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蠱術!

楚荊開臉色都變了。

早些年他曾經聽家中長輩提過,雲陲山穀中有苗蠱族人,他們擅長養蠱下蠱,能養出蠱惑人心的飛蟲,讓人理智盡失。

現在滿屋子的人,好像都變成了提線木偶,意識全無。

他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妙:“行川!停下!”

這蠱術不是早就在幾十年前失傳於江湖了嗎?

為什麽薑行川會?

用的還是反噬最強的奪心蠱。

薑行川的狀態很差,他麵色蒼白,唇無血色,眸子好像是看不到盡頭的深淵,在那邊虛無的漆黑下,藏著一隻看不見的手,猶如地獄來客,拚命把人往深陷處拽。

他整個人幾乎都被鮮血染紅了。

駭人至極。

先前楚荊開猜不到薑行川是如何感應到陳清念位置的,薑行川隻是含糊其辭地告訴他,陳清念身上有他能感應到的秘密。

現在想想,他徹底明白了。

薑行川就是靠蠱術找到的陳清念。

那樣大範圍地發動蠱術尋找陳清念,怎麽可能對他的身體半點影響都沒有,他是一直在強撐。

眼下他又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仍舊發動反噬性最強的奪心蠱,這無疑在自尋死路。

再這樣下去,薑行川一旦被反噬,就會徹底失去理智。

“行川,我讓你停下,你聽到了嗎?你已經受傷,不要再逞能!”

楚荊開掙紮著想要爬起身,但是同樣被薑行川的蠱術控製著,四肢僵硬麻木,隻能抬起頭無力地嘶吼。

薑行川置若罔聞。

眸子裏逐漸燃起猩紅的殺意。

“你們,都得死。”

他猛地抬手,那些被操縱著的人也紛紛抬起手,然後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那些人竟然用自己手中的棒球棍狠狠砸向自己的腦袋,清脆的撞擊聲此起彼伏,嫣紅的血液在他們腦袋上綻開。

與此同時,薑行川也狠狠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挺拔的身子搖晃一瞬,卻變得更加瘋魔了。

眼底徹底被血色染紅。

楚荊開隻覺得空氣中那股香味越來越重,像是壓迫在他神經上的巨石,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混沌疲憊。

“薑行川!你再不停下陳清念也會死!”

聽到陳清念的名字,薑行川才稍微有了一絲動容。

但他也隻是站在原地沒動,表情顯得格外凝重。

那些人還在攻擊自己,他們跪在地上,像是著了魔,好像感覺不到痛覺一樣,麻木又機械地傷害自己。

又是一大口鮮血從薑行川的口中噴出,染紅了他原本發白的嘴唇。

鮮豔又嫣然的血色綻放在他的唇瓣,美豔得像一隻惡鬼。

他抬起一根手指抹去嘴角的血漬,笑得瘋癲邪祟。

奪心蠱反噬,會讓他也變成失去理智的瘋子。

一旦薑行川也變成瘋子,那事情就更難辦了。

陳清念的身子此時也已經不受控製,咚的一聲仰麵摔在地上。

楚荊開身後的門外又傳來響動。

是一個精瘦的男人推著一個輪椅站在門口,輪椅上坐著一個滿臉囂張的女人。

“你們是來救那個賤人的?”

金枕媛坐在門口,好奇地朝裏麵望了一眼,一片血海。

嘖嘖,真是慘不忍睹。

這樣慘不忍睹的畫麵,她見了也沒絲毫慌亂,可見也不是什麽等閑之輩。

楚荊開始終警惕地看著她:“你不是我們國家的人。”

金枕媛挑眉:“我說我是來旅遊的,你信嗎?”

當然不信。

僅僅是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就攪出這麽多事,那她的背後一定有人撐腰。

金枕媛抬起手指了一下自己:“我被那個女人打成這樣,我隻是把她請上來討一個說法而已,你看看你們這是何必呢?”

