關係,說是隻想要清修,我們也沒多想就應了。

誰知道我這卻是引狼入室,我生產的前一天,靜謐師太跟前的底子領了一個穩婆來,說是清水庵的信徒,接生的手藝極好,知道我要生了,就拜托她過來幫忙,沒想到……”

“沒想到她不是來幫忙的而是來奪子的。”梓錦接口說道。

吳嬤嬤苦笑一聲,滿嘴的酸澀,“是,三少夫人說得對,都是我這一雙眼睛誤事,一直以為靜謐師太跟杜家淵源至深,哪想到……哪想到她居然這般的狼子野心。”

梓錦皺著眉頭,靜謐師太曾經是杜清怡的貼身侍女,後來又救過杜將軍一命,按理說跟杜家的關係那真是相當的深厚了,怎麽就能夠奪走吳嬤嬤的孩子,威脅她在侯府為她做事。

怎麽也想不通,梓錦看向葉溟軒,葉溟軒一時間也沒有頭緒,看著吳嬤嬤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給夫人說我孩子夭折了,再後來我就按照靜謐師太的意思,在侯府裏的漿洗房謀了一個差事。一直很多年靜謐師太並沒有讓我做什麽事情,允許我一個月見一次孩子,我以為不管靜謐師太有什麽打算,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夫人跟她越走越近,應該不會真的讓我做什麽害人的事情,但是終究我想錯了。”吳嬤嬤回憶往事,麵上籠罩著陰鬱的光芒。

一更送上,還有一更,群麽個··(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