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又大了點。
一個深邃難纏的吻進行了許久,其實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在迎合,誰在主動。
屋簷下蹲著一隻躲雨的橘貓,它沿著窗台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側頭朝玻璃窗裏看了眼,然後發出很輕微的一聲貓叫。
“喵~”
薑行川陡然回神,鬆開懷裏的人,倉皇地結束這一場不該有的旖旎。
他真是瘋了。
怎麽就著了陳清念的道兒。
他回頭看了眼窗台上蹲著的貓,眼神帶著殺氣。
貓咪被嚇到,嗚咽一聲,靈巧地跳下窗,溜進了大雨裏。
陳清念墊著腳尖往窗外看了一眼:“薑先生,你嚇唬它幹嘛?”
“……我沒。”
“它是流浪貓嗎?會不會生病,要不然把它帶進來躲會兒吧?但它好像不見了,要不然我去找一下。”
“不行”薑行川板著臉打斷她,話題怎麽忽然就變成貓了,“萬一你出去淋感冒了,到時候比野貓生病還麻煩,所以你消停點。”
她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又在窗台站了會兒,朝黑漆漆的夜色中尋覓良久,最後放棄。
她轉過身,猝不及防地開了口:“薑先生,我們可以去你房間嗎?”
陳清念的聲音在模糊的雨聲中,竟然顯得格外嬌媚。
明明是不打雷的秋雨,薑行川卻好像聽到了晴天霹靂。
一向保守害羞的陳清念,他的小前女友,大半夜給他送了奶茶,然後站在窗戶吻了他,現在又問要去房間嗎。
這比見鬼更讓他震驚,更讓他手足無措。
這句話傳遞的信號過於明顯,以至於薑行川甚至懷疑麵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陳清念本人。
他啞聲:“陳清念,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她點頭:“我知道,薑先生……你是有什麽顧慮嗎?”
薑行川險些被她氣死,“你覺得呢?”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她,“你忽然跟我提這種要求,你覺得我有什麽顧慮?”
都分手了!
分手前怎麽不知道她腦袋裏會有這些神出鬼沒的想法。
陳清念滿臉無辜地看著他。
“薑先生,我沒別的意思。”
薑行川被氣笑了,他俯身,揪住陳清念的臉,“那你告訴我你到底什麽意思?”
“你大半夜不好好在醫院待著,跑到這給我送一杯奶茶,然後又親我,又要跟我回房間的,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我一個人思想汙濁,把事情想歪了?那不如你現在告訴我,你打算跟我回房間幹什麽,鬥地主嗎?”
鬥地主還三缺一呢!
他現在唯一後悔的事,就是把人帶回了家。
現在不是自找的嗎?
他也是個正常的人,獨處一室本來就容易心猿意馬,之前因為知道陳清念會拒絕他,所以理智尚且能控製住。
但眼下如果陳清念都不拒絕了,那豈不是所有事情都會失控?
他反正隻是半個君子。
薑行川在思考要不要把陳清念丟到雨裏好好淋一淋,讓這個呆頭鵝清醒點。
但是一想到她身子弱成這樣,又舍不得。
她到底怎麽想的,平時那麽矜持的姑娘,怎麽忽然開始對他盛情邀請了。
他用一根手指抵住陳清念的腦袋,把她往後推了兩步。
“陳清念,你可真有意思,談戀愛沒做的事情,你想跟我在分手之後做?那你這是什麽特殊癖好?”
陳清念的耳根紅了。
她羞赧的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我應該沒你想象中那麽輕浮吧?雖然我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至於這樣昏了頭。”
薑行川的語氣很冷,像是從上而下澆下來的冷水。
“在醫院的時候,我給過你機會,我說,如果你再不肯跟我說實話,我們就結束了,是你點頭答應的,是你同意分手的,現在這樣又要鬧哪兒出?”
陳清念吸了吸鼻,眼眶有些紅。
她轉頭往窗外看了一眼,雨越下越大,十二點之後會停嗎?月亮還會出來嗎?
剛才一時間上頭的情緒退散了些,或許這個月等不到合適的月圓夜了。
那就……算了吧。
薑先生看起來也不是很願意。
一番心理建設之後,陳清念放棄了心裏的計劃。
這個月圓夜不行,那就下個月圓夜吧。
她自覺退後,跟薑行川拉開距離,小臉兒格外認真,跟剛才判若兩人:“我剛剛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薑行川心口一堵。
覺得更煩躁了。
他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又把領口扯得鬆散一些,語氣有些衝:“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會開玩笑呢?”
他轉身往客廳去,把剛才剩下的半瓶檸檬氣泡水喝光了,心頭的燥熱降下去三分。
餘光瞥到桌子上的牛奶,沒好氣地把人喊了過來。
陳清念慢吞吞地挪著步子,又重新在沙發上坐好。
“把牛奶喝了,我送你回醫院。”
陳清念哦了一聲,端起牛奶,卻不往嘴邊送:“你剛才喝的什麽?”
“我剛才喝的是冰水,你喝不了。”
薑行川心裏煩悶,身子懶散地躺在沙發上,和陳清念隻隔了幾公分。
他的表情舒冷,好像跟她隻是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不,比毫不相幹的陌生人更讓人心窩難受的,是故意裝陌生的戀人。
陳清念舔了舔幹澀的唇,目光呆呆的:“可我剛才嚐到覺得還挺好喝的。”
薑行川心口一頓。
剛才嚐到?
剛才不就是接吻的時候,從他嘴裏嚐到的?
這樣曖昧的話,她是怎麽做到這麽一本正經說出來的?
陳清念或許真的瘋了。
他破罐子破摔,拿出流氓架勢看陳清念,“是嗎?那你要不然再來嚐嚐?”
他隻是想逗逗口無遮攔的姑娘。
但沒想到那姑娘真的放下了手裏的杯子,傾身湊了過來。
呼吸落在他脖間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陳清念是來真的。
薑行川連忙用手抵住她的肩膀,兩人之間的氣氛都焦灼滾燙起來。
他喉結上下滾動,咽了口唾沫。
耳根不知不覺地滾燙起來。
半晌,他才收起身上刻薄的冷意,隱隱有些妥協,“陳清念……你是想跟我和好嗎?”
如果她想和好的話……
“不想。”
薑行川差點沒被氣死。
回答可真幹脆啊。
“那你在做什麽?”
陳清念用一雙清澈的眼看他,緋色的唇一張一合,逼得他太陽穴直跳:“我做什麽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薑先生,你跟我分手就是怕這件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