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祁宴書猛然地停住步伐。

“王爺,怎麽了?”江空疑惑問道。

祁宴書的目光盯著牆壁望了一會兒,“送我過去。”

江空與於周對視一眼,兩人扶著祁宴書躍過牆壁,在胡同另一邊落地。

鮮血與雨水融合染紅了大片地方。

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身影正是他們尋了許久的人,江空忍不住吸了口氣,“王妃……”

他話音未落,祁宴書已經過去把雲姒抱了起來,“馬車呢?”

江空回過神,“馬上就到了。”

“去請徐禦醫在府上候著。”祁宴書朝於周吩咐了聲。

才低頭看著懷裏的人,雲姒的臉色已經蒼白的毫無血色,呼吸也很薄弱,一襲衣裙都被鮮血染紅了,分不清身上到底有多少傷。

“王爺,王妃……怎會傷得如此重?”江空歎了口氣。

祁宴書抿著唇始終沒有再開口。

怕路上顛簸雲姒不適,祁宴書特意吩咐在馬車上墊了層厚厚的被褥。

宴王府早燒好了熱水,徐禦醫也在等候著,馬車一停,將人送到常軒閣,徐禦醫便把了脈。

小安伺候著給雲姒換身幹淨的衣裳,看著她身上的傷眼淚就止不住。

“禦醫,王妃她傷勢如何?”

徐禦醫歎了口氣,“王妃內傷過重,全身筋骨都被生生擊斷了,喉嚨也被灌了劇毒,如今隻剩一口氣,即便是救活過來……恐怕也是一輩子不能起身行走,也不能開口說話了。”

“究竟是誰手段竟如此狠毒?”江空氣憤的開口。

光是聽著這些,就讓人背脊發涼。

撲通一聲,小安忽然跪在地上,“王爺,求您一定要找到凶手,為王妃報仇。”

“於周江空出來。”祁宴書喚了兩人,轉身出了屋子。

江空和於周看著自家王爺的背影,他們都跟隨祁宴書身邊多年,這還是頭一次見到他臉上沒了溫和的笑容,真真切切的讓人感覺到怒意。

“查。”

他隻開口說了一個字,兩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退了出去。

祁宴書轉身進屋,小安正端著藥,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抽泣著開口,“王妃,您一定要好起來……”

“把藥給本王。”祁宴書開口。

小安忙抹了抹眼淚,退到一邊。

祁宴書細心吹溫了湯藥才遞到雲姒嘴邊。

*

“好燙,王妃發燒了!”祁宴書剛眯了會兒眼就被小安的哭聲驚醒了。

他忙伸手探了探雲姒的額頭,“去請徐禦醫。”

聽到他的話,小安才反應過來,忙跑了出去把剛躺下的徐禦醫又叫了過來。

“王妃傷勢實在太重了,下官再開些藥讓王妃喝下去,能不能保住一條命就看今晚了……”

徐禦醫歎了口氣,這般大好年華的姑娘若就這樣沒了實在令人惋惜。

小安點頭,一邊感激著徐禦醫,一邊忙去熬藥,江空進來看著祁宴書的身影,輕聲開口,“王爺,查到了,是雲夫人吩咐府兵傷的王妃。”

祁宴書的目光一直落在雲姒身上,臉上沒有半分情緒,叫人分不清他的喜怒,好半晌,江空才聽見他的聲音。

“本王記得雲信沿原是許州官吏,出身貧寒,是如何從一個小小府衙爬到如今的太師之位的?”

江空怔了怔,“王爺的意思是?”

祁宴書起身,目光平靜無波的看著他,“雲夫人出身名門,身份尊貴,她父親貴為當朝丞相,哥哥是手握兵權的將軍,就是不知這般榮耀按不按得住他們容家的野心?”

祁宴書緩緩說完,江空心底已經從震驚轉為平靜就,聽王爺這意思是要除掉容家和雲家為王妃報仇了。

“屬下立刻就去搜集證據。”江空剛轉身,想起什麽,又轉過身來,神色複雜的看著祁宴書。

“王爺,您為王妃做這麽多,是因為王妃能救您頑疾還是因為您心悅她?”

“自然是……”祁宴書頓了頓,看向榻上的人,神色漸深。

“為了頑疾吧?”

他輕聲開口,不知是說給江空聽,還是詢問自己。

“藥來了,藥來了!”小安端著藥進來。

江空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小安怔了怔,小心翼翼的看著祁宴書,“王爺,這藥……”

“給本王,你出去。”祁宴書淡聲開口。

小安點頭,將藥碗放下,“那您有事兒喚奴婢一聲。”

祁宴書將雲姒扶著坐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把藥吹溫,遞到她嘴邊,藥汁順著她下巴流下來。

他取過旁邊的帕子擦了擦,再喂一遍,依舊如此,他微微俯身,貼近她耳畔輕聲開口,“王妃,張嘴喝藥。”

懷中人仍舊沒有任何反應,藥也半口都喂不下去。

祁宴書把藥含在口中,貼著她的唇,將藥渡過去。

“王爺?您為王妃做這麽多,是因為王妃能救您頑疾還是因為您心悅她?”

江空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一遍又一遍詢問。

祁宴書把碗裏的湯藥一口飲盡,再渡過去。

“小安。”

“王爺,您有何吩咐?”小安聽到聲音忙進來,瞧見空了的藥碗,驚訝道:“藥喝完了?王妃她很快就會好起來吧?”

祁宴書目光深深看了眼榻上的雲姒,“照顧好王妃。”

“是,王爺。”小安抬頭,就見祁宴書已經離開了,她皺了皺眉,疑惑道:“王妃還未醒呢!王爺這是去哪兒?”

雲姒意識恢複時就發現自己被困在這具身體裏,能真切的感覺到這具身體的疼痛,甚至能感知到外界熟悉的一切。

卻無法控製這具身體,費進力氣也無法睜眼。

不知過了多久,唇間一抹溫熱觸感,體內沉寂的靈力像是醒了過來一般,一點一點的修複著這具身體的傷處。

“王妃,您、您醒了?徐禦醫說了,您醒了命就保住了!王爺!王妃醒了……”

雲姒剛睜開眼,還未來得及說一個字,小安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她沉默了片刻,隻好先穿戴好,插上最後一根發簪,門外剛好響起腳步聲。

雲姒轉頭,看著幾雙詫異的目光,視線落在祁宴書身上。

“王、王妃,這是……痊愈了?”

小安驕傲的揚起腦袋,“咱們王妃就不是一般人,福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