她又指了指滿地的狼藉。

但她的表情並沒有太多動容,地上倒著的都是她花錢雇的華人,是死是對她來說好像並不重要。

金枕媛的出現讓薑行川的注意力轉移不少,楚荊開終於哼喘口氣,強撐著身子從地上站起來。

“把人請上來?我看你挺會胡說八道的。”楚荊開活動一下手腕,手裏赫然拎著一把槍。

金枕媛表情依舊淡定。

她隻在乎一個人:“五哥呢?”

精瘦男人站在門邊掃視一圈,很快發現昏倒在地上的五哥。

“金小姐,五哥受了重傷,在地上。”

金枕媛的臉色變了,她目光越過楚荊開與站在屋中的男人對視。

那男人身材高挑,長著一張極為好看的挑花眼,但他眼中的殺意很重,不僅殺意重,他看人的眼神似乎有些瘋癲。他五官精致,氣質出眾,站在那兒像一位優雅卻瘋批的神明。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渾身幾乎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又妖冶至極。

她提起鼻子在門口嗅了一下,聞到一些不同尋常的香味。

不由得皺起眉頭,轉頭問身旁的精瘦男人:“這是什麽味道?”

精瘦男人察覺到異樣,趕忙推著金枕媛遠離了門口,“金小姐,那味道我從沒聞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暫時遠離。”

金枕媛不語。

隻見屋裏的男人竟然跨過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別人心坎上,帶來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金枕媛挑眉看他:“你是那個女人的相好?”

要不然怎麽會為了那個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

薑行川麵無表情,一步一步靠近,“為什麽抓她?”

金枕媛仰頭,“我不是說了,她打傷了我,我討說法。”

精瘦男人也從腰間掏出一把槍,對準了薑行川的眉心,他喝了一聲:“站在那兒別動!”

楚荊開不動聲色,也抬起了槍,槍口對準輪椅上的金枕媛。

“你要是敢開槍傷我兄弟,我就打死這個女人,不信你試試。”

男人猶豫了。

氣氛僵持不下。

薑行川還在往前,金枕媛的表情不得不也嚴肅起來。

“你想做什麽?”她的手按在輪椅的扶手上,眼前的男人帶著一股濃烈的殺意,他好像並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隻是單純地想讓其他人死。

精瘦男人的手指已經落在了扳機上,如果他開槍打麵前靠近的男人,那麽後麵的男人也會開槍殺金小姐,但如果他先開槍殺後麵那個男人呢?

他眯起了眼,念頭在腦海中成型。

他猛地調轉槍口,指向楚荊開。

但是在即將扣動扳手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指動不了了。

怎麽回事?

薑行川站在他們三步遠的地方,用一雙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他們。

男人的手腕竟然開始不受控製地轉動,竟然將槍口對準了自己。

一個詭異的念頭從他心底升起。

殺了自己。

殺了自己供奉麵前的男人,最他最虔誠的信徒。

這個想法一從他腦海冒出,他就被嚇了一大跳。

豆大的冷汗從他的額角滑落。

“金、金小姐。”

金枕媛抬頭,驚詫地看著他:“你在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他的聲音開始顫抖,“救救我金小姐,我控製不了自己,我馬上就要死了。”

“阿蠻,你在做什麽,快把槍放下!”

那個叫阿蠻的男人表情越來越痛苦,他甚至閉上了雙眼,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停了。

不對。

金枕媛猛地轉頭看向麵前的男人。

他麵色蒼冷,陰鬱又恐怖。

但是很奇怪,他的眼神似乎在渙散。

“是你?”金枕媛看向薑行川,“是你在控製阿蠻?難不成你會什麽巫術?”

“巫術?”男人笑出了聲,聲音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他的眼神越來越渙散,甚至不能聚焦在金枕媛的身上,“這世界上哪有什麽巫術,隻有以命換命的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