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李山你就閉嘴吧。你有手有腳還能餓死不成?你爹去青州府了,也喊你去了,那是你自己不去,嫌還要幹活。”有人怒斥兩句,又對蘇裏正道,“裏正啊,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們自然是知道的,你就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被氣到了的蘇裏坐在凳子上,什麽都沒說。

這些人沒有良心,活該!

村民們又看向沈寧。

沈寧道:“你們勸我也沒用,下河村的事我不摻和了,我過幾日就帶著我的家人們去青州府了,下河村要變成什麽樣,也和我無關。”

村民們都急壞了,一個個都去攔她。

攔不住的也都去勸蘇裏正說好話,希望他能好好勸勸沈寧,可別意氣用事。

這些話也被沈寧聽見了。

“我意氣用事?”沈寧笑了,“我不走才是意氣用事。”

就這樣,沈寧走了,留下滿院子人麵麵相覷。

有村民不悅地對蘇裏正道:“你是我們村的裏正,你怎麽就不出來勸勸,這說好的賺錢法子不賺了,我們怎麽辦?”

“是啊。”不少村民麵露憂色,“這以後還怎麽過好日子啊。”

村民們都這時候了還在指責蘇裏正的不是,失望至極的蘇裏正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

蘇茂華把指責最起勁的幾個人一把推開:“田大雁,李山,你們可真是夠沒良心的。”

“沈大夫是被誰氣走的你們不清楚嗎?她為什麽不幫大家了心裏都沒有數嗎?你們一個個不知好歹,別說是沈大夫不幫你們了,我爹也不做這裏正了!”

蘇茂華攙扶著蘇裏正站起來:“這吃力不討好的裏正之位你們誰愛做誰就來做,我爹享清福去了!”

“就是,我爹辛辛苦苦為下河村,還被你們這麽汙蔑著,這活不幹了!”

蘇裏正嘴唇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沒說話,任由兒子和女兒攙扶著離開了。

沈巍道:“不就是個裏正嗎?我來當!”他揚聲道,“我女兒可是給陸家二公子做妾室的,我也算是有身份地位,做這個裏正合適。”

楊平看不下去了:“大家想要過好日子就踏踏實實地過了,拿人家好處還把好心人當成冤大頭,當人家是傻的嗎?”

“還有沈巍,你有什麽臉麵做這下河村的裏正?”楊平的命都是沈寧救回來的,自然對她十分感激和尊重,他扛起鋤頭,“你要是敢再來下河村搗亂,再來找我們和沈大夫的麻煩,就別怪我給你一鋤頭。”

說著還真有一鋤頭要打下去,驚得沈巍連連後退。

因為這兩個攪屎棍,害得到手的賺錢法子都飛了,下河村的村民們紛紛撿起樹枝或是石頭,砸向沈巍和李山,喊著讓他們滾出下河村。

二人狼狽地離開村子,但沒想到就起了內訌。

“你說今日是年初一,趁著這個日子鬧事肯定多少有點好處。”李山指著自己被石頭砸傷的後背,“這就是你說的好處?賠我十兩銀子!”

沈巍朝他淬了口痰:“還不是因為你沒用,這點事都做不好,還有臉問我要賠償銀子,我還沒問你要呢。”

“我這身上有傷還趕過來給你撐腰,結果你自己不爭氣。給我二十兩銀子,算是今日的辛苦費。”

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起來,最後甚至還動起了手,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腳。

李山雖然瘦弱了些,可到底是年輕人,靠著一股蠻力閉著眼對著沈巍拳打腳踢,等他回過神來後,沈巍已經猶如死魚一樣躺在地上。

李山顫著手伸過去,察覺到沒了鼻息後倏然收回手,慌亂地逃離。

可因為太過害怕和慌亂,又腿腳發軟,李山一下摔倒在地上,腦袋磕在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直接一命嗚呼。

這二人就這樣悄悄地沒了氣,但下河村的村民們並不知道。

沈寧回到家,心情倒是沒受影響。

反倒是隨後找來的蘇和美有些愧疚:“都是因為我,害你被質疑,鬧成這樣。”

“胡說什麽呢。”沈寧拉著她的手,“這和你沒關係,是他們太貪心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太縱容他們隻會自己難受。

聽到蘇裏正不當裏正了,沈寧也有些意外。

蘇和美憤憤不平:“這些人的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我爹為下河村付出這麽多,他們一再苛責。”

沈寧遞了杯蜂蜜水過去:“這個你喝喝看。”

蘇和美喝了一口眼睛一亮:“真好喝。”

沈寧拿個罐子倒了點蜂蜜水出來:“帶點回去給你爹嚐嚐。你勸勸你爹,被這些人氣著身子不值當。”

“行,那我也不和你客氣。”蘇和美拿著罐子,“你真的過幾日就要搬去青州府嗎?”

沈寧點頭:“為了阿珩以後的前途,這是肯定要去的。”

沈珩上次去曹縣考試,得了第一名,還是謝縣令親自寫信過來告知的,同時還表達了對沈珩的認可和賞識。

就連霍翎都說了,沈珩很是聰慧,或許走科舉對他來說不失為一條好路。

弟弟這麽有出息,沈寧當然要好好培養了。

“離開也好,這平縣也小,不夠你施展的。”蘇和美說的是實話,但她還是很舍不得。

“你可以隨時來青州府看我啊。”沈寧笑著道,被人這麽惦記著的感覺,很好。

“青州府是不算遠,可以後你若是去了省城,甚至去了京城,那想見你一麵就不容易了。”蘇和美語氣裏有些低落。

人和人,總是要分離的。

蘇和美拿著蜂蜜水走了,沈寧不知道在想什麽,就連霍翎進屋子了也沒察覺到。

霍翎倒了盞熱茶給她:“在想什麽?”

沈寧回過神來,手捧著茶盞,茶水的熱度把她的手心烘得暖暖的。

她抬頭看向霍翎:“年過好了。”

上次她問他,什麽時候走。

霍翎說過完年,想知道過年是什麽滋味。

而現在,年過好了。

霍翎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在她身邊坐下,安靜地幫她剝著瓜子。

沈寧看著桌子的瓜子肉,低低地道:“三郎,我好像有些舍不得你走了。”