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呸”了一聲道：“你這麽大的肚子啊，她說肚子裏是水就是水嗎？再說了，街坊鄰裏有人看到你和男子拉扯，你怎麽狡辯？”
婦人沒想到都有大夫給自己診脈了這些人還不信。尤其是自己的相公，還在找借口汙蔑自己。
她忽然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子一樣在這麽多人麵前，唱了一出自取其辱的戲。
“你自己不要臉也怨不得我。”張青揚聲喊道，“娘別和她廢話，趕緊把人捆了丟河裏去。”
“你們怎麽回事？她沒有身孕你們怎的還在這胡言亂語？”沈寧皺眉。
“就算沒有身孕不證明她就是清白的。”老婦把這些歪理說得理直氣壯。
“就是，她肯定是和別的男人苟且了，隻是還沒有身孕而已。”張青咄咄逼人。
他蹲下來要捆住婦人，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早點把你那些值錢的東西給我就好了，何必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婦人死死瞪著他：“你踐踏糟糠之妻，就不怕有報應嗎？”
“報應？我不信這些。”張青把繩子收緊，卻沒想到被婦人一把推開。
她一把奪過不遠處攤販的剪子，對著自己的肚子就剖了下去！
沈寧要奔過去卻被老婦拉住，一時不察竟然被扯到了地上。
“嘩啦”一下，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婦人舉起剪刀把自己的肚子剖開。
流出了一灘水，哪裏有孩子的影子？
婦人的手撐著身後的架子，臉色發白：“你們睜大眼睛看看，我的肚子裏可有孩子？”
哪知道她都自剖肚子以示清白了，可張青母子臉上卻隻有嫌棄和厭惡。
婦人轟然倒地。
沈寧忍不住紅了眼，這婦人可真傻。
這對母子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懷有身孕，不在乎是不是有野男人，隻是想她死而已。
沈寧走到婦人麵前，跪在她身邊看著這滿身的血：“你堅持住。”
婦人呼吸困難，豆大的眼淚順著她的眼眶滑落，用沾滿了血的手握著沈寧：“姑娘別哭，這般窩囊的活著還不如死了。”
張青母子看到奄奄一息的婦人，臉上都是算計和得逞。
那些嫁妝是他們的了！
“你別睡，我會盡力救你的。”沈寧回頭對江柏道，“去找擔架來先把她抬進去。”
婦人緩緩閉上眼睛，臉上盡是絕望之色：“別救了，我隻盼著下半輩子能投個好胎。”
老婦見生怕真把人給救活了，急得就要撲過去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霍翎給一腳踹開了。
“哎喲，殺人了！”老婦呼天搶地地一通胡喊，一抬頭被霍翎的氣息給震得嘴巴都給凍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江柏和江發找來門板，把婦人先抬進了醫館。
沈寧起身環顧四周，神色嚴肅：“這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看著無辜的人被逼得走投無路唯有剖腹來自證清白，覺得自己很厲害？”
“既然這麽厲害怎麽不去打仗？現在亂世正是需要你們的時候！憑你們這些逼死人的功夫往戰場上一站，將士們都不需要出征，就能把敵人說死打死立戰功了！”
四周如死一般的安靜。
霍翎神色不變地摩挲著指腹，沈寧還真是有血性。
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
沈寧說完就轉身進了醫館，夫人現在已經是垂危之際了，她半點不敢耽誤。
止血，縫針，灌藥……
直到忙活到後半夜，沈寧才得意喘口氣。
“她如何了？”江柏問道。
沈寧有些疲憊：““服了麻沸散，怕是醒來得明天了。”她捏了捏鼻梁，“我在這守著，你先去休息吧。”
病人是個婦人，江柏守著也不合適。
“行，那你有事喊我便是。”江柏又一次佩服了沈寧的醫術。
翌日快到晌午的時候，躺在床榻上的婦人緩緩睜開眼睛，麵無血色，顫了顫眼睛。
可她卻半點求生欲望也沒有。
不想活了，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沈寧絞幹個紗巾過來，一邊擦著夫人的臉一邊說道：“你就當昨天街剖腹是死過一次了，現在既然被救了，就當重活一次。”
“你的婆母和相公這般待你，你就半點都不恨嗎？他們想名正言順地弄死你貪了你的嫁妝，就故意把髒水汙名給你，你甘心嗎？”
“若是我，我不甘心！”
“我會好好惜命，努力變大變強，把那些人給我的傷害加倍地還回去，讓他們生不如死！”
“等他們都死了，我會好好活著，走遍大好河山，做喜歡做的事。”
有一行清淚從婦人的眼角落下。
屋子外，霍翎就這樣定定地站在原地。
他內力深厚自然耳力極佳，沈寧說的那些話都落到了他耳朵裏。
霍翎神色隱晦不明，原來她喜歡的是周遊大好河山，而不是困於後院。
夫人在沈寧這修養了三日，後來被她娘家人接走了。
接走時婦人握著沈寧的手表示感謝：“謝謝你給了我再生的機會，我會好好活著的，也會慢慢變強大的。”
沈寧笑著道：“你們這麽想就好。”
翌日就是除夕了，沈寧一早就起來和呂嬤嬤一起忙碌。
沈珩在東廂房裏寫最後幾幅春聯，將最後一個字收了筆鋒後放在一旁涼幹。
沈寧送了點自己做的點心，又切了點芝麻糕過來：“午飯我就不燒了，下午我們開始邊吃邊聊，晚上再放煙花。”
小虛塵聽了連連拍手：“太棒了，我光是聽聽都覺得好得不得了。”
周文泰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就知道玩，也不知道讀書。”
小虛塵插著腰：“你背書都背不過我呢，還有臉笑話我，羞死。”
“羞羞羞。”穗穗也跟著道，“臉皮厚厚。”
眾人都樂了。
下午時，豐盛的年夜飯就是上桌了。
紅燒肉，糖醋小排，醬燜黃花魚，雞蛋卷，豬肉丸……足足十二道菜，最後還上了一大盆的餃子！
“除夕，大家就是要一家人圍在一起吃個年夜飯，樂嗬樂嗬。”沈寧給大家倒了點果子酒，給小虛塵倒了自己釀造的